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焰完全沒有引起地上那些人的注意,我趕緊催促燭龍降到地面。等我兩腳落地之後我也立刻朝着那些犯人和獄警跑了過去。
“主會寬恕你們的罪孽,並給與你們真正的自由。”一個尖細的古怪聲音用難聽的口音說着蔥哥在教堂時的臺詞,與此同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也從天而降,擋在了我的面前。
“長谷川仁?”我在發問的同時也盯着這男人光禿禿的左肩。
“罪惡是神給予人的。他也可以將罪惡取回,所有罪人都可以得到救贖,將你們罪獻給主吧!”這男人無視我的問題,他只是將他的身體擋在我面前,並朝着方舟的方向一揮手臂,而那些囚犯和獄警便傻愣愣地朝着方舟走去。
“你給我去死吧!”我沒時間陪他浪費,大喊了一聲便直衝到他面前,揮起拳頭猛揍在他的腮幫上。
鬼道咒的狀態並沒有解除,窮奇依舊附在我身上,而我這一拳的力道根本沒有絲毫保留。砰的一下。這板刷胡的腦袋直接被我打飛了,沒了頭顱的身體也隨之倒地。
我隨後拿出幾張符紙丟在了屍體上,接着立刻用火靈神咒催動符紙,板刷胡的身體瞬間便被火焰吞沒。
“有罪之人都可以在主那裡得到救贖,上船吧,你們將得到寬恕,並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尖細的怪聲音又出現了,這次竟來自半空中!
我連忙擡頭望過去,發現剛剛被我打飛的板刷胡的腦袋竟然懸停在半空,與此同時。好幾團黑灰迅速飄到了那顆頭顱的正下方,一轉眼便幻化成了他的身體,只是依然沒有左臂。
“他是無魂屍,一般的辦法殺不死的,只能封印!”蔥哥的聲音這時從監獄外牆那邊傳了過來。
我朝他那邊掃了一眼,發現他的情況其實並不太妙,在他身後跟着好幾個三角腦袋,這些傢伙揮舞着大刀和鎖鏈正在追殺蔥哥。跟蔥哥一起從監獄裡衝出來的還有黑狼,但他並沒有對那些三角腦袋出手,而是一味地和蔥哥一起逃命。
很快我便明白了爲什麼黑狼沒法對那些三角腦袋出手。
或許是我們破壞了那個結界的緣故,這地方已經不再處於陰陽界之中,我的眼睛也終於可以看到陰氣,也能分辨出誰是人誰是鬼了。那些追殺蔥哥的三角腦袋並不是陰氣彙集而成的虛幻之物,他們是活人!
他們的身高比蔥哥還矮一些,而且那三角帽子明顯是用報紙折起來扣在頭上的。這可跟我之前看到過的那些兩米多高的壯漢完全不同--與其說那是什麼妖鬼,倒不如說是一羣瘋子來得更加恰當。
“他們被洗腦了!”黑狼一邊朝我這邊跑一邊喊道:“你也小心身後!”
我連忙轉頭向身後看,幾個剛剛還傻愣愣地朝方舟走去的獄警這時已經朝着我撲了過來。
他們的身體並沒有脹大,也沒有變成納粹軍官,而是用普通的肉身衝過來對我發動襲擊。我能看到有陰氣在他們周圍縈繞着,但這些陰氣顯然不是讓他們發狂的根本原因--人有沒有被鬼附身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的狀況明顯不對!
窮奇的力量太強了,很容易讓我錯手殺了他們,所以我趕緊解開了窮奇的附身,然後換虎爺登場。
白虎刀不傷肉身只斬鬼魂,我也利用這個特性瞄準了這些獄警的膝蓋砍。他們僵硬的攻擊動作根本沒機會碰到我,而我手裡的刀則輕輕鬆鬆砍“斷”了他們的腿。可幾個獄警倒下之後又換成那些犯人朝我衝過來了,而且獨臂的長谷川仁也朝我飛了過來。
我如法炮製讓犯人們沒辦法移動,然後再用白虎刀嘗試對長谷川仁發動攻擊。
白虎刀砍中了長谷川。他的身體瞬間便被蒼藍色的火焰所吞沒,而且在火中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了一團煙霧!
殭屍被白虎刀砍中也會燒起來,效果就跟被太陽光照到差不多,由此可見這長谷川仁的性質與殭屍極爲相近。可是白虎刀對他的破壞也只持續了短短几秒而已,很快他的身體又在半空中匯聚成形,並再次呲牙咧嘴地朝我撲了過來,從他身上也飛出了無數的八爪章魚!
我揮起白虎刀將這些章魚全部砍成了渣,可長谷川仁並沒有靠近我,而是在佯攻之後退到了方舟旁邊,緊接着那方舟竟緩緩地升高。
它要跑了!
