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告訴你,我只是想等會兒再說嘛。”
香花可憐巴巴地搓搓手,芋頭不忍心,便用自己寬厚溫暖的手捂住她的小手。
香花嘟着嘴,活像是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哪想到你問個不休,小將軍也是看不過去才替我說一句話。”
“我同你說話,他有何看不過去?”
香花道:“自然是你恨不得逼供的樣子嚇人唄。”
芋頭想了想也是,他和她一向無話不說,這回他察覺她有事瞞着便有些着急了。
他沉默了一陣,說:“那你下次有事不許瞞着我。”
香花冤枉道:“我什麼時候瞞過你了?這麼沒安全感,要不要掛在我脖子上?”
芋頭被她說得一笑,“反了你,你纔多大?要掛也是你掛我脖子上。”
香花嘻嘻一笑:“這回你可不生氣了吧?”
“誰同你生氣了?”芋頭笑起來,“你早些回去休息。”
香花嗯了一聲,芋頭把她送到門口,看着她回去。
芋頭回身關好門,定下心思來做起未來打算。
香花如今名聲在外,若不是先前她爹放出了十四歲之前不便說親的風聲,如今門檻說不定都被踏破了。可就算如此,也擋不住一些膽大的,那趙煦便是頭一個。
他如今身無分文又無權無勢,就算香花和他兩情相悅,也少不得有人阻撓。打鐵還需自身硬,他得暫時離開青山村,成就一番功名,來日才能以鳳冠霞帔、十里紅妝迎娶香花。
只是這一走,定然有一年半載難見面……
芋頭思及此處,心內惆悵難捨,又想到自己和香花告別,香花定然會有諸多不捨。衛屏衛晞也難說還有什麼動作,他如此反覆思量,左右都是不放心。
幸好如今成家都是一心,相互之間有所照應,東林東山也學業有成,來年就能參加府試。若是他倆有一人能通過院試,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便是在官府也有造冊的人物,王府也不敢隨意動作。
芋頭再三衡量,決心等到東林東山通過院試再說。
翌日清早,趙煦練功回來,見芋頭正在劈柴,他一手拿木柴一手持斧頭,輕輕鬆鬆一劈兩半。趙煦想起他爹說的話,便走過去說話。
“聽趙雷說你功夫進步神速,要不要來一次切磋?這次咱們好好找個地方,打個痛快。”
芋頭眼皮也不擡:“香花讓我劈柴。”
趙煦笑道:“無妨,等你劈完再說。”
芋頭嘴上不說話,心裡卻想着:若非香花擔心他對趙煦下重手,也不會一大早就讓他劈柴,趙煦可好,地獄無門偏要闖,待會兒就別管他不留情面。
他利落地把柴劈完,撣撣身上的木柴屑,說:“後山有請。”
趙煦見他兩手空空,就問:“你不拿劍?”
芋頭走在前面,淡然道:“若是我傷了小將軍,豈不是給香花一家找麻煩?”
趙煦見他如此狂妄,心裡更是不服,存了心堂堂正正過招,也不必客氣。
“既然你不用劍,我也不必用。”趙煦將劍丟在一旁,“你不必客氣,儘管放馬過來,我自會向香花解釋。”
芋頭淺淺一笑:“這話可是你說的。”
說罷,腳下生風,一掌朝趙煦揮了過去!
趙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即便他沒有天分,他從小跟着他爹打下的童子功也不容小覷,想在一年之內超過他?門兒都沒有!
他眼中精光乍現,側身閃過,反手就要擒住芋頭手臂,可芋頭身形卻如泥鰍一般狡猾,趙煦抓了個空便腿上用力,欲用兩膝把芋頭固定在地上,誰料芋頭早有防備。二人兩手交纏,只用兩雙膝蓋過起招來。
“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
兩人口上說着客氣話,雙手雙腳卻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招招乾脆利落。
說話間趙煦已經抓住芋頭胳膊,腰上發力要將他摔在地上,可芋頭卻借力在空中翻了個身。若不是趙煦下盤穩,險些被他拉到地上。
芋頭笑了笑:“小將軍還有些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不然我可就要上了。”
趙煦哼了一聲,笑道:“請君賜教!”
芋頭冷冷一笑,這次動手便不留情面。
趙煦自以爲已經看穿他套路,見他來勢洶洶也不慌張,可過了幾招下來漸漸有點吃力——這芋頭什麼時候力氣變這麼大了?
趙煦不知,芋頭小時候習武最是偷奸耍滑、怕吃苦頭的,他師傅便說他“靈巧太過”、基本功不紮實,如今在村子裡日日做力氣活,又加上趙雷的指點、成鐵柱的陪練,他以前缺的那塊可算補齊了,如今論力氣只比成鐵柱差那麼一點。
芋頭又有天分,漸漸地學會融會貫通,這武藝上的長進自然非昨日可比。
趙煦原本還把他當成瘦弱的豆芽菜來看,如今動起真格才知道,這小子扮豬吃老虎呢!
幾招之後,趙煦也不敢再掉以輕心,打點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可就算如此,趙煦還是被芋頭步步緊逼,難有回手之力。
“你到底是什麼人?”趙煦問。這樣的天賦造詣,絕非尋常人能有。
芋頭不答。他有信心在三十招內打敗他,如今已是第二十七招了。
再來一招白虹貫日,緊接着又是一式石破天驚。
趙煦大爲心驚:這芋頭居然知道許多門派的掌法招式,來歷絕不簡單。
他使出一招“蒼龍盤嶺”轉身欲走,芋頭卻打定主意要在這一招收尾,便藉着落地的時機隨後抓起一把黃沙,朝趙煦劈頭撒去。
趙煦沒料到他會這麼無賴,被撒了一頭,怒道:“你也太會耍賴了,這麼大個人還用沙子打架!”
芋頭拍拍手掌,雲淡風輕地說:“勝者爲王敗者寇,嬴就行了,我可沒那麼瞎講究。”
趙煦呸呸吐了好幾口沙子,才拍乾淨衣服上的沙子,他追上芋頭認真問:“你到底是什麼人?趙雷可沒有這麼大本事。”
芋頭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
趙煦又問:“你這一身武藝真打算一輩子在鄉下?不打算幹出一番名堂來?”
芋頭如今隱姓埋名,沒法參加科考。要做出一番事業,只能靠一身武藝,而走這條路,沒有比上陣殺敵更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