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昌憨笑道:“也想過修路,可從咱們村修到太平鎮,所需的銀錢還差了大半。”
衛晞想了片刻,問嚴構:“我記得前朝有富商出資修路立碑的事,你可還記得?”
嚴構想了想,也覺醍醐灌頂,欣喜道:“確有此事!若能這樣,修路的問題也迎刃而解了!”
香花聽嚴構把這事細細道來,笑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修官道對商人來說是有利可圖的,既方便了做生意又得了好名聲,可我們這一段路卻沒那麼多賺頭,估計有些難。”
衛晞點頭道:“香花姑娘言之有理。這確實需得好好想想。”
嚴構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如……問問香滿樓?”
香花家和香滿樓的確已經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係,以後辣椒種植推廣開後,雙方往來更多,修路對他們而言也有所裨益。但爲此要付那麼多錢,香花有些替錢小滿肉疼。
“他們應該也願意出錢,可要出的也太多了吧?”
衛晞思索片刻,道:“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衆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衛晞攤開一張紙,用筆在正中畫了一個圈,“這是青山村”,又在旁邊畫了兩個圈,分別代表白石村和黃泥村。
他在這三個圈之間勾勒幾筆,便把清水河和幾條道路都畫了出來,太平鎮的也隨之出現。
然後,衛晞在距離三個村子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畫了另一個大圈。
香花問:“這是哪兒?”
“西疆。”芋頭答道,“趙將軍鎮守的地方在這上面一點。”
香花噢了一聲,接着看。
衛晞一笑,接着畫後面的。他用筆將青山村和太平鎮之間的路連起來,又加重了白石村和青山村的那段路。
芋頭見香花看着自己,就解釋道:“這裡就是去往西疆的一段官道,只是西疆比北疆太平,住的人也少,因此一直沒怎麼修過。”
衛晞畫完,接着道:“芋頭兄弟說的沒錯。這官道雖不能直接連到青山村,卻也離得不遠,官府和富商出資修官道,你們家出資修剩的這一段路,想來應該足夠了。”
成林昌高興道:“夠了夠了!我知道這段路有多長,最遲明年夏天就能修完!”
香花盯着那張地圖看,過了一會兒才道:“原來我們離西疆這麼近。”
嚴構笑道:“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不過也是因爲這樣,趙小將軍才能時常到你們這兒來。”
香花點點頭,神色卻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吃過晚飯後,芋頭叫香花一起出去走走。
芋頭問:“大家都開心能修路了,你怎麼反倒不高興了?”
香花笑了一笑,“誰不開心了?只是覺着離匈奴這麼近怪嚇人的。”
按照趙煦的說法,忠順王后續定然還有動作,要是趙將軍不願順他心意,他發了狠和匈奴裡應外合,到那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芋頭見她素日都是敢想敢做的,卻疏忽了她也會害怕不安,心裡的保護欲涌動起來,幾乎想抱住她。
正要動作,卻聽香花說了聲“到了”。
芋頭轉頭一看,竟然是熟悉的老鷹巖。
“到這兒做……”
“願天下太平,混球滾蛋!”香花把雙手攏在嘴邊做了個小喇叭,大聲喊道。
芋頭愣了愣,隨即朗聲笑起來。
香花喊累了,轉頭望他:“笑什麼?”
“笑不愧是你。”
“嗯?”
芋頭笑着看向遠處,“有趙將軍在,就不用擔心外賊入侵。就算他不在了,還會有別的大將軍。就算這些大將軍都不中用,你還有你爹、有我、有東林,不會讓天塌下來的。”
香花耳朵一紅,小聲道:“說得像你會一直留在這兒似的。”
芋頭苦笑。
經過了這一年多,他終於漸漸從他孃親的死中走了出來。回首再看那段日子,如果他沒有遇到香花,一意孤行地去復仇,這會兒已不知是何處的白骨了。
他孃親的仇他記在心裡,等他報了仇,他就能堂堂正正地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香花知道他的爲難,抿抿脣笑道:“現在是兩虎相爭,要是忠順王被義勇王打敗了,那也是幫你報了仇嘛。”
“你好像不喜歡忠順王?”芋頭笑問。
香花道:“我聽趙小將軍說了一些事,覺得他不像好人。而且你孃的事他十有八九也脫不了干係。這麼一想,誰對他有好感?”
芋頭笑望着她:“那衛屏呢?”
“衛屏……”香花皺眉想了一陣,“他又挑吃又挑穿,是個難伺候的。別的也看不出來。不過都說相由心生,他長成那樣,也壞不到哪裡去吧?”
芋頭不喜歡她誇衛屏,幽幽提醒說:“你別忘了還有‘衣冠禽獸’‘人面獸心’這兩個詞。”
可我認識的動物也挺好的呀,香花心裡暗暗道。
“不過你說的沒錯,要是義勇王得勝,忠順王自然沒好果子吃,衛屏也是一樣。”芋頭笑着說。
香花歪着頭望了他一會兒,突然問:“衛晞……是不是察覺你身份了?”
芋頭心頭一跳,面上還裝着鎮定:“爲何這麼問?”
香花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你對衛屏很忌憚,在衛晞面前要放鬆很多,今天你還在他面前把官道說得頭頭是道,就算你拉着我孃的幌子,這樣也夠奇怪了。”
芋頭回想起那些話,覺得自己是有些莽撞了,還好都不算外人,衛晞也擺明了態度。
“所以他真的猜到了?”香花震驚地問。
芋頭露齒一笑:“我還以爲你那天在馬車上是裝睡,悄悄聽了我和他的談話。”
“你們說啥了?我那天睡得沉,醒了脖子還疼呢。”香花揉了揉脖子。
“他知道我不是你孃親那邊的親戚。”
“爲、爲什麼?”香花有點慌張,“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嗎?”
芋頭笑着搖搖頭。
“他說還沒查清楚,但如果是他的話,查清楚了也無妨。”
香花愣了愣,酸溜溜道:“他查清楚了無妨?我可是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姓甚名誰呢。”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芋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