我顧不上蔥哥和黑狼那邊有沒有擺脫三角腦袋的糾纏,只管藉着虎爺的速度直接朝着方舟衝了過去。
長谷川仁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望向我,然後徑直飛到了船頭,身影隨之消失。
一秒之後,我也來到了方舟下面。之前圍繞在方舟外面的屏障好像徹底消失了,我甚至可以伸手觸碰到船體。
這時燭龍也朝方舟飛了過來,我連忙示意他帶我飛到船上去。可是就在燭龍接近方舟的時候,那屏障再一次出現將燭龍遠遠彈飛,而我則依舊安然無恙地站在方舟的下方,就好像那屏障並不會對我起作用,只是將燭龍擊飛而已。
“千萬別鬆開右手,那船上的力量會把所有跟你靈魂無關的東西全部排斥掉,你需要白虎的力量!”窮奇那低沉的聲音又在我大腦中響起來了,他的話也解釋了爲什麼燭龍沒辦法靠近。
方舟還在上升,之前走過來的犯人當中有一小部分和我一樣站在方舟下面,他們仰着頭,用悲傷且渴望的目光望着方舟、伸着雙臂,好像在祈求神明可以開恩帶他們離開一樣。可是方舟並沒有爲這些人開啓任何通道,它依舊在緩緩上升。
我試圖用白虎刀釘在船身上借力爬上去,可是刀尖不但沒有穿透船板,還被“當”的一聲彈開了。我又試着用左手去抓住船身外側,但船身太過光滑了,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着力點。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黑狼一陣風一樣衝到了我旁邊,然後擡手將十幾只蜘蛛丟到了船身上。這些小蜘蛛並沒有滑下來,而是以極快的速度爬上了船舷,而它們身後的蛛絲則成了我們登船的繩索。
黑狼將這些蛛絲分成三股,一股自己握着,一股遞給了我,還有一股則給了隨後氣喘吁吁跑過來的蔥哥。
我看了眼蔥哥身後那些依舊窮追不捨的三角腦袋,顯然讓蔥哥跟我們一起上船確實是唯一的選擇。於是我衝着黑狼點了下頭,黑狼立刻低聲唸了幾句咒語,緊接着三人手裡的蛛絲立刻迅速收縮,像蹦極繩一樣拽着我們以極快的速度向上彈射。
當我們成功登上船舷的時候,方舟已經飛到了百米高空,之前在空中閃耀的小“太陽”此刻也完全熄滅了,我們也被吞沒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黑狼再次讓那些蜘蛛像螢火蟲那樣發出了光亮,我也將白虎刀高舉過頭頂,把它當成一個微光火把,雖然這些光並不算強,但已經勉強可以讓我們看清船上的一切了。
夾板上並沒有任何人,長谷川仁也沒在這裡等我們。在主帆的後面有一條通向船艙的通道,通道的門敞開着,從門內不斷有陰氣冒出來。叼邊帥號。
這簡直就是對我們發出的“邀請函”。
“別大意了,這地方已經是那日本人的主場了。”黑狼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提醒道。
“我知道。”我應了句,然後望向蔥哥道:“你跟在我倆身後,這張符你拿着,我用大金光咒開過光了,有危險的時候我會替你催動它生效。另外那把槍,記得用。”
“我明白,你們不用分心照管我,我沒問題的。”蔥哥目光堅決地說道,同時攥緊了那把手槍。
在稍微調整了一下狀態之後,我們順着通道進入了船艙。
通道比預想的要長得多,那是一條曲折向下、一路延伸的樓梯,好像會一直通向船底一樣。
走了大概十分鐘,我們終於走到了樓梯的盡頭,黑狼身邊的那羣小蜘蛛立刻分散開爬到牆上,在船艙內形成了數盞淡綠色的小壁燈。
船艙的面積大得實在有些離譜,我們手頭上的照明工具根本沒辦法照到全貌,而且我們依舊沒有在這裡看到任何人。
“喂!長谷川仁!”黑狼把手攏在嘴邊衝着遠處的黑暗中喊了一聲,接着又補上了一句日語,但迴應他的只有迴音而已。
“在前面!很危險!”窮奇的聲音突然又在我腦中迴響起來,同時我的左手也自己擡了起來朝着我視線的正前方指了一下。
“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讓你的蜘蛛過去照一下。”我連忙對黑狼說。
黑狼沒有回答,只是按照我說的將他的蜘蛛式鬼全部派去了我所指的那個方向,隨着這些小蜘蛛不斷匯聚到一起,它們也一點點融合成了一隻一米多高的巨型蜘蛛,雖然它並不像電影裡那種小山一樣的妖怪蜘蛛那麼大,但它所發出的光可比剛纔亮得出。
蜘蛛繼續前進,我們也跟着它朝前面走着。很快,蜘蛛發出的光照到了一個肉紅色的大傢伙!它看起來就像一個超大號的胃,高度目測有十多米,寬度也有近十米,在這個胃的周圍連接着好多血管、神經之類的東西,這些身體組織的另一端也分散連接在船艙的四壁。
“這個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契約之匣吧?”我一邊詫異地問着一邊朝着那大傢伙走過去。
就在我來到它跟前的同時,這大“胃”竟蠕動了起來,緊接着從“胃”的底部出現了一個好像“菊花”一樣的孔,一團黃褐色的肉球從那孔裡飛了出來,感覺就像這大傢伙在衝着我們拉屎一樣。
而那“糞球”並不是老老實實地飛過來,它飛到半空時竟從裡面探出兩隻人的手臂--那大胃拉出的看來並不是屎,而是某種人形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