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聳聳肩,很有壓迫性的走到拓跋清雅的面前,道:“郡主變好,本王妃自然是期待的,只是古人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郡主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我都清楚,現在爺不在,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拓跋清雅的眼裡一瞬間閃過一抹怒意,不過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恢復成大家閨秀溫婉的樣子。
夏依依不得不讚嘆拓跋清雅還學會忍氣吞聲了,看來幕後教導她的人是個不簡單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向來眼高於頂的拓跋清雅唯他命是從了。
只是這幕後之人又是誰?拓跋薰?拓跋恂?還是另有其人?這個人這時候讓拓跋清雅來此,又有什麼目的?
夏依依想了很多,不過暫時都沒有一個答案。
“九皇嬸,你還是不原諒清雅嗎?清雅知道自己以前很是任性,老是與你作對,只是古人云,若非聖人,孰能無過了,清雅也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同九皇嬸交好的,皇嬸不給清雅一個機會嗎?”拓跋清雅非常委屈的看着夏依依,以退爲進的說道。
夏依依似笑非笑的看着拓跋清雅,暗道:拓跋清雅,既然你想要演戲,那我陪你演戲一下又何妨呢?
“郡主有心悔改,本王妃這個長輩又怎麼能咄咄逼人呢?只要郡主乖乖地等着嫁人,本王妃和王爺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拓跋清雅的拳頭握起,目光非常複雜的看着她,良久,才勉強笑道:“清雅謝過九皇嬸了。”
夏依依道:“郡主難得來晉王府一趟,你之前住的院落每日都會派人去打掃,郡主不妨先回去歇着,等王爺回來,便能一塊用晚膳了。”
“是,九皇嬸,清雅先下去了。”
夏依依點點頭。
拓跋清雅出了屋子之後,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伺候在夏依依身邊的希香,等人離開之後,忙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叫你好生的在暗中看着郡主?”
夏依依擺了擺手,道:“她畢竟是當朝郡主,有皇上疼着,王爺也欠了她父親一份恩情,我們要是做的太過的話,王爺那裡也不太好交代了。”
希香垂首應了一聲是,遲疑了一會兒,方道:“王妃,奴婢覺得郡主這次變化太大了,奴婢怕是來者不善了。”
夏依依好笑道:“郡主哪一次是來者善過?”
希香想想也是,不過拓跋清雅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正所謂反常必爲妖,她怕拓跋清雅是來者太不善了。
“王妃,話雖然這麼說,不過郡主這次的性子太過詭譎,不可不防了,奴婢生怕她會傷了王妃您。”
夏依依優雅的喝着茶,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希香,本王妃我晉王的髮妻,晉王在朝中叱吒風雲,手握重兵,在疆場之上,面對千軍萬馬也能面不改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本王妃沒遇到一個舉止反常的都要懼怕退縮,能配當晉王的王妃嗎?”
希香沉默下來,良久,她道:“王妃,奴婢明白了。”
夏依依握着手中的杯子,笑道:“你知道就好。你只要好好地伺候本王妃就好的,其他的,本王妃心裡有數。”
“是,王妃。”
夏依依又喝了口茶,珠眸瀲灩如波,媚眼如絲的看了希香一眼,倏然笑道:“希香,你今年也有十七歲了吧?”
希香垂着頭,應道:“是,王妃。”
“都已經十七歲了啊。”夏依依把茶杯放下,道:“本王妃前些日子替你相了一戶人家,家中從商的,不過祖輩也有人當過官,家底殷實,那男子也是個老實肯幹的,模樣兒也端正,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嫁人了,這戶人家只要你嫁過去那就是正經的主人了,你覺得如何?”
希香的手頓了下,擡起頭,雙頰緋紅的看着夏依依,羞怯的說道:“奴婢的終身大事,全憑王妃做主。”
夏依依很滿意希香的識時務爲俊傑,希香如此盡心盡力的伺候她,她作爲主人自然也不可能薄待了她,這次她親自替希香選的人家,雖是從商,不過家底殷實,人也忠厚老實肯幹,以希香的身份嫁過去就是正經的主子了。
爲人奴婢者,如果不是心太高,想要攀高枝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話,嫁給家底殷實,爲人好相處的人家當個正經的主子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雖說有寧爲高門妾,不爲寒門妻的古話,不過爲人妾室者到底是高門大戶的玩物,愛不釋手時拿到跟前逗弄一番,金銀珠寶賞賜不少,等到厭煩的時候棄之敝屣,更惡者,叫來牙婆子隨意的發賣了,還不如嫁到家底殷實,爲人好相處的人家去當正經的主子的好。
“不怨本王妃多管閒事了?”夏依依故意道。
希香忙道:“奴婢不敢,奴婢的婚事能有王妃做主,奴婢心裡感激不盡都來不及,豈會怨了王妃?”
