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怪這種東西一般都會被當成神明一樣去敬畏的,這種事並不稀奇,許老頭腿上的傷也可以證明湖裡確實有大傢伙。不過近幾年的命案是不是真如他所說是水媽媽所爲,這我還要親自實地考察一下才能做判斷。
根據許老頭所說,那棟怪房子就在村口右邊,是一棟二層的小洋樓。
我對那房子有印象,在剛進村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那棟小洋樓,因爲其他的房子都是一戶挨着一戶建的,唯獨那棟樓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在出了度假村之後,我們步行到了村口,很順利便找到了那棟樓。樓的周圍全是荒草,看樣子確實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不過沒人住歸沒人住,那小樓本身卻很新。建這房子的人貌似最近剛剛把這“凶宅”給翻新了一下。
許老頭說,在村子裡建了度假山莊後,鎮裡好多人都來村裡投資,要麼開飯店、要麼建旅館的。鎮裡有個養車戶看上了關家這塊靠村口的地,再加上舊房子賣得也便宜,所以養車戶就一口價連房子帶地全買了下來,然後把老房子推倒蓋了個度假小別墅。
結果別墅蓋好沒多久,租戶紛紛退組,養車戶就開始張羅着要把房子往外賣了。可是村裡人都知道這房子有毛病,根本沒人買,於是這房子就一直在這空着,到現在也沒有新買主,也沒有人在這住。
我們穿過道邊的荒草地往那小洋樓門口走,還沒靠近呢,我就已經聞到那股腥臭味。氣味不算太濃,不過確實挺噁心,最關鍵的是我這還沒進屋呢,如果屋子裡全是這股臭味,別說住人,估計用這臭味都能殺人了。
在房子的正門上貼着一張大白紙,上面留着一個手機號。機主叫“田先生”,下面還備註了一條:看房請電聯。
我纔不需要跟他電聯,直接拿出萬用鑰匙在門口的鎖上捅咕了幾下。
王富貴估計已經習慣了我的風格,也沒說什麼。饅頭兄多少有些詫異,不過見富貴都沒吱聲,他也就閉了嘴啥也沒說。
很快,門鎖打開了。
我回頭給這兩個人提了個醒,告訴他們我要開門了,富貴和饅頭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衝我點了點頭。
我也同樣深吸一口氣,然後快速一開門。
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傢俱、座椅上面都鋪蓋着灰色的布,我簡單朝屋裡掃了一眼,除了看到厚厚的灰塵之外,便沒看到其他“髒東西”了。
氣味用眼睛是瞧不見了,或許是出於好奇,我稍稍吸了一小下空氣,但讓我意外的是空氣中的臭味並不濃烈,而且那臭味好像也不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
我索性進到屋子裡邊,提着鼻子反覆吸氣聞了幾下,這屋裡還真沒有一丁點的臭味,空氣雖然談不上新鮮,但起碼比門外邊要好聞得多。
“沒臭味,屋裡什麼味都沒有。”我回頭衝王富貴和饅頭說。
他倆把手從鼻子上放開了,然後靠近門口聞了下。
“還真沒有。”王富貴說了句,然後也跟着我一起進到了這棟空屋裡,不過他只走到前廳這就不再往前了,饅頭乾脆連屋都沒敢進,估計這也跟他警察的身份有關。
我也沒去管這倆人,就按照我自己的習慣先把一樓檢查了一番,然後又去二樓轉了一圈,把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不過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任何陰氣,也瞧不出哪裡不對勁,感覺就是一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洋樓了。
不過現在是白天,而且是晴天,鬼這種東西絕對沒有可能在這個時候露面,所以要弄清楚這凶宅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亂,最好還是晚上再過來一趟。
想罷,我轉頭往樓梯口走,可就在我剛走到樓梯旁邊準備下去的時候,突然從我身後傳出來咕嘟咕嘟的冒泡聲,好像是煮沸的水,但聲音比沸水可要響得多。這房子太空了,那聲音在房間裡反覆迴盪,讓我很難判斷出聲音的準確來向。
“常樂,是你弄出來的聲嗎?”王富貴在大廳裡喊着,很明顯他也聽到了這聲音。
“不是我,你們在樓下別過來,我去找找聲源。”我大聲回了他一句,然後便在二樓逐個房間查看。
那咕嘟聲響了幾下之後便停止了,但只停了兩秒不到就又響了起來,而且聲音比先前更大,這也讓我更容易判斷出它的來向--它好像是在二樓廁所那邊傳出來的!
