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艾從鳥類園裡出來後便直奔門口的值班室,不過還沒等到門口我倆就發現在遊樂場那邊有個亮燈的小屋,這大半夜的肯定不會有人在那裡玩,亮燈只能說明是園裡的工作人員在那值班。
我直接換了個方向奔着那個小屋跑過去。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穿着保安服的人也從屋裡走出來,並拿着手電一邊往我們這邊照着一邊問:“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還沒出去?”
“我來找你們園長王鐵林的,他是不是來過?”我用強硬的語氣問道,同時也將我的證件拿出來往那保安面前一亮。
保安頓時一愣,然後結巴着說:“園……園長他剛過去。”一邊說,他的手也一邊朝着動植物園的東邊指着。
我不知道那地方是哪,但我能肯定大門絕對不在那個方向。
“那邊是爬行動物館和昆蟲館。”小艾在旁補充道。
昆蟲館!
這地方太有愛了,就算用膝蓋想也能知道王鐵林肯定在往昆蟲館那邊走。
我看了下保安身後的小屋,以及屋後的一個電塔以及各種電箱,估計就是他這裡在控制着整個動植物園的供電。
“剛纔是王鐵林讓你把電關掉的吧?”我問那保安。
“園長是過來了,他讓裡面值班的電工師傅拉的電閘。”保安老實地回答道。
我猜中了,餘下的事情就是去昆蟲館裡逮人了。我對那保安下了命令,告訴他待會無論是誰過來讓他關燈都不許關,不但不能關,還要把所有的照明都打開。讓這個園子裡有多亮就弄多亮。
保安點了點頭,然後便跑回到了他的小屋裡。沒過多一會,整個遊樂場裡的彩燈全都亮了起來,甚至還有音樂聲--反正我也已經打草驚蛇了,索性就把場面弄得更大一些,把那些蛇全都嚇出來跟我徹底對決一下。
“就這樣。全打開!”我又衝着保安小屋裡喊了一聲。然後便衝着小艾一擺手,小艾心領神會地快速跑到了我的前面,替我引着去昆蟲館的路。
很快小艾就帶我到了一個長方的一層建築前,門口的燈亮着,但屋裡卻一片漆黑,從半合着的門口不斷有陰氣飄散出來,毫無疑問這裡就是王典的藏身處。
我幾步來到門口,就在我剛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門內突然傳出了一陣悉悉索索的怪聲。我知道又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所以退後了一步,讓燭龍繼續做我的先鋒。
燭龍進去之後,屋子裡頓時閃起了火光。一陣陣的怪叫、咆哮此起彼伏,等雜亂的噪音全部消失了,燭龍一臉滿足地返回門口。不需要他說什麼,他的表情已經說明這屋裡完全乾淨了。
推門進屋之後,我很快找到了電燈的開關。
燈一亮,進入我視線的便是滿屋的狼藉,蟲子什麼的一隻都沒見,只有零零碎碎的陰氣說明了剛剛這屋子裡發生過一場亂鬥。
“王典!王鐵林!我帶着艾生平來找你們了!”我站在門口這裡大聲喊道。
屋子很空,我的聲音在室內迴盪並被無限地放大,可是並沒有任何東西對我的喊聲做出迴應,不管是人還是其他動物。
我回頭問了下小艾,這個昆蟲館是不是有後門。
這個小艾並不太清楚,但他覺得這麼大一個場館應該不會只有一個出入口,再怎麼着也得有個消防安全通道的。
小艾說得有道理,所以我讓燭龍出門上到房頂,在上面幫我留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從這裡逃出去,一旦發現是人就立刻把他抓來見我。
燭龍領命出了門,我和小艾則繼續在昆蟲館裡邊探邊找。
在穿過了兩個獨立場館之後,我倆到了一個有好多大玻璃箱的房間。這些玻璃箱的玻璃全都碎了,碎玻璃鋪得滿地都是,我倆從走進這房間開始,腳地下便一直髮出嘩啦、嘩啦的細碎聲響。
忽然,玻璃被踩的聲音從房間另一端的角落裡傳了出來,那顯然不是我和小艾造成的。
“王鐵林?王典?”我試探着喊了句,並進一步朝聲音傳出的方向靠近。
破玻璃箱分散地立在房間的各處,它就像好多道屏障一樣阻止我一眼看到對面,我只能繞開它們往前走。不過對方似乎也在做着類似的動作,只不過他不是過來找我,而是以玻璃箱爲掩護,始終不讓我靠近。
“這一點意義都沒有,別躲了!”我再次喊了一聲,之後便突然加快了腳步。
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被我嚇到了,原本在我對面不停響起了腳步聲竟瞬間消失了,我以爲終於可以逮到他了,可當我跑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地上除了碎玻璃竟什麼都沒有。
奇怪!
哪去了?
我正在這琢磨着,突然小艾在我身後大喊了一聲:“小心上面!”
