季靈兒怔了下,眼裡的陰霾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她便無所謂的笑道:“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鳳翔山莊表面看着風光,內裡早已被蛀牙啃咬的厲害了,我不過是借勢把它提前給剷除罷了。”
夏依依不置可否。
“夏依霜,遲早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我今日做的決定是對的,而且我也不會後悔了。”
季靈兒信誓旦旦的說道,一臉的驕傲,只是那驕傲彷彿是在掩飾着她因爲一時的任性而犯下的不可彌補的錯誤。
夏依依捧着骨灰盒,道:“我先走了。”
回到了院中,夏依依把手中的骨灰盒交給了希香,希香捧着骨灰盒,感激的又要下跪,夏依依道:“別動不動的就跪,在我這裡,只要你不犯什麼原則性的大錯,就不要跪來跪去。”
希香還是一臉的感激:“姑娘,奴婢知道你心善,芸秀姐姐知道她能回京,心裡一定也是非常的姑娘的。”
夏依依只是笑笑,她要一個死人的感激做什麼?
希香把骨灰盒好生的放好,這纔對夏依依說道:“姑娘,奴婢給你熬了一點銀耳蓮子湯,你現在要喝嗎?”
夏依依搖搖頭,道:“一會兒吧,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胃口。”
“剛剛李公公派來的人說姑娘在爺那裡用膳,可是用了中午膳了?”希香繞到夏依依的身後替她捏着肩膀,說道。
夏依依點點頭。
“姑娘乏了?”希香一邊替她錘着肩膀,一邊說道。
夏依依又是點了點頭。
“奴婢在暖爐上薰了安神的香,姑娘一會午睡也更好睡一些。”希香說道。
“有勞了。”夏依依低喃道。
“不過是奴婢的舉手之勞而已。”希香笑道。
拓跋璟一行人在西平縣滯留將近三個月的時間,等西平縣所有破敗的房屋重新建好,安置好所有流離失所的難民之後,他們便啓程要回京了。
西平縣的老百姓聽到拓跋璟和拓跋睿要離開西平縣,紛紛拿上家中能夠拿得出來的雞蛋和玉米,一大早的就圍在了拓跋璟和拓跋睿暫住的大宅門前。
等到大門一打開,拓跋璟和拓跋睿同時邁步出來,所有的老百姓齊齊跪了下來,高喊:“草民參見襄王,晉王,兩位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拓跋璟振臂,道:“各位父老鄉親,起吧。”
跪在地上的老百姓沒起,反而擡頭看着拓跋璟和拓跋睿,齊聲道:“兩位王爺不要走,西平縣的老百姓需要你。”
拓跋璟道:“各位老百姓,你們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吧。”
手中拿着籃子的老嫗、僕婦和年輕的小娘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欲要把手中的籃子遞給拓跋璟和拓跋睿兩人,口中還說道:“兩位王爺,這些是民婦家能拿得出手的禮物了,雖然禮輕,可到底是民婦等的一片心意。”
拾級而守着的護衛見一大羣的女人拿着籃子越逼越近,紛紛拔劍,道:“站住!”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停下了腳步,驚疑未定的看着手中執劍的護衛。
拓跋睿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
“是。”劍入鞘,數名護衛乖乖地退至一旁。
“各位父老鄉親,本王知你們好意,只是西平縣的生活水平還未達到以前的狀態,各家各戶生活也不是很富裕,你們拿來的也許是家中所有,這些雞蛋糧食之類本王並不缺,你們都拿回去吧。”
拓跋睿嘴角邊浮現着淡淡的笑容,道。
那些僕婦和剛剛新嫁不久的小娘子被他的笑容差點給迷了心智,個個都羞紅了臉。
在拓跋睿的目視之下,所有的老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紛紛的退至了兩旁,拓跋璟和拓跋睿跨步上了駿馬,夏依依和希香則坐進了唯一的一輛馬車裡,至於其他丫鬟也再由牙婆子轉賣給了西平縣其他家中還算富足的人家。
“數千名西平縣的老百姓跟着車馬走到了城門口,以*然爲首的各大縣城的大人站在大門口恭送着拓跋璟和拓跋睿兩人的大隊人馬。
“下官等參見五王爺,九王爺,兩位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十來名的各縣城官員彎身作揖,異口同聲的說道。
拓跋睿和拓跋璟高坐在高頭大馬上,拓跋璟開了口:“起來吧。”
“是,王爺。”十來名的大人起身。
拓跋璟和拓跋睿兩人傾身下了駿馬,*然拿過小廝端過來的酒壺,往酒杯裡倒了兩杯酒,各遞給了拓跋璟和拓跋睿:“兩位王爺,您們現在要離開了,西平縣貧瘠,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相贈,這兩杯薄酒,算是下官的一點心意。”
拓跋璟把酒杯略微的擡高,道:“幹了。”
三人仰頭,一飲而盡。