在二樓有一條窄走廊,走廊盡頭的那扇木門後面就是廁所,之前我去那看過,並沒有發現那裡有什麼不對勁的,但顯然我是看走了眼。
我很快走到廁所門口,猛地拽開了門,而就在門打開的同時,濃黑的陰氣就像爆炸形成的衝擊波一樣從廁所裡噴涌了出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這股陰氣形成了巨大推力,它衝撞得我連連向後倒退,同時也將一股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惡臭送進了我的鼻腔。
我的胃頓時開始翻滾了起來,無法抑制的嘔吐的衝動不斷向我襲來,我的眼淚都被這臭味給嗆出來了。
這屋子已經沒辦法待了,我捂着口鼻轉頭就往樓下跑,在三兩步跳到一樓之後,我直接衝出了大門口。貞低何劃。
屋外同樣也瀰漫着那股臭味,就算跑出來了我也沒有停步的意思,一直到我穿過荒草跑到村中的馬路上,我這才停住腳,然後扶着一棵樹大口大口地猛吸着沒有異味的空氣。
一連串嘔吐的聲音從我旁邊傳來,我轉頭看了眼,發現饅頭正跪在地上哇哇地吐呢,王富貴的臉也綠了,狀況並不比饅頭強多少。我是看不到我自己的臉,不過我猜我的情況也同樣狼狽。
這可真是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最後卻在這小陰溝裡翻了船。
我緩了好半天才止住嘔吐的衝動,可讓我現在就回到那個屋子,我卻沒有那個勇氣了。王富貴也同樣不想過去,於是他讓饅頭回鎮里弄幾個防毒面具回來,有了那玩意我們再去探那怪屋。
饅頭一臉痛苦點頭答應,然後便踉蹌着往度假山莊裡走,我和王富貴沒有回去,就隨便在村子裡到處轉轉,走訪了一下今年出事的4戶人家。
我本以爲用平常遊客的身份去找他們會多問出點東西來,不過那4戶人反倒不搭理我,別說問問題,就連叫開門都困難。費了好一番功夫,我們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肯開口的,他是個開旅店的老闆,也姓常,估計是看在同姓本家的份上他才願意跟我多聊幾句。
不知道該說巧還是說倒黴,公安局裡有備案的第一起怪異命案就在這常老闆家發生的,死的是老闆的爸爸,而今年他家又死了一個人,死者是他的堂弟。
常老闆說在三十三年前他家就是種地的,也沒開這家旅館,那天他下地裡幹活,忙到太陽下山纔回家,結果回來後就發現他爹沒影了,最後晚上十點多才在井裡找到的人,不過那時候他爹早就死了,而且身體已經被咬得面目全非。
屍檢的時候警察還發現他爹的左腳踝骨折,表面的皮膚有非常明顯的被握緊的痕跡。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死死拽住了常老闆他爹的腳踝,硬是把人給拖拽到井下淹死,然後又在井下把屍體給啃了。
我聽完便提出要去井那看看,常老闆很好說話,他立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親自給我和王富貴引了路。
那口井在旅館的後邊,不過距離旅館後院還是有段距離的,我們走過去大概用了兩分多鐘。那口井已經被石板封死了,而且在井口外圍一圈的地上有好幾個草人釘在地上,這些釘子也用麻繩連接着,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封印結界。
我指着那“結界”問了下常老闆。
常老闆回答說因爲怕水媽媽從井裡出來傷人,所以在出事之後他就找人把井給徹底填死了。不過沒過多久井裡就開始返上來難聞的惡臭,這股惡臭斷斷續續、時有時無,他找過很多人來看,但誰都沒弄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最後他從外市請了個道士過來,那道士降神做法,在草人身上請了神兵守在井邊,之後那臭味才消失。
今年夏天的時候常老闆的堂弟打起了這口井的主意,他準備把井再打開,把後院這塊地利用起來。常老闆不想動這塊地,爲這事兄弟倆還吵了一架,結果隔天他弟弟就死了,死在了自己家的吃水井邊,肚子被咬開了一個大窟窿,內臟什麼的都沒了。
很明顯,那就是水媽媽乾的。
我並不想總提起死者的事,所以換了個話題重點詢問了一下那股臭味,我問他那氣味是不是跟屎坑差不多,還嗆得人流眼淚。
旅店老闆立刻點了點頭,並且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我知道關家的舊屋子那也有這股臭味,就跟我家這井裡出來的味一樣,他家是因爲捕了水媽媽纔出事的,我爸也一樣是觸怒了水媽媽,最後遭了報應。”
“你爸吃水媽媽肉了?”
旅店老闆嘆了口氣,然後搖頭說:“肉倒是沒吃,不過我爸跟關家的二叔借過錢,那錢就是關家二叔賣魚賺來的。在我爸之後出事的另外幾個人也都是找關家借過錢,而且他們幾個平時也總愛聚在一起推推牌九、打打麻將什麼的。”
常老闆的話倒是給明通村那些喪命者建立起了聯繫,不過有一點我可沒想明白,如果得罪了水媽媽的人都遭難,爲什麼當年跟關二小一起把水媽媽抓上來的許老頭沒有死呢?
惡臭的凶宅、被封印的水井、還有那個得罪了水媽媽卻又沒死的許老頭……看來要把村裡的怪事全都查清楚,可不是三兩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