他的聲音還沒落,我就感覺到好像有個東西從我頭頂上快速落下來了。我根本來不及擡頭去看那是什麼玩意,只管身體前傾兩腳用力一蹬地,用一個魚躍向前躲閃。地上全是碎玻璃,我只能用兩條胳膊抱住頭臉,在落地之後我也將身體一橫,豁出去衣服被劃破了,也免得手臂被玻璃割傷。
在我滑出去的同時,一個白色的大傢伙啪嚓一聲落在了我剛剛所站的位置。我是用餘光掃到那東西的,當時的一瞬間我覺得那好像是個人,可等我翻身爬起來再定睛仔細看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爲人。
它的腦袋左半邊跟人一樣,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但右半邊卻好像融化了一樣變成了肉呼呼的一坨,看起來十分噁心。它的身體好像蟑螂一樣肥大,從肋骨、腰部附近探出兩條腿和四隻手,腿和人的雙腿相似,但那四隻手卻像是螳螂的前肢,在肢端還有閃爍着金屬光澤的鋸齒利刃。
它搖晃着身體衝我張了張嘴,從它的喉嚨裡發出嘰裡咕嚕的怪聲,同時也有一股股的陰氣、瘴氣從他嘴邊飄出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自己扭曲成這個樣子的,但我知道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玩意從這屋子裡出去。想罷,我立刻抽出匕首,同時也讓虎爺現身衝了上去。
那蟲怪根本沒有懼怕的意思,直接迎着虎爺往上衝,但這種行爲無異於以卵擊石,還沒等它做出任何有效的進攻,虎爺一爪扇過去就把它打得飛出好遠。
蟲怪重重地撞上了其中一個碎玻璃箱,箱子上面沒有掉乾淨的玻璃一下子刺穿了它的後背,深綠色的體液順着它的身體汩汩地流淌了出來,傷口處同樣向外噴吐着陰氣。
不屬於陽間的東西就應該把它們送到自己該待的地方去,所以我緊跟着幾步來到那蟲怪身邊,右手向旁一伸,白虎也快速跑過來跳到了我的手心裡,變成了一把燃着蒼蘭色火焰的白虎妖刀。
蟲怪的半張人臉此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可是另外那半張扭曲的臉卻發瘋般地抽搐着,它的四隻鐮刀一樣的手也不停地朝着我揮砍。
“你乖乖回到獄去裡去吧!”我喊了一聲,然後舉刀便刺。
眼看着白虎刀便要刺穿蟲怪的肚皮了,可突然間小艾從一旁衝了過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並用蠻力將我向後拉。
我這一刀沒能刺出去,蟲怪則抓住這個機會猛揮了兩下手臂。
小艾就站在我跟蟲怪之間,蟲怪的攻擊沒等傷到我,卻把小艾的胳膊砍出了幾道口子。
我不知道小艾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來阻攔我,但現在這情況我也不可能在這邊較勁,所以我趕緊收刀向後撤,同時也把小艾從蟲怪身邊拽開。
“你要幹什麼?”我大聲問道。
“不能殺他!他是活人!”小艾緊鎖着眉頭阻止我道。
“活人?”我詫異地問了聲,然後便看着那隻被玻璃穿透了後心的蟲怪。但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都沒辦法把這東西跟“活人”這個詞聯繫到一塊。
小艾並沒有管自己身上的傷,在把我推開之後他立刻返回到那個蟲怪面前。蟲怪完全不管剛纔是不是小艾救了它,小艾剛一近身,它立刻揮舞起四把鐮刀瘋狂地往小艾身上砍。
這次小艾可沒有站在那裡白捱打,他快速進行着躲閃,並用手裡的法錐進行格擋,在擋開了蟲怪的幾下攻擊後,他抓住一個機會一下將法錐刺進了蟲怪的右側肩膀。
一招得手之後,小艾立刻撤步後退,同時口中嘰裡咕嚕地念起了梵咒。
法錐呼地冒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隨後這黑色的火焰竟吞噬掉了蟲怪扭曲的右半邊臉。
蟲怪在黑火之中痛苦地尖叫着,從他身體裡流出來的那些墨綠色體液這時也跟着一起燃燒。
小艾並沒有等火焰自己熄滅便再次來到蟲怪跟前,攤手將燃燒的法錐抽了回來,蟲怪再次發出了一聲大叫,不過這次他的叫聲並不古怪了,聽起來完全是個人的聲音。
小艾再次靠過去用手直接去拉那蟲怪的胳膊,將他從玻璃箱上拽了下來,然後便脫下自己的衣服壓住了蟲怪背後出血的部位。
蟲怪一開始還掙扎幾下,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接着從他身上接二連三地爬下來好多白色的肉蟲。女叨宏圾。
我趕緊過去幾腳便將這些蟲子全都踩扁,等我再去看那蟲怪的時候,他已經恢復成了人的模樣,只是右半邊臉有些發紫,好像是中了毒。而更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這張臉我竟然是見過的,他是羅達成,我這次工作的委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