夏依依起身,拉過希香的手,道:“希香,你伺候在本王妃身邊也超過了一年了,本王妃早就把你當成了親人般看待,只要你不背叛本王妃,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本王妃替你做主,有本王妃在,你夫家的人斷然不會輕易的欺負了你去。”
希香心裡動容不已,她當初的決定果然沒有做錯,選了夏依依爲主子,她現在纔有瞭如今的地位,而不是像芸秀那樣……只是一想到芸秀,她的心情就有些失落了。
她和芸秀一同長大,卻是不同的結局,說起來,難免讓人有些唏噓了啊。
“謝王妃看重。”
夏依依只是笑笑。
“你下去讓廚房的人多準備一些郡主吃的菜,來者是客,也不能讓人說晉王府不懂待客之道,慢待了客人不是。”
“是,王妃。”
這一邊夏依依還算是優待着拓跋清雅,另一邊的拓跋清雅卻慵懶的躺在軟榻上,她的奶孃湊上前來,小聲道:“郡主,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晉王府後院的女人,除了那死的兩個,其他的都被晉王妃尋藉口送走了不少,如今也只剩下五六個不成氣候的,奴婢想晉王妃也是覺得她們安分守己的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才留下的吧。”
拓跋清雅撩開了一下眼皮,道:“越是覺得掀不起大風浪的,最後越是能讓人刮目相看,正所謂狗急了能跳牆。奶孃,你尋個機會跟她們接近,套套近乎,等到熟了,搬弄是非你應該會吧?”
奶孃點點頭,不過心裡還是有些遲疑,沉吟了一會兒,她道:“郡主,奴婢覺得您與王妃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犯不着給她添堵纔是,王爺如今寵她的程度,若是被她發現了,只怕王爺那……不太好交代啊。”
拓跋清雅冷瞪了她一眼。
“奶孃,你別忘了,你是跟本郡主領俸祿的。”
奶孃沉默了。
“奶孃,你也別勸本郡主了,本郡主與夏依霜有不可磨滅的仇恨,本郡主的婚姻大事若不是她在九皇叔面前亂嚼舌根的話,本郡主也不會隨意的就許給了別人了。”
奶孃想了想,還是勸道:“郡主,奴婢看王爺給你選的都是世家公子,家室好不說,外貌,人品也是極好的,王爺向來疼你,選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奶孃,你是被夏依霜收買了不成?”
“……”
奶孃直接跪了下來,語重心長的說道:“郡主,你是奴婢看着長大的,奴婢勸你也是爲了你好,你……”
拓跋清雅皺着眉頭,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你也別說些有的沒的,本郡主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見勸無果,奶孃只好退了下去。
奶孃也是忠心之人,見拓跋清雅執意要對付夏依依,也就用計跟後院那幾個不受寵的女人多多套了近乎,也許是看之前跟她們在一塊的女人都被遣散了,她們心裡也是惶恐不安,如今又有奶孃有意無意的搬弄是非,攪的她們更是亂了心神。
相處了幾日,她們更是把奶孃當成了救命的稻草,其中一個請奶孃進去喝茶。
“嬤嬤,我現在也是無計可施了,你是郡主身邊的人,是個明事理的,我心裡的苦水也就跟你說說而已。”
奶孃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李主子,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
說起這位李氏,其實跟已經落馬的李家其實是有一點關係的,是李家的一遠房親戚的女兒,說是遠房親戚,其實是特遠的那種,八百輩子都打不到邊的那種。
而這李氏,是曾經的李大人繞了九曲十八彎託人送給拓跋璟的,本想仗着李氏年輕貌美的外貌抓住拓跋璟的心,沒想到拓跋璟是個不近女色的不說,這李氏也是軟綿膽子小的,所以在晉王府並不出色,湮沒在人羣中就能被人完全忽視的人。
“嬤嬤,府中其他姐妹不是死了就是被送走了,雖然王妃現在對我們這些也算是客客氣氣的,可難保有一天不會把我們給送走了,你說我們可怎麼辦啊?”
奶孃替她倒了一杯茶,緩聲道:“李主子,你也別太擔心了,王妃是個好的,應該是能容得下你們的,怕就怕王爺爲了不讓王妃委屈,而把你們都給遣散了。”
李氏拿着杯子的手都在顫抖着。
“那你說,這該怎麼辦?”
奶孃故作爲難。
“嬤嬤,你是郡主身邊的人,是個見過大世面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了,我聽着呢。”
奶孃還是遲疑着。
見她爲難,李氏更是着急了,後院那些水靈靈的女子,現在不是死就是被送走,她怕有一天也會落得她們的下場,明明之前大家都好好的,怎麼夏依霜一來,就變得物是人非了?
李氏心裡惶恐不已,而奶孃的出現就跟她溺在大海中突然遇到了一根能救命的大浮木一樣,瀕臨死亡的人,心裡的恐懼讓她想把浮木緊緊地抓住,不想放開手了。
“嬤嬤,你倒是說啊。”
吊足了人胃口,奶孃這纔開了口:“李主子,我可說了,晉王沒娶妃之前,你們後院的女子能夠和平相處,雖偶有口角之爭,不過衣食無愁,晉王也不會偏寵你們其中一個,可是自打有了王妃,王爺一心一意只有她,甚至爲了她把一些女人都給遣散了,你說要是沒有她的話,你們是不是還能好好的?”
李氏猶如醍醐灌頂,抓住奶孃的手,緊張道:“嬤嬤的意思是……”
奶孃把手放在了嘴上,“噓”了一聲,謹慎道:“佛曰不可說,有些話還是深藏在心裡的好,隔牆有耳,說出來可就變了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