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兒也不怕她,直說道:“既然來到了這裡,大家都一樣是受教的學生,莫非還有什麼高低貴賤不成?”
白果冷冷一笑道:“要是我沒記錯,黃泥村的人到現在可是連吃頓飽飯都難,我看你說話中氣倒是挺足的,只是可惜還是這般矮小。”
黃花兒被她一頓挖苦,頓時臉上有點下不來,也反脣相譏道:“我要是沒記錯,知縣大人前年剿滅的強盜可都是出自白石村的。聽說這個白石村可嚇人得很,十戶人家裡就有七八戶人當了強盜。”
“你說什麼?!”白果漲紅了臉,要揪黃花兒頭髮。
黃花兒也不甘示弱,護着自己的頭髮叫道:“我又沒說錯,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白石村的那點兒事?”
白果見她還敢對自己叫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撲上去就要扯人頭髮,黃河見狀就擋在白果前面不許她胡來,白猴兒和白石見狀也跟着衝了過去……一時之間幾個半大孩子扭打成一團,彼此叫囂不休。
吳用呆呆地看了一陣,勸了一陣,也沒見有什麼用,只能跑去找值班的鐵柱爺爺。
鐵柱爺爺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正蹲在外面看螞蟻搬家呢。吳用急匆匆跑來叫他,他才拄着柺杖跟着進來。
果然,白猴兒整個人掛在黃河身上,白石正使勁肘擊黃河的肩膀,另外一邊白果和黃花兒誰也不肯放過誰,彼此的頭髮都被扯掉了一小把,還紅着眼睛要衝上去打。
“都給我住手!”鐵柱爺爺將柺杖往地上重重一杵,嚴厲地喊了一聲。
幾人都頓在那裡,看向鐵柱爺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來了這個校舍,咱們這兒也有舍規。誰要是不遵守,下午就給我滾出去!”
白猴兒幾人見鐵柱爺爺眼神兇狠,不像是個好說話的,就不情不願地收了手,慢悠悠站起來。
“什麼舍規呀?咱們怎麼沒看見?”
鐵柱爺爺把眼睛鼓成牛眼睛,用柺杖指了指門口的一塊木牌:“那兒不是?幾個臭小子,一進來就找茬!真想給你們一頓拐!”
白猴兒幾人連忙往邊上躲,也伸頭看了看木牌上到底寫了什麼,只是他們幾人都大字不識,只看得懂個“一二三”。
吳用見幾人面露迷惑,就笑着解釋道:“舍規一共三條。一,團結友愛。二,兄友弟恭,姐親妹愛。三,愛清潔、講衛生。屢教不改者清退。”
白猴兒等人聽了,嘀咕道:“這說來說去不就都一個意思?”
鐵柱爺爺嚴厲道:“咱們青山村最看重團結,誰要是進來這裡故意惹是生非,我老頭子第一個趕他出去!”
白猴兒、白果幾個相互看了一眼,心想,這老頭子年紀大了耳朵不靈光,只要揹着他就行了。這幾個黃泥村的膽敢惹他們,準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香花回來聽說了此事,就對鐵柱爺爺和燈