其他大人見拓跋璟和拓跋睿如此合作,也紛紛效仿,拿着酒敬了他們兩人一杯酒,道:“下官等能夠親見兩位王爺的尊容,是一種莫大的福氣,等哪天有空了,兩位王爺一定要紆尊降貴的再來西平縣一趟。”
這些人面上說着好聽的話,不過心裡都紛紛的鬆了口氣,兩尊大佛在這,他們都怕自己素來貪污的證據被人蒐羅出來,現在人要走了,他們這口提着的氣總算是能放下來了。
拓跋璟諱莫難測的看了這些各懷心思的官員,嘴角勾了勾,並沒有多說什麼。
喝了酒,拓跋睿和拓跋璟兩人同時跨上了駿馬,拓跋睿勒了勒繮繩,道:”各位,請回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馬蹄聲“得得”的響起,拓跋睿看着爲首的*然,暗含深意的說道:“陳大人,再過不久,我們會在京城見面的,到時候,本王希望陳大人越來越沉穩,不辜負本王的一番重託。”
*然眼裡閃過一道暗芒,越發沉穩的抱拳道:“是,王爺,下官一定不負重託。”
拓跋睿扯了扯繮繩,揚聲道:“走。”
拓跋璟騎的馬在經過*然的時候,說道:“陳大人,鳳翔山莊一事就交由你一手處理了,你可別把事給搞砸了。”
“是,王爺。”*然躬身道。
拓跋璟扯了扯繮繩,不再看*然一眼。
因爲馬車上也只有夏依依、希香和霽靈兒三個女眷,就拓跋璟、拓跋睿和跟隨他們而來的護衛武功皆是不低,至於夏淳,雖然武功不及他們,可到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所以騎着馬趕路倒不是太累,不過這次回京的時間倒不是那麼的趕,所以他們也沒有日夜兼程的趕路。
一行人趕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半也就到了晌午時分,前無村落,後也沒有可以入腳的寺廟,只好停在了一處還算空曠,周圍還有一片小樹林的空地上。
護衛分工合作,搭帳篷的搭帳篷,拾柴火的拾柴火,架鐵鍋的架鐵鍋,甚至還有人拿着弓箭進了那片小森林打了好幾只大鳥和兩頭大野豬,也算是爲這頓不算特別豐富的午餐添加一點好料。
用了中膳,又小睡了一個時辰,這才收營繼續往前趕路,入夜之後,停在了一處無人煙,三邊環山的空地上,安好帳篷之後,空地邊比較擋風的地方點起了柴火,那些護衛手腳非常麻溜的收拾着今晚要吃的晚膳。
季靈兒端着她準備好的糕點朝拓跋璟走來,看着拓跋璟偉岸的身軀,她清澈的珠眸裡竟然閃過一抹羞赧,就好似那含苞待放的半開蓮花一般,看似清純,又含了一點點的妖豔,雙頰處襲染了淡淡的暈紅,在柴火的照耀之下美的更加不可方物。
“民女見過晉王。”福了福身,季靈兒捧着手中的糕點道:“王爺,這是民女特意準備的桂花糕,此去京城,路途遙遠,途中吃的也是簡單,您吃點糕點充充飢吧,你養尊處優的可別把胃給熬壞了。”
拓跋璟只是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本王不喜甜膩的糕點。”
話畢,又見希香捧着一盤糕點款款的走了過來,恭敬的行了禮,道:“王爺,這是姑娘特意給你準備的糕點。”
拓跋璟幽深的鳳眸動了一下,站起身,接過希香手中的糕點,很給面子的嚐了一塊,問道:“她人呢?”
“姑娘人正好奇的跟刑大哥討論着弓箭怎麼用,需要奴婢把姑娘叫過來嗎?”希香臻首輕垂,說道。
拓跋璟的鳳眸又動了一下,覺得手中的糕點又沒有那麼的香了。
“不用了。”拓跋璟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原地只留下了希香和季靈兒兩人。
希香笑看着季靈兒,道:“靈兒姑娘,一路都在趕路,你身嬌體嫩的可還習慣了。”
季靈兒純辜的看着她,甜美笑道:“希香姑娘,你我也算是萍水相逢,小小的見面禮,你可不要嫌簡陋了纔是。”
說着,季靈兒拉過希香的手就要套上一隻色澤鮮豔,晶瑩剔透的玉鐲子,卻被希香不露痕跡的給躲開了。
希香退後兩步,笑道:“靈兒姑娘客氣了,你是姑娘請來的貴客,奴婢可不敢收了你給的禮,你先歇着,奴婢去看看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說完,希香虛虛的福了福身,轉身就走了。
季靈兒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緊緊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就嚐到了世態涼炎,沒有了鳳翔山莊做後盾,她在這羣人的眼裡根本就什麼都不是,不,或許這羣人還在心裡不屑着她陷害自己的父母以謀取前程的做法,只當她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女人。
這羣人什麼都不知道,就對她妄下了定論了,小時候道人就斷了她日後可是鳳臨天下之軀,是世間最爲尊貴的女人,區區鳳翔山莊豈能把她給困住了,只有把鳳翔山莊給毀了,孑然一身的,她才能無拘無束的成就她的宏圖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