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傑和絡腮鬍大叔都跟發瘋一樣拼命往火海里面衝,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先用力給了絡腮鬍大叔一手刀,把他打癱在地上。然後再快步追上孫曉傑將她從着火的別墅門口拽了回來。
這大半夜的整棟別墅都變成了一團火海,火光周圍樓上入住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甚至都能聽到旁邊有人在喊。
社區裡值班的保安很快就彙集過來了,有的拿滅火器,有的撥火警電話,現場頓時亂成了一團。
我用力拽着絡腮鬍大叔還有孫曉傑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並喊了個保安過來幫我控制住孫曉傑。那保安也懵了,他也沒問我是誰,下意識地聽了我的命令過來幫忙。
多了一個人,這兩個發瘋的傢伙總算是被控制住了,我這邊也總算可以抽空看一眼着火的別墅。那團火燒得極其兇猛,火焰外圍明顯有着大量的陰氣,似乎就是這些陰氣在爲這火焰助燃。
類似的情況我曾經見過。有個被火燒死的連環殺手就曾經借火化鬼到處殺人。只不過這次借火回魂的不是個連環殺手,而是個唱着地府死亡預言歌的歌手。
呼呼的大火聲中隱約還能聽到那歌聲,起初歌聲很混亂,更類似於咆哮,但很快那聲音變得有了旋律,而且高亢悠揚,就連現場的火焰燃燒聲都被那歌聲給蓋住了。原本各自忙亂的人羣忽然安靜了下來,這些人全都將目光投向着火的屋子,甚至表情都呆滯了。
不好!
我突然意識到這些人好像被那地府的歌聲吸引住了,接下來沒準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我的預感果然沒有錯,可怕的事發生了。而且來得比我料想的要快得多,剛剛還在幫我按住孫曉傑的那個保安,他現在已經鬆開了手。而且癡癡地朝着着火的別墅走了過去。
我趕緊跑過去拽着他的衣服,他是停住了,但旁邊卻有其他趕過來幫忙的人往火裡走。
只靠我自己肯定是控制不住這些人了,我只能把燭龍和白虎都叫出來,讓他倆幫忙把所有的人都控制住。
兩個大傢伙這一次下手總算是有了分寸,畢竟現場都是普通人,而且我對它倆下的命令也不是殺人,它們也沒有現身,直接就隱沒身形把火場周圍的人全都聚集到一塊,接着燭龍衝着這些傢伙吐了一大口渾濁的瘴氣。
瘴氣對活人有百害,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這一招也是最快捷最有效的。這些人吸了瘴氣後一個個臉色發青眼睛翻白,沒堅持多久便一個個栽倒在地。
燭龍估計也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在這些人躺倒的同時他也告訴說他們只是昏過去而已,等瘴氣散了,他們也就醒過來了。
我本想點頭回應一下,表示我相信他的話,可是我的耳朵裡突然充滿了歌聲,眼前的景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的黑夜變成了白天,建築變成了花園,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古舊的木桌、躺椅。
這一切都讓我感覺特別的熟悉,這是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那是我爺教我學道法陰陽的書桌。
“我跟你講的那些話,你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突然,一個年老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猛地轉頭向後看,發現我爺竟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他的頭髮依舊禿得厲害,身上還是穿着那套灰色的長袍,手裡拿着一本線裝書,一切都跟我小時候一樣。
“你是想我了,過來看我的嗎?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回去。”他一邊說一邊朝着我揮手,示意我退後。
我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但我也只退了這一步便停住了腳,雖然我眼前的一切都變了,但我的神智依舊清醒。我沒有跟任何人進行通靈,而且就算是通靈我也不應該看到我爺,眼前這情況顯然是別墅裡的歌聲鬧出來。
我索性把眼睛一閉,兩隻手往耳朵上一捂,然後張開嘴用最大的音量喊了一嗓子。
當我喊完之後再將眼睛睜開時,我老家的花園書桌躺椅全都沒了,我爺也消失了,着火的別墅又回到了眼前,而且我距離那別墅只有十米左右,火焰發出的熱量已經烤得我臉頰發燙了。
剛剛雖然我只退了一步,不過在現實當中我好像走了好多步!
