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和靈魂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我還真不知道,趙洪君被抓走之前我壓根也沒想到要詢問一下有關這方面的問題。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想象,那就是元神出竅和靈魂離開身體的感覺應該是完全不同的。
在我看來,通過地脈移動元神應該和通靈的感覺差不多,但實際體會一下卻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按照聶老大的指揮在血法陣中間盤腿打坐,並徹底放鬆下來讓大腦放空。過程中我持續不斷地聽到聶老大在低聲唸誦咒語。我想聽聽他到底唸的是什麼,不過聶老大卻示意我不要理會他的咒語,要當他不存在,最好進入半睡眠的入定狀態。
入定這種事說來簡單,真要做起來可並不容易,而且越是放空思想,對時間的感覺就會變得遲鈍起來,我感覺自己好像聽聶老大唸了一個小時的經,最後簡直是被他念困了,要睡着了。
而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猛一激靈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老妖的地下實驗室了。
我能看見我自己。身體也完全受我自己的控制,當我伸手觸碰周圍的地板或牆壁的時候。我也有正常的觸感,感覺就像我本人一下子瞬移到了另一個地方一樣。但與此同時我還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兩條腿有些發麻,屁股下面好像坐了什麼東西,打坐的感覺依舊存在着。
“第一次使用地脈元神出竅是會覺得很奇怪,有時候甚至還會把本體的感覺和元神的感覺弄混,不過慢慢習慣了就好了。”聶老大似乎看出了我疑惑,所以向我解釋了一下。
“元神到底算是什麼?靈魂嗎?”雖然我知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但這些問題我如果不問明白肯定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差不多,但又不一樣,其實元神出竅只是一種形象的說法,其實你的靈魂還完整地留在你的身體裡,轉移過來的只是你的複製品而已。”上嗎叉劃。
“複製品?”我驚訝道。
“對!”聶老大點了點頭。並進一步解釋道:“所謂地脈實際上就是一條看不見摸不到的強磁力線。在磁場強的地方就會聚集大量的靈體。有些靈體是有意識的。有些則是沒有意識的,元神出竅實際上就是將我們靈魂中的意識導入到這些無意識的靈體當中,然後讓它們沿着地脈把我們的意識傳送到地脈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再用一個假身接收我們的意識,並將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所有信息按原路傳送回去。所以你現在既能感覺到報慈寺這邊的一切,也同時保有嶺海那邊的身體的所有感覺。”
“哦,感覺好像挺複雜的。”我撓着頭道。
“說起來挺複雜,但做起來更復雜。元神出竅要求施咒人必須能夠感知到靈力的細微變化,最重要的是確認好元神的出口,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偏差,元神都可能永遠被困在地脈中,最後導致元神出竅的人一輩子都沒辦法醒過來。”
“之前你可沒說過這個!”我皺着眉頭說道。
“因爲我對自己的技術絕對有把握,而且告訴你這些只會讓你分神,沒準我也會跟你一起被困在地脈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聶老大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只不過他這種表情跟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實在是極不相稱。
用於元神移動的血法陣設在一個破舊的木屋裡,我們走出小木屋,看到外面是一片竹林,而且非常暖和,感覺這裡應該是南方。
聶老大手裡拿着他那個用來遮住臉的頭盔,不過並沒有戴在頭上。出門之後他便順着左邊一條青石板路朝着竹林深處走去。一路上偶爾能看到幾個小和尚,不過他們完全沒有看聶老大,不知道是真看不見還是裝看不見。
我低聲問了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聶老大回答說這些和尚是不敢跟他打招呼,甚至有點敵視他,因爲他出現的第二天,廟裡的住持方丈就現了原形。
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一座被竹林包圍的小屋跟前。屋子裡的周圍立着四個黑色的法壇,法壇之間拴着繩結、封貼,看起來這小屋已經完全被封印起來了。
在正門口的兩個法壇跟前各站着一個和尚,他倆看到聶老大過來之後立刻行了個佛禮。
“沒什麼特別情況吧?”聶老大問了句。
