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果繼續揪住黑狼不放,土御門涼介肯定什麼都不會再說了,所以我特意停頓了一下,並在腦袋裡想了想到底接下來應該怎麼提問,等理順好了思路我纔再次開口道:“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所問的所有問題跟黑狼或者齊騰一什麼的都沒有關係,我只想知道你見沒見過那具印度乾屍。”
“見過,在兩年前。”土御門涼介終於開口了。他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了我已經從他的反應裡猜出了一切,所以他也不再繼續保持沉默了。
“那屍體到底怎麼回事?你對煌道寺的那羣和尚瞭解多少?”我繼續問。
“據說那屍體是一個和尚成佛之後留下來的軀殼,不過根據我的研究,那個乾屍恐怕大有來頭。如果我的調查結果沒有問題的話,那並不是成佛之後留下的軀殼,而是爲了成佛才變成那樣的。”土御門回答道。
“什麼叫爲了成佛?是邪教?”我問。
“到底是不是邪教,這就要看你是從哪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了。如果按照常人的觀點來看,煌道寺的那些和尚的行爲肯定算是邪教,不過從別的角度來說就不一定了。”土御門道。
“別的角度?”我問。
“是的。比如……佛的角度。”
“佛?佛的角度就要求他們在一起亂搞?”我反問道。
“這件事並不像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那其實是一種原始的儀式,一種迴歸母系氏族的儀式。作爲氏族的首領,生育就象徵的力量。”土御門解釋道。
“那跟佛又有什麼關係?”我還是不明白。
“這裡的‘佛’應該泛指的是所有的神,只不過煌道寺的那些和尚把‘神’給具體化了。就像在中國,神是天庭、地府的官員,在日本,神是日月星辰的化身,在印度那邊,神以佛的形式出現也就不奇怪了。”土御門進一步解釋道。
“好吧,就算這麼說能解釋得通,但那具屍體對煌道僧有什麼特別意義嗎?而且,那些和尚好像不是活人。”我道。
“他們的信仰跟中國的修仙理念差不多。都認爲通過一定修行,人終能成爲神。不過在中國,修行也就是找個避世的深山,採天地日月之精華什麼的。而這些煌道僧的做法則比較極端一些,因爲他們覺得神本身就是充滿暴力和血腥的一種非常原始的東西。或者說是一種力量。”
“他們從哪得出這種觀點的?”我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在幾千年前吧,起碼從那具屍體保存的年頭來看,他們的這種做法起碼有一千多年了。另外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要點,煌道僧認爲人要成神就必須經受死亡的考驗,再經過千年的輪迴。所以那具乾屍很可能就是一個在一千多年前以成神爲目標而死去的凡人。”土御門說道。
“這是你猜的還是從煌道僧那裡打聽出來的?”我繼續問。
“一半是猜的,一半是去印度那邊逮了幾個人問的。”他回答道。
“所以你知道那屍體最近會出事?”
“它出什麼事了?”土御門似乎也很關心這屍體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在跟我裝傻嗎?”我反問道。
“不,我真不知道。那屍體應該已經……我是說,在上次我拿到那屍體的時候,我已經把該除掉的東西都拿走了,它什麼都不剩了!”土御門皺着眉頭道。
“上次是什麼?三年前嗎?”我問。
“對啊。我特意把它帶回去跟宗家的人一起研究的,它已經絕對安全了。除非是……”土御門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我想我應該能猜到他在“除非”之後省略了什麼。
如果沒有今天跟土御門涼介這一戰,我肯定認爲黑狼跟土御門的人串通好了在玩什麼陰謀。不過從現在來看,土御門這個人給我的感覺還不錯,我覺得他並不像個喜歡玩心眼的人--遇到比自己弱的就表現出極度的優越感,一旦發現對手比自己強了就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土御門涼介的行事風格其實非常簡單。
難道土御門那邊的人其實也在被黑狼利用?
那黑狼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這問題實在讓我想不通,所以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對土御門問道:“那黑狼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你最近一直在中國,是不是也是和他一起行動的?”
