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折騰

香花笑道:“也就這一件了。我在家也洗衣服的,你是怕我洗不乾淨?”

燈兒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支支吾吾地說:“婆婆說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哪能讓仙女給我們家洗衣服……”

香花笑得被唾沫嗆了一下,對燈兒婆婆道:“婆婆,你都和燈兒說了些什麼故事?你不怕什麼,我可怕被雷劈,萬萬不敢當什麼仙女,不過俗之又俗的一個小農女罷了。”

燈兒婆婆也只是口上應承她,香花只能苦笑着搖搖頭。

香花仔細打量燈兒。

燈兒只比東林小一歲,幾年前瘦小得像只營養不良的小猴子,香花看了心有慼慼焉,想到自己那些年的不容易,對燈兒家就多了幾分惻隱之心。

如今再看燈兒,也已然是一個精神抖擻的好兒郎,他面容端正、雙眼明亮,個子也長了上來,只是身子還有些單薄。他身上穿着的藏青長衫和鞋子果然是去年東林換下來的,他穿着顯然有些大了。

“燈兒,我每年送來的布料呢?不是讓你們做成衣服穿嗎?”

燈兒看了眼婆婆,紅着耳朵尖兒笑道:“都好好放着呢,我們也做了新衣裳的,在過年的時候穿。”

香花知道他們家過得不容易,就說:“這些衣服用的料子自然是好的,日常也能穿穿。可若是破了爛了,就沒必要穿了。再等兩個月你們就要去金州,再穿這些衣服難免被人議論,還是快做幾件新衣服吧。”

燈兒婆婆不知道燈兒要去金州,這會兒便問道:“去金州做啥?”

燈兒解釋說:“婆婆,嚴先生說要帶我們去參加院試,若是考過了,便是秀才,能參加下一個考試的。我怕您擔心,就想到時候再說。”

“我的神仙佛祖!”燈兒婆婆高興得老眼昏花,抓着燈兒的手說,“你咋不早說?這樣大的事,我擔心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香花道:“兩個月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婆婆你還要給的燈兒做衣裳,我就不打擾了。”說着,提起螺螄就走。

燈兒婆婆卻非要留她吃飯,香花好說歹說纔回了家去。

當晚,香花便同芋頭說了芸娘遇到的那件詭異之事,芋頭便說自己半夜的時候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

香花心疼他白天忙着練功還有農活,晚上若是再睡不好,對身體有損,就說:“我把大寶留在那裡了,今晚無事便罷,若有事明日也能知道真相了。”

芋頭聽了不解:“爲何?”

香花裝作自己早做好了謀劃,只說:“我設了圈套呢,明天再說吧。”

翌日吃過早飯,香花就急忙下山去嚴構的家。

還是芸娘來開的門。

香花一眼便看到芸娘眼下更重的青黑。

“嗯?”她低頭疑惑地問了一句。

芸娘搖了搖頭。

昨晚那古怪的敲門聲沒聽,而且這次連嚴構也聽到了,因爲每次敲門聲響起,大寶必然汪汪大叫。如此折騰了一夜,嚴構和芸娘都沒睡着。

香花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這多損吶,自己考慮不周了。

她對芸娘說:“我去問下大寶,若有必要,今晚我就留下來陪你。”

大寶叫了一夜,天亮之後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聽到香花的腳步聲,它便立刻擡起頭來,大尾巴搖得呼呼作響。

香花蹲下來,輕聲問它:“昨晚你看到什麼了?”

大寶:“汪汪!”

“鳥?什麼鳥?”

“汪……嗚汪!”

“黑色的……”香花立時便想到墨寶。

可墨寶現在守着一窩亮晶晶,沒事根本就不出來。莫非是其他的烏鴉?

可就算是鳥,爲什麼鍥而不捨地每晚都來撞門呢?這門也攔不住鳥呀,它們大可直接飛進去。

香花再次仔細檢查了木門,確實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或許和追風那次是一樣的,是在別的地方動了手腳。

“大寶,你仔細聞聞這門,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大寶趴在門上使勁地嗅了嗅,對着一個地方汪了幾聲。

香花便仔細看了看那地方,似乎顏色比別處略深一些,但也看不出古怪。

元寶淡定地看他們折騰,這時才慢悠悠地喵了一聲。

“蠢材,那是泥鰍血。”

香花一愣:“什麼是泥鰍血?”

“顧名思義,就是泥鰍的血。泥鰍血的腥味比魚還重,容易招來蝙蝠這樣的東西。”

香花頓時覺得豁然開朗——有人故意在這門上塗了泥鰍血,蝙蝠又是夜行動物,到了晚上就會來撲門。也難怪嚴構開門找不到人。

那麼,是誰,爲何要這麼做呢?

村裡的人對教書的先生都是尊敬的,就連成屠夫也很少對嚴構和芸娘大聲說話。香花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王朝儀很有嫌疑。

可她堂堂一位官家小姐,如何知道泥鰍血這樣的陰招,莫非是她的那個小丫頭小鳳?

香花心中有了計較,便對芸娘說了敲門聲的原委。芸娘拿了帕子去擦門,果然擦下來一層暗紅的血跡。

“芸娘,這件事你們清楚就行,先不要聲張。我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後作怪。”

芸娘點點頭。

小鳳伺候完王朝儀,得了點空,見院子裡也沒別人在,就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

她閉着眼睛正享受着,就聽身後腳步聲響,居然思想化回來了,她趕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給她問好。

香花對她笑了一笑,問:“王小姐身體好嗎?”

“回姑娘,小姐身體無恙。”

香花說:“你不用這樣同我客氣,和其他人一樣,叫我香花就是。”

小鳳連忙搖頭:“奴婢不敢。”

她是被人牙子賣去青樓時被王榮買下來的,身契也在他手裡。王榮對她說,只要照顧好了王小姐,日後就還她自由之身。

香花見她一副膽小如鼠的神態,就問:“你每日也挺辛苦,除了服侍王小姐,可還做了別的?”

小鳳聽她問得奇怪,愣了一下才說:“沒,沒做別的。”

“是嗎?”香花大眼睛往旁邊一瞟,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好好休息。聽說山腳下最近出了鬼敲門的事,嚇人得很,咱們這兒別有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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