“就是越來越臭了,其他的倒沒什麼。”其中一名和尚回答道。
“嗯,辛苦了。我們要進去一下,你們在外面打起精神來,發現有不對勁的人靠近就立刻告訴我。”聶老大叮囑了一句,然後擡腿跨過了封印用的繩結,然後示意我跟着他一起進那棟小屋。
剛走到門口,我便聞到了一股腐爛的惡臭。之前有段時間我經常會聞到這種臭味,當時我甚至覺得我大概已經習慣它了,不過現在再次聞到,我還是覺得這東西永遠都是我沒辦法適應的,我感覺胃裡都翻滾起來了。
“裡面的東西可能會讓你感覺很噁心,做好心理準備。”聶老大回頭叮囑道。
我衝他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他可以開門了。
當木門被拉開的一瞬,一股異常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幾乎把我薰得向後一仰。我趕緊捂住了口鼻,一方面減少這惡臭氣味的衝擊,一方面也防止自己吐出來。等好不容易把嘔吐的衝動壓下去了,我這才定睛朝屋子裡面看去。
屋子裡黑咕隆咚的,聶老大走進屋裡打開了燈,我一眼便看到有一個人形的東西靠着屋子最裡面的牆壁坐着,那腐爛的惡臭顯然就是從那個“人”身上飄出來的。
如果不是聶老大事先跟我說了這裡關着的東西是個不會死的傢伙,我肯定會認爲在牆邊坐着的根本就是一具腐屍。
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皮膚了,所剩無幾的肌肉也完全脫水,乾巴巴地貼在頭骨上。眼球已經沒有了,只留下兩個黑洞在顴骨上方,好多蛆在眼窩裡不停地蠕動着,還有幾十只蒼蠅圍着他的腦袋不停地飛。
他身上披了一件破舊的僧袍,僧袍的前襟敞開着,胸前的皮膚和肌肉也幾乎都沒有了,胸腔裡的胸椎、肋骨清晰可見,甚至連腹腔裡都有許多不停蠕動的蛆蟲。
“你確定他是活的?”我有些懷疑地問道。
“你可以靠近他試試看。”聶老大一邊說一邊朝那腐屍示意了一下。
我捏緊鼻子朝前走了幾步,結果這腐屍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真的動了一下。我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前走了幾步,那腐屍竟突然“啊”地發出了一聲渾濁的喊叫聲,然後兩手用力一撐地板,竟然站了起來!
不過他的身體已經腐爛得一塌糊塗,身上的肌肉都被蟲子吃掉了大半,結果只勉強站起來、還沒邁出半步,身體就一下子垮塌了下去。但即使是這樣,他的頭顱依舊對着我,嘴巴也不停地張合着,也不知道他是想說些什麼還是想過來咬我。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還是你做了什麼?”我皺着眉望向聶老大問道。
“從五十年以前,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腐爛了,他把大量的防腐劑塞到自己的肚子裡,還在血管中注射進防腐劑。平時他用僧袍把自己包裹起來,臉上也用面罩遮住,可能因爲他一直可以說話、走路,也能站在陽光底下,所以他在這寺廟裡一瞞就是五十年。我只是把他身上的防腐劑都弄乾淨了,所以只用了一天他就腐爛得不成樣子,估計再過幾天他就連動都動不了了。”
“他的靈魂應該是被束縛在身體裡了,我試試看,能不能把它取出來。”我一邊說一邊走到這乾屍身邊,然後將左手伸出來輕輕放在了他的頭頂,心裡默唸着攝魂的冥咒。
這乾屍還不老實地想要起身咬我,我立刻後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嘴巴,同時也從他的身體裡將他的魂拽了出來。
我以爲這樣一來他的身體就不會再亂動了,可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用手死撐着地面朝着我這邊爬過來,而且一邊爬一邊用渾濁不清地聲音喊道:“還給我!把魂還給我!”
這個要求我肯定不會滿足他的,我繼續倒退着拉開與他的距離,然後再用冥咒徹底切斷了魂與身體之間的聯繫。
這屋子周圍佈滿了純陽的結界,在這種環境下我可以隨意開啓靈道。雖然習麟並沒有教過我作爲一名陰差應該怎麼送鬼進地府,但我倒是可以先開個靈道,把這傢伙的魂塞到靈道里,然後再慢慢審問。
可就在我準備開啓靈道的時候,那乾屍不知道是哪來的力量,竟然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而且伸出兩手直奔我的脖子掐了過來,嘴裡還繼續喊着“還給我”!
不等我出手,聶老大便揮出一拳將那乾屍從半空中直接揍回到了牆角。
那乾屍本就腐爛脆弱的身體也因爲這一拳幾乎徹底散了架,肋骨都折斷了好幾根。可是這並沒有阻止他的行動,在倒地之後他馬上再次爬起來,還伸手從肚子裡抽出一棍斷骨當成匕首準備繼續對我發動襲擊。
可是他的襲擊並沒有發動成功,幾乎就在他起身的同時,一股火也從他的肚子裡冒了出來,並瞬間將他全身吞沒在火焰當中。
我以爲這是聶老大在用咒術,但聶老大卻突然朝着木屋外面大喊了一句:“什麼情況?”
“來了個巨人,那不是我們的人!”屋外立刻傳來了迴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