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活着……大頭怪口中的那個“他”顯然指的就是庖丁,習麟也立刻改用我能夠聽懂的話開始詢問有關庖丁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習麟的逼供並沒有起到作用,那大頭怪只是反反覆覆地嘟囔着有個人會讓他活過來,會幫他再次拿起剔骨刀殺人吃肉,但是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個大頭怪卻無論如何都不說。
習麟反覆嘗試了各種方法卻始終沒有得到結果。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庖丁的身份恐怕這個大頭怪自己都不清楚。
我對習麟的逼供手段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既然他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證明這個大頭怪確實是不知道庖丁是誰,我們繼續在它身上耗時間也就變成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於是習麟揮手召出衆惡鬼將大頭怪徹底帶走,而我倆也從出口返回到了陽間。
當我倆再次回到那家燒烤店時發現瘦小子還在,他並沒有趁我倆出去的這段時間溜走,這也從旁證明了他之前跟我說的話並不是假話。另外他的眼神也不像剛剛那樣空洞無神了,雖然他的情緒已經低落到了谷底,但起碼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些東西,那並不算是希望,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對生活還抱有的一絲絲目標。
我問了一下習麟有沒有辦法把屍體都處理掉。習麟說他可以把死屍都送進靈道里,另外他還要處理一下那把剔骨刀,他懷疑那些死者的亡魂可能都凝聚在了這把剔骨刀上,之前我用咒把刀上的魂都衝散了,他打算把這些魂都召回來並將他們帶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其中也包括那對女學生。
習麟有他要忙的事情,而我也有我所擅長的東西。
我讓瘦小子帶我去看了一下他的電腦,我想瞧一瞧那個庖丁是怎麼跟他聯絡的,除了他跟我說的那些之外這個庖丁是不是還說過其他什麼話,或許從這些話中我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瘦小子的手有些抖,不過操作起電腦來速度倒也不算慢,沒多一會他便將所有跟“庖丁”有關的聊天內容全都找了出來。
我把他們說過的話從頭到尾查看了一遍,結果除了庖丁說他幾年前曾經住在這邊常來店裡吃烤肉之外便沒有提到其他的信息了。我又給羅威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是不是能夠通過這些聊天的內容確認一下這個庖丁的ip地址,然後再通過ip找到這個人。
羅威說理論是可以的,不過具體操作其實並不容易。如果動用警察的話或許可以查得到,但問題是以什麼理由讓警察出面。
我想了想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問題。只要我給王富貴打一個電話讓他幫我去溝通就可以了,畢竟有些事情只是跟他溝通的話還是很容易就能解決的。
不過現在時間太晚了並不適合去打擾他,所以當晚我也沒有做其他的事,等習麟把屍體都處理好、魂也召回並送走之後我們直接就在燒烤店裡休息了。隔天早晨8點我給王富貴打了個電話將我發現的情況跟富貴兄詳細說明了一下。
富貴兄對我的話還是非常重視的,他立刻幫我跟東林市公安局進行了溝通。兩個小時之後便有警方的技術人員來到了燒烤店這邊。
因爲我跟富貴打過招呼了讓他不要透露太多,只說這是一次高度機密任務,所以過來這邊幫忙的警員也只幫我當成是上頭派來的特別探員,更巧的是過來的人里居然還有習麟的前同事。如此一來我們之間的配合便沒有任何阻礙了。
警方的效率比我料想的要高得多,只用了半天他們就確定了這個庖丁的上網ip,那是位於市南學府區的一個網吧。
這個結果對我們來說算是遇到調查瓶頸了,如果庖丁是最近幾天或者最近幾個月跟瘦小子聯絡的,那我們還可以去網吧找線索,雖然具體是網吧內的哪一臺電腦不容易確定,但我們可以通過監控把每一個庖丁出現期間身在網吧的人都找出來,然後逐個排除,可問題是庖丁最後出現的時間是兩年半以前,有哪個網吧會保留兩年前的監控錄像呢?對此我深表懷疑。
而事實也證明了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下午的時候我們和警方的技術人員一起趕到了學府區的新城網咖,果然那裡並沒有兩年前的監控錄像,似乎想要找出這個庖丁就只能等待他再次露面了。
