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下車之後,我並沒有着急去那片林地,而是按照之前的定好的計劃先去了一躺縣裡的派出所。因爲有顧問證,而且有王富貴這個人脈關係。我到了派出所很容易就問出了衛達的信息。
縣裡有兩個叫衛達的,一個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另一個是個開雜貨店的中年男人。
我們確認了一下那個雜貨店中年男的照片,小艾說那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衛達,於是我們立刻從派出所出來,趕去那家位於縣住宅區的雜貨店。
雜貨店就在一個小型的樓區裡,這裡的樓很破舊,小店的門面也又髒又舊。我們推門進到屋裡,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矮小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櫃檯後面看着書,他的樣子比派出所照片上的要憔悴,不過大體輪廓並沒有變,這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衛達。女餘介巴。
我們進門的同時,衛達也擡頭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這一下可把他給嚇壞了。他手一抖,書掉到了地上,他本人也呼地站了起來,向後趔趄着退了兩步身體靠在了牆上,剛剛他所坐的椅子也噹啷一聲橫躺在了地上。
和其他人一樣,他也被小艾給嚇到了,不過他的反應也有不一樣之處,他的眼神裡除了恐懼之外還隱藏着一些其他的東西,我說不好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感覺好像是開心,但這明顯不合理。
“你別緊張,我們過來是想確認一下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我是來幫你的,這個人他不是艾生平,你不用害怕。”我試着去安撫一下衛達。
不過衛達並沒有因爲我的話而冷靜下來。他的神色已經慌張得很,尤其是當他提到“怪事”這兩個字時,他明顯皺了一下眉頭。
“你不用怕我,我是來幫你的,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就只管跟我說。”我再次對他說道,隨後我又拿出了顧問證給他看。
衛達根本沒有去看我證件,他只顧着衝我搖頭,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才終於開口道:“我沒遇到怪事,請你們離開我的店,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你報警說什麼?你開店難道不是爲了讓客人進來買東西的?”我問。
“那……那我關門了,現在就關門了,請你們離開。”衛達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兩步,並衝我揮着手,示意我趕緊離開。
他在趕我走的時候眼睛時不時就要瞟一眼小艾,他似乎很在意小艾會做出什麼反應。我看得清楚,所以也回頭衝小艾使了個眼色。
小艾明白我的意思,他立刻朝衛達走過去,並強勢地警告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們是來幫你的,誰會有心情害你這麼一個窩囊廢?有什麼事你就快點說,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這是我第一次聽小艾用這種語氣講話,他的樣子跟我有點像,估計是跟着我學壞了。
不過他學到的這一招用在衛達身上貌似並不起作用,他確實被嚇得倒退了兩步又靠回到了牆上,不過他的眼神依舊很堅決,看得出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完全不想跟我們說任何一句話了。
這個狀況讓我有些無奈,我只能最後再試探性地問了句:“你知道縣外面那片松樹林嗎?”
衛達眼珠子頓時一瞪,這次的反應比剛剛可強烈得多。隨後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他乾脆轉頭往雜貨店的裡屋跑。我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後脖領,把他硬生生給拽回到了門廳裡。
“你放開我!”衛達一邊掙扎一邊喊,看我沒放手,他索性就扯着脖子對外面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搶劫!”