我的問題再次觸及了敏感地帶,這也讓土御門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好吧,不問這個。就說葉家少爺的事,現在煌道寺的和尚因爲那具乾屍盯上他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他的,反正他是把你當朋友的。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最好把你知道的關於那具乾屍的事都告訴我,哪怕只是推測的也行,說不定你的哪句話就幫忙保住葉家少爺的命,他昨天下午差一點就因爲那屍體而死在高速公路上。”我道。
“什麼?差點死了?”土御門驚訝地看着我問道,看來他是真的不清楚富三代發生了什麼事,隨後他也緊鎖起了眉頭沉默着,從他不斷遊移的眼神中我能看得出他內心也在激烈的掙扎。上貞扔號。
“那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富三代的聲音這時突然從豪宅的方向傳了過來。原本應該在臥室裡靜養的富三代竟然坐着輪椅來到了後院。他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不過身上的傷還是讓他沒辦法露出笑容來。
土御門涼介回頭驚訝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富三代,之後他也立刻愧疚地低下了頭。
“那屍體它……”土御門涼介非常掙扎地咬着牙,隨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哎!具體的事求你們別問了,這真的讓我非常爲難!我真的不知道這具屍體會害你受傷,真的是萬分對不起!”說完,土御門衝着富三代深深鞠躬道歉。
接着他又轉過頭對我說:“有很多的東西我沒辦法跟你說,不過你可以去一趟瀋陽,答案就在那裡。”
“那你呢?”我問。
“我留在這,如果煌道僧還要繼續打那屍體的主意,我會打發掉他們的。”土御門回頭看了看富三代,態度堅決地說道,看起來是真的打算贖罪了。
我看了眼習麟,雖然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但到了做決定的時候,我必須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見,畢竟我倆是一起行動的。
習麟並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衝我點了點頭。
“好吧,你留在這裡保護傷員。不過那具屍體已經燒燬了,接下來可能也不太會有什麼意外了。”我看土御門內疚的樣子也挺可憐的,所以就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
沒想到土御門在聽到這話之後立刻驚跳起來,並激動地問:“你說什麼?燒了?怎麼燒的?是你們用火燒的?”
我被他這一連串的提問鬧得有些摸不着頭腦,於是就把當時的情況跟土御門大致說了下。
土御門涼介聽後緊皺起了眉頭,然後一邊搖頭一邊嘆道:“看來那個傳說是真的,他們想用一千年的時間來煉成煌道佛!煌道佛在火中坐化,也在火中迎來重生,如果那屍體是自己燒起來的,那就說明煌道佛可能已經活過來了。”
“怎麼活的?在瀋陽嗎?那這屍體又有什麼意義?”我忙問。
“肉身什麼的根本無所謂,關鍵在於靈魂,你說你之前利用那具屍體進行逆向通靈,想要找到那些煌道僧的大本營,對吧?”土御門問。
“其實那算是一個意外收穫,我也沒想到可以通過通靈看到現在的東西。”我解釋道。
“不不不!那根本不是意外!”土御門連忙擺手道:“那屍體早就應該什麼都不剩了,我在三年前拿到那具屍體的時候就發現它其實並不完整。這麼跟你說吧,假如有一種特別的樹,你種下它之後有可能會結出黃金的蘋果,你爲了確保能得到這金果子會怎麼做?”
“這個……種很多很多的這種樹?”我緊鎖着眉頭道。
“對,這具乾屍就是這種樹的其中一枚種子,類似的乾屍還有很多很多!我們也是確認過單獨的一具屍體並不會有任何破壞力,所以只是簡單地破壞了它體內藏着的靈力,然後就把它交還給……”土御門話到一半又停住了。
“行了,這部分跳過,你還說那屍體的事!”我說道。
“嗯。”土御門衝我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道:“其實這也是我的一種猜測,我覺得煌道寺的人應該一直在到處蒐集這些一千年前被種下的果樹,他們覺得其中總會有一棵樹上會結出金蘋果。不過後來他們發現並沒有金蘋果,但只要把所有的普通蘋果聚集在一起,那金蘋果就出現了。”
“所以你覺得我進行逆向通靈實際上是幫着煌道僧建起了一條通道,把那屍體的魂直接送過去了?”我問。
“很有可能,不然屍體沒有理由就這麼燒掉的,如果它是這麼輕易就可以放棄的東西,那煌道寺的人應該也沒必要爲了它鬧出這麼大動作吧?畢竟殺人可不算是小事!”土御門涼介緊張地說道。
“我知道了,總之我立刻去一趟瀋陽,這邊就交給你看着了。”我對土御門說道。
土御門再次衝我點頭保證道:“我用我的命擔保,不會讓任何煌道寺或者其他什麼用歹心的人接近這房子。另外,這個你帶着吧,它應該會祝你一臂之力的。”說着,土御門涼介遞給了我一張人形的紙偶,上面寫了一個紅色的“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