那麼另一個問題又來了,這個庖丁並不是個會光明正大在我們面前出現的人,根據他對瘦小子兄弟倆做的事來看,他應該還會選擇偷偷摸摸鎖定一個目標然後藉由那個人讓那個大頭怪鬼“復生”、殺人,也就是等我們發現這個庖丁的動向時很可能又得過去相當長的時間,也許幾個月,也可能又是兩年。
我覺得這條路線肯定是行不通的,習麟也認爲我們應該另闢蹊徑了,在簡單商量之後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從當年大頭怪開始殺人的那家敬老院查起,因爲那裡是他最後活躍的地方,如果有什麼人在這麼多年過去後一直惦記着讓他回魂,那這個人也只能是在敬老院裡認識的他。
尤其是那個最後被大頭怪劫持了並且藏身在其家中的那個女員工,我覺得這個人是我們必須要去走訪瞭解一下的。
有一種奇怪的心理症狀叫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大概意思是說在犯罪過程中的被害者會對犯罪者產生一種特別的情感,甚至對犯罪者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幫助犯罪者逃脫法網,將幫助他們的警察看成是敵人。
這種古怪心裡的形成有着幾個必要條件,首先人質的生死是完全操控在劫持者的手中,人質處於完全的絕望之中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出路;然後在這種情況下劫持者會給人質一些小恩小惠或者對人質表示出關心,並讓人質慢慢產生一種感激之情。
我不知道那大頭怪到底是怎樣對待那名女員工的,不過從那女員工依舊活着這一結果來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產生條件應該是可以滿足的。
我把我的這個想法告訴給了習麟,習麟也立刻表示了贊同,於是我們在網吧撲空之後便立刻着手尋找20年前從大頭怪手中倖存下來的那個養老院女員工。
找到這個女人其實並沒有耗費我們太多時間,雖然警方一直把這個案子壓在箱子底,保存證物的大樓都被燒燬了一半,但一些案件相關的資料還是留存完好的,其中有關那名倖存者的身份資料便是留存下來的文件之一。
習麟通過他的關係很順利地找到這個女人的姓名身份,她叫孫茹芬,74年生人,根據警方留存的文件記載,孫茹芬在被解救出來之後便被送到了東林精神病院進行心理輔導,在文件歸檔期間她並沒有出院。
20年過去了我想孫茹芬應該早已經不在那所醫院裡了,不過我和習麟還是趕去東林精神病院,我們想的是就算沒找到孫茹芬也有希望從醫院裡拿到孫茹芬的聯繫方式之類的,畢竟孫茹芬的情況足夠特殊,我想醫院應該有必要對孫茹芬進行長期的觀察或者讓孫茹芬定期回來複查。木找役弟。
不過這一次我的判斷再一次出現了失誤,孫茹芬並沒有在醫院裡留下任何聯絡方式,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找不到孫茹芬了,事實也恰好相反,我們可以隨時跟孫茹芬進行交流,因爲這20年裡她從沒有離開過這所醫院。
在一位醫生的引領之下,我和習麟在醫院頂樓的一間特殊病房中見到了孫茹芬。
孫茹芬非常安靜地坐在病房正中的沙發上,在沙發的對面牆壁上掛着一臺小電視,電視上並沒有播放電視劇或者電影而是在播放廣告,但孫茹芬似乎並不覺得無趣,她始終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屏幕,就好像電視里正在播放着的東西是世界上最精彩、最具有吸引力的節目一樣。
在過來這間病房的路上醫生告訴我和習麟說孫茹芬的情況其實挺穩定的,她不會傷人,也不會做出任何威脅他人的舉動,只是她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在醫院之外的地方生活,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獨立生存的能力,所以才一直住在醫院裡。
也是因爲孫茹芬不會攻擊任何人,精神狀態也能夠讓她聽懂並回答任何提問,所以醫生把我們帶到病房這邊便自行離開了。
在開口提問之前我打量了一下孫茹芬這個人,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別說40了,感覺她好像連30歲都不到,我想她這種“逆生長”的態勢應該跟她這20年的生活方式有關。
“你好,我們是警察,這次過來是打算問一下有關馬良的事。”我亮出了我的證件,並選擇了一個最爲直接的問題然後繼續觀察孫茹芬的反應,而我所提到的“馬良”也正是那個二十年前自殺的大頭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