這個人實在是太煩了,他顯然不打算跟我們開口講實話了,我也懶得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所以我趕緊放開了手,在瞪了衛達一眼之後,我也帶着小艾一起從雜貨店裡退了出來。
我倆剛一出門,衛達立刻就追出來將雜貨店的門、窗子全都關好並上了鎖,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再營業了。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爲我已經掌握了一條重要線索,那就是松林,雖然衛達什麼都沒講,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答案--那林子裡絕對有問題。
縣城裡找不到租車的地方,也沒有出租車可以叫,只有那種帶棚的三輪摩托可以坐。我們也沒什麼可挑選的,只能乘坐這東西出了縣城,然後往松林的方向前進。
據車老闆所說,我們要去的那片松林確實是個墳地,只不過最近幾年已經很少有人在那裡下葬了,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火葬,骨灰盒也不往土裡埋。至於說爲啥那林子有一片地方松樹的葉子都掉光,這事好像有人說是鬧蟲子死了一片樹,後來治理好了,那些樹也沒人動,就那麼放着了,而且就是去年的事。
這車老闆並不信鬼神,給出的解釋也非常的“科學”,這樣也好,起碼他不會因爲我們要去墳地那邊而感到爲難,也免得我們徒步往這邊走了。
到了樹林邊,我讓這車老闆在這等我一會,我進去轉一圈用不上十分鐘估計就出來了,回頭我給他三倍的車錢。
車老闆很高興聽到這話,他痛快地答應了下來,而我和小艾則步行進到了林子裡。
松林裡有淡淡的陰氣,在墳地裡看到陰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們自然不會因此而大驚小怪,只管一直往前走,直到來到那片掉光葉子的松樹附近。
走近了一看我才發現,這地方不只是樹葉都掉光了,地上也沒有半點積雪,露出來的地面看起來黑乎乎的,就好像土地都腐爛了一樣。我蹲下來摸了摸地上泥土,這土有些溼潤,現在這種天氣地面應該還沒解凍,應該是硬邦邦的纔對,這溼潤的地面顯然說明這裡不對勁。
我抓了一小巴泥土在手裡捻散,泥土中立刻散發出一股股屍體腐爛一般的臭味,從這些土裡還鑽出來幾條臭蛆。這些蛆並不是實物,被透進林子裡的太陽光一照,它們立刻化成了縷縷陰氣消散不見了。
我抖掉了手裡的土,然後便在這片沒有葉子的林地裡轉圈找了一下,很快我便發現在這片無葉林的正中央有一個墓碑。那墓碑非常矮,還不到膝蓋高,上面的字刻得歪歪扭扭,感覺並不是出自專業墓碑製造人之手。
“紀念愛妻楊慧娟。”我念了下墓碑上面的字。
在字的下面還有一行數字日子,時間是去年夏天。
單純從這墓碑上我倒看不出什麼問題,不過周圍那些無葉林確實是圍繞着這個墓碑,地面的怪異也說明了這個“中心點”存在異常。
我手頭上沒有合適的工具,而且現在是白天,就算這地方有些玩意這個時間段也看不到,所以我決定等晚上再過來一趟,現在這段時間我們正好可以去縣城採購一些工具,另外還要去派出所問問看,這個楊慧娟到底是什麼人。
從林子裡出來時車老闆還在等我們呢,我們上了車去了縣裡派出所,很快便查出了楊慧娟的信息。
楊慧娟就住在縣裡,去年因爲腦瘤去世了,死的時候才36歲。她先天智障,小的時候就被遺棄了,所以沒什麼親人。因爲我在墓碑上看到了“愛妻”的字樣,所以自然就關注了一下楊慧娟的老公是誰,可是根據派出所這邊的記錄,楊慧娟根本沒有結婚。
警察對楊慧娟這個人的瞭解也僅限於此,她生病住院的時候是誰在照顧她,她死後又是誰料理的喪事,這些事警察全都不知道,我要想調查關於她的更多信息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從警察局出來之後,我轉奔縣裡醫院。更準確來說這就是個診療所,裡面工作的人連門衛帶後勤加一起還不到十個人呢。
我找了一個醫生詢問了一下楊慧娟的事,那醫生還真就對楊慧娟有印象,他說楊慧娟的病在這個小診療所根本治不了,只能去市裡的大醫院,不過楊慧娟沒有錢,就只能在診療所這裡買一些止疼藥要吃。
根據這名醫生的回憶,楊慧娟每次來診療所的時候身邊都跟着一個男人,那個男的個子不高,估計也就1米6出點頭,戴着眼鏡,有點受氣包的感覺。
我一聽就確定了,跟楊慧娟一起來的肯定就是衛達,估計衛達是跟楊慧娟同居了,但一直沒有結婚,楊慧娟生病之後他一直照顧着楊慧娟,可惜他沒有錢,沒辦法給楊慧娟治病,只能眼看着楊慧娟病逝。
那片松林裡的墓碑肯定就是衛達給立的,楊慧娟也是他葬在那裡的,但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
是楊慧娟對自己的死心有不甘於是含冤化鬼嗎?可是單純的化鬼是不會讓松林掉葉大地腐爛的。
一定還有其他什麼原因讓那片林地發生瞭如此奇怪的變化,雖然現在我還弄不清楚原因所在,不過今天晚上再去一趟我肯定能查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