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快活

成富貴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二哥,我知道你們是一片好心,可村裡那麼多人看着呢,說不準誰就眼熱了。今天香花還把小將軍給的玉也拿出來了,還是小心些。”

香花想了想,覺得村長說的確實有理。要是真把這錢白白送出去,她叔父叔母說不得又要鬧一場。

成林昌這才爲難地收下了。

香花說:“叔、嬸,這錢你們別急着還,我們家也不急着用。桃嬸不是幫我們家做針線嗎?那個就抵錢用。”

桃嬸不樂意:“那點針線算個啥?還抵錢用?不行,你們給的是真金白銀,我們還也一樣。”

成林昌樂呵呵的:“香花說的沒錯,就這麼辦。”

幾人又說了些話,蘭花問:“今日周員外吃了那麼大一個癟,以後不會還來吧?”

香花想了想:“應該不會了。我和芋頭在他家還給他備了一份好禮呢,他看到了應該沒心思再來。”

好禮?

蘭花和成崗對視一眼,一時不明白。

周員外一家怒火中燒地回到了自己府上,發了好大一通火。

周公子又哭又鬧的,氣得他爹頭疼,周員外就回了自己書房。

一個下人心驚膽戰地來回事:“老爺,小的發現了一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

“……老爺您還是去祠堂看看吧。”

周員外走到門口,踹了這下人一腳,揹着手去祠堂。

祠堂裡不就是些破牌位,有什麼要緊的事?慫包!

他一腳踢開門,屋裡騰起一陣灰塵,等他定睛一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家祖上的所有牌位都轉了個個兒,屁股對着門口!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下人跪着說:“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按照吩咐,每隔幾天來打掃一次,昨天來看的時候就……就這樣了……”

周員外大步走進來,才發現地上還用香寫了幾個大字。

“……‘仗勢欺人,臭不要臉’?”

他氣得鼻子都歪了,指着這幾個字問:“這誰寫的?你寫的?!”

下人連滾帶爬地往邊上躲:“老爺,小的沒讀過書,連字都不認得,哪會寫字啊。”

“那也是你們沒看好家,有賊人進來都不知道!自己打二十個嘴巴子,革一個月月錢!”

下人哭喪着臉出去。

周員外又怒喝道:“滾回來!把老祖宗的‘臉’給我轉回來!”

好你個青山村!此仇不報他枉爲人!

周員外一甩袖子,跨着大步往外走,可剛出門檻就摔了個狗啃泥。

下人連忙說:“……老爺……門口倒了許多香油,小的已經擦過一遍了,您……您當心些……”

周員外趴在地上,又氣又痛:“狗孃養的你不早說!還不快扶我起來!”

下人連忙過來扶他,可週員外穿的鞋子沒有草鞋防滑,站着左右呲溜了好一陣,才勉強扶着牆站穩了。

“老爺你還好吧?”

“好?好個屁!”周員外歪着脖子扶着腰,只覺得動一下骨頭就咔吧脆響,“給我請大夫去!”

下人丟下他去請大夫。可他剛一走,周員外又啪一聲摔地上了。

“……蠢豬,先扶我回房!”

辛辛苦苦攢的錢一下子全掏了個光,說心裡不空落落的那是假話,但香花安慰自己,橫豎趙煦還要隔段時間才能回來,她再想辦法攢就是。

可是,有件事得趁熱打鐵。

香花看了看在教東林和香苗寫自己名字的芋頭一眼,他這幾天平靜多了,試着聊聊吧。

“芋頭,要不要去山上走走?”

芋頭想了一下,“好”。

這段時間兩人相處,芋頭也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去河邊通常是商量別人的事,而上山說的事通常都和他有關。

芋頭提着燈籠,兩人到了山頂,香花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拍拍旁邊,讓他也坐。

香花兩手搭在眼前,看着小清山的方向:“芋頭,你覺得我能盤下小清山嗎?”

“能。”

“說得這麼爽快。”香花笑嘻嘻的。

芋頭笑了笑:“你不是隻說大話的人,你有勇氣,也有智慧。”

香花笑得露了牙:“難得聽你誇我一次。”

“你喜歡,我以後多說。”

香花把頭轉回去:“這次成崗叔和蘭花姐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是不錯。”

“一開始我也覺得周員外很嚇人,可實際一看也不過如此。他要是再來,我還有好東西等着他。”香花揚了揚自己的小拳頭。

芋頭輕輕笑着:“你悠着點,人怕出名——”

他突然不說了。

香花笑着擰他的臉:“好哇你說我是豬!”

芋頭笑着:“我沒說。”

香花放開他,接着說:“其實我膽子也不大,那天在金州就被嚇了一跳。”

芋頭當然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因此安靜聽着並沒說話。

“不過嚇我的不是那個人,是你。”

芋頭轉頭望她,眼睛裡寫着疑惑。

“那人都走了,你還沒回過神來,說了好些嚇人的瘋話。”香花回憶着那天的情形,“後來我都不敢和你說那天的事。”

芋頭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回到青山村就安全了。”

香花定定地看着他,小聲問:“你能和我說說他到底是什麼人、做了些什麼事,才讓你覺得那麼可怕嗎?”

芋頭不想說。

那人的身份地位,一百個周員外也比不上。她知道了除了徒增恐懼,並不會有什麼幫助。

“他總不能比鎮國將軍還厲害吧?”香花問。

“他爹差不多。”

香花高興起來:“他有爹在啊?那他做了壞事,他爹不管教的嗎?”

芋頭沒忍住苦笑了出來:“他爹就他一個兒子,自然什麼事都知道。”

“他爺爺奶奶呢?”

“沒了。”

香花托着腮:“那這問題可不小。想來他家的祠堂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芋頭見她如此認真地苦惱,眉頭舒展了些。

“他那樣大的官,天下只有一個人能治他。”

“皇上?”

“對呀!”香花拍手說,“戲文裡不是唱了嗎?咱們告御狀去!”

芋頭卻知道,不說青山村和京城隔着山高水遠,就是到了京城,那宮門是能隨便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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