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跟着錢小滿過去一看,不愧是有錢人家的衣櫥。
綾羅綢緞樣樣俱全,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都有。
“都是我喜歡的衣裳,只是穿了一兩次,覺得勒得慌,又捨不得扔。你身量比我小,應該穿得上。”
香花就選了件杏粉衫子和素白裙子。
錢小滿趕忙拿了條石榴紅裙出來,“白裙太素了,換這個。”
香花見她熱忱的勁兒,只好笑道:“好好,你說穿啥就穿啥。”
給香花穿好衣服,錢小滿左看右看,覺得滿意得緊。
“我看看,這件粉提花湖綾衫配這條草綠折枝牡丹綺裙,夏天最是好看,我特意讓掌櫃給我留的料子。”
“還有這條海棠紅落花流水裙,一年四季穿都好看,你穿着更嬌俏些……這件藍色苧麻衫配素白裙可適合你在家穿了吧?”
“冬天……冬天穿這紫檀色襖子配這個粉花枝長裙可美了……”
錢小滿一邊說,一邊把那些衣裙往香花身上比劃,一眨眼功夫穿上已經堆了一座小山。
香花哭笑不得地說:“姐姐不能再拿了,等我換了大箱子再給吧。”
錢小滿這才意猶未盡地罷手,轉頭看到香花頭上除了一朵小花,別的什麼也沒戴,兩眼頓時放光。
“小花兒,你想不想打扮打扮?”
香花笑着說:“姐姐,我臉黑。”
就不了吧。
“沒關係,我以前比你還黑呢,每天用這個花蜜水來塗臉,再抹上這個香粉,保證你白白嫩嫩。”錢小滿說着說着已經上手了。
香花閉上眼任她一陣搗鼓,睜眼再看,果然白了好幾個色號。
“嗯……我看看,再上點胭脂……”
“耳環……用這個珍珠的吧。”錢小滿給她戴上,拍着手歡喜道,“果然你這大黑眼睛配珍珠好看!”
香花微笑着道:“謝謝姐姐。”
“頭上再戴個什麼好呢?”錢小滿點着下巴想。
香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已經有些惹眼,便不想在這些打扮上再出格,敷衍地說:“我們村裡的姑娘都是帶花,挺好看的。”
“那就戴個小發冠吧。”錢小滿拿出一個鑲嵌着細碎寶石的發冠,別在香花的髮髻上,“好看好看!你看看呢!”
香花對鏡自照,鏡中的女孩明眸善睞、脣紅齒白,端地變了個人,哪裡還看得出是一個田間地頭的小農女。
錢小滿甚爲得意,拍拍牀上那堆衣服:“這些都送給你,好靈氣的一個小姑娘,別被衣服簪環這些埋沒了。”
香花轉念一想,她說的也有理。人靠衣裝馬靠鞍,真金何必火煉,把自己擦得鋥亮就行啊。
兩人正說說笑笑的,胡掌櫃敲門說縣令派人來請香花。
香花納悶道:“這一大早的,縣令大人請我做什麼?”
胡掌櫃在外面說:“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說是有點着急。”
香花便說:“那好,我收拾一下馬上就來。”
錢小滿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小心些。
香花笑道:“我知道的。你幫我和芋頭說一聲,我去去就回。”
香花剛到門口,縣令就起身道:“可把你等來了!喲,今天這打扮!莫不是早猜到有人要見你?”
香花聽他這語氣,便笑着走近,朝屋內一看。
“趙小將軍!”香花驚喜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煦也是站着的,見她裝扮一新,不由得看愣了一下,笑說:“我昨天到的晚。這次急着回京,本想把我爹的薦書留在縣令這兒,和他一說才知道原來你也在鎮上。”
香花感動道:“多謝你了,這麼緊急的時候你還把我的事情記着。等你閒下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趙煦情不自禁地一笑:“好!”
縣令便請兩人坐下說話,一起吃早飯。
香花也不拘束,吃了一些就問:“是吃了早飯就要走嗎?”
趙煦點頭,眼睛裡帶着血絲,看得出來很是疲憊:“事情緊急,一時半刻都拖不得。”
香花便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吃過飯,趙煦去牽追風,追風還是對香花很親熱,膩歪了一會兒才罷。
“小將軍一路平安。”香花鄭重地說。
軍機重要,趙煦雖然不說是什麼這樣緊急,她也能猜到一兩分。匈奴這次有備而來,註定是場惡戰。
趙煦利落上馬,笑道:“你別亂想,沒大礙的。說好了不叫我小將軍,你又忘了。”
香花衝他抱歉地笑了笑:“那我下次記着。”
趙煦便對她點點頭,騎着追風疾馳而去。
回到香滿樓,芋頭、錢小滿、嚴構和芸娘一起在等她。
芋頭問是什麼事。
香花微笑道:“煦哥哥回來,把他爹的薦書給我了。”
嚴構一愣:薦書?煦哥哥?
芋頭道:“那小清山……”
香花嘴角往上翹,笑着拿出地契:“自然拿下了。”
因爲要帶嚴構和芸娘回去,錢小滿就讓阿順駕馬車去送一趟,香花很是感謝。
錢小滿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那些衣服我也用箱子裝好了,免得被那些不知深淺的人看了說三道四。你盤了山,一應用度花銷都需心裡有數,別全部交給別人管。”
她說到這兒一眼在往這邊看得嚴構。
香花笑道:“好,多謝姐姐。”
錢小滿道:“要是錢財上什麼有困難的,也來同我說。”
香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說:“好。”
她能感覺到,錢小滿對她的好並不是利益往來的算計,而是真心實意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她也自然會把她當姐姐來尊重敬愛。
香花拿到小清山的地契的消息轟動了整個青山村。
村長成富貴召集大家說:“今天是轉告大家一個事,咱們村後面的大清山、大風山和小清山,現在小清山被成林昌一家買下了,大家以後注意着些,砍樹、採藥都到另外兩座山上去。”
成大樹叫道:“他們家和我家差不多窮,怎麼盤得起山?”
成富貴說:“那地契是縣令親手發的,白紙黑字紅印章,還能騙人不成?”
成林盛就笑着說:“我家二哥不知什麼時候發了財,賺得盆滿鉢滿,現在連山都買得起了,難怪今年過年也沒和我家一起過,原來是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