我趕緊遠離大火,然後讓燭龍過來看看能不能把火給滅掉。
燭龍聽命爬過去湊到火海旁邊,然後用力向回抽氣,隨着空氣的流動,包圍住別墅的火焰和陰氣都開始往燭龍的肚子裡鑽。陰氣很快就沒了,火勢也明顯弱了許多,可是與之相反的是那歌聲卻變得越發的嘹亮。
本來已經被瘴氣嗆暈的那些人這時又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樣傻愣愣地朝着着火的房子走過去,同時社區大門的方向還傳來了消防車的警笛聲。
只是阻攔這些人肯定是不行了,待會還會有更多的人過來,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爲今之計只有解決掉唱歌那小子。想罷,我立刻結了九字真言護身印,然後叫上虎爺和燭龍跟我一起往別墅裡面衝。
至於那些被歌聲迷惑着往火裡面走的人,他們的步子很緩慢,我索性就先不去理他們了。
燭龍再次猛吸了一口氣,把房門口的火吸了個乾淨,我趁着火小了硬着頭皮衝進了屋子裡。衝進火海之後,我這才驚奇地發現這別墅裡的火併沒有看起來那麼大,屋子裡的傢俱並沒有燃燒起來,似乎那場大火只是藉着陰氣在屋外燃燒着,屋子裡面完全沒事。
看到這情況我趕緊讓燭龍和白虎都留在外面幫我攔着人,我自己則在根本沒有多少火的室內循着歌聲找人。
歌的音量大得簡直惱人,不過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好消息,我不覺得歌好聽就不會被歌聲洗腦,而且還能清楚地給我指引出唱歌者的位置。
我順着歌聲跑到了二樓,樓梯口瀰漫的陰氣引燃了一道火牆。女木序圾。
普通的符紙近火就着,沒辦法驅散掉陰氣,我乾脆直接靠近用手印快速在火裡一晃,在火還沒有燒到我之前,供燃的陰氣就被驅散掉了,火牆也隨之消失。歌聲明顯是從二樓最裡面的房間傳出的,我快速跑過去一腳踹開了房門。
那裡是一間臥室,上午來看房子的時候屋裡只有一個牀頭櫃和一張樣板牀,不過這次再過來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房間裡到處是海報,在靠牀的牆上還掛着一把電吉他,一個留着髒兮兮長髮、滿臉鬍子茬的男人背靠着牆坐在牀上,正閉着眼睛扯着脖子嚎着歌。
他的嘴張得老大,一團一團的陰氣就從他的嘴裡往外面噴着,感覺好像他的嗓子就連接着陰間。
我幾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在愣了一下之後,他詫異地看着我,然後纔回過神用力推我的胳膊。他瘦得像一隻乾巴雞一樣,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可言,無論他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掙開我的手。
我索性繼續用力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眼睛開始翻白了,我這纔將手鬆開。
他咳嗽了好幾聲,隨着他每一次咳嗽,陰氣也繼續從他嘴裡往外冒,同時這屋子裡的火也越燒越旺了,烤得我身上都有些疼了。
我趕緊抓住這小子的衣領把他拽下了牀,然後出了房間、下樓。之後又從後門出了別墅。
可當我衝出門的時候,屋外的樣子卻變得非常陌生,社區裡的高樓不見了,全都換成了低矮的平房,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剛下過雨的氣味,而且很潮,這可不是一棟着火的房子周圍該有的。
我連忙回頭看,發現我身後壓根沒有別墅,只有一棟普通的平房,我再去找剛剛被我拽出來那小子,卻發現他已經從我手裡消失了。
“你說我可以得到靈感是嗎?我可以出名是嗎?”
突然,一個男人激動的聲音從平房裡面傳了出來,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從剛剛到現在它幾乎一直在我腦袋裡盤旋着。而我也隨之意識到了一件事,剛剛就在我掐住那小子的脖子時,我已經完成了通靈!
想罷,我直接衝着平房的牆壁走過去。果然,我成功地穿透了那面牆,進到了屋子裡面,在屋裡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剛剛那蓬頭垢面的邋遢男,另一個人也不是生面孔,那是死亡助理艾生平!
艾生平的手裡拿着一個卷軸,卷軸的一端垂落在他上,他用下巴示意邋遢男把卷軸的另一端拿起來,然後道:“只要你在這裡籤個名字,你會源源不斷地得到靈感,你的歌會讓所有聽到的人爲之瘋狂。當然,代價也是需要付的,這一點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邋遢男猶豫了一會,最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將食指放進嘴裡用力一咬,接着便用咬破的手指在卷軸上寫下了三個血字。
艾生平滿意地將卷軸向後一收,口中唸叨了幾句,接着卷軸便呼地一下燃燒了起來,不一會便燒成了一團紙灰。與此同時,那邋遢男好像突然窒息了一樣,他痛苦地着捏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張着,舌頭也吐了出來,之後便倒在地上打起了滾。
不一會,他的腮幫變的透明瞭,從嘴裡噴出了火,這火燒穿了他的表皮、衣服,將他的全身都點燃了……
艾生平看着已經地上的火人笑了笑,然後便匆匆離開了平房,我趕忙追過去,可當我緊跟着他走出門的時候,外面卻是一片高層,在院門外有好多人躺在地上,白虎和燭龍正守着那些人,另外消防隊的人也紛紛衝上前來,將我帶離了別墅門口。
很明顯,我的通靈在離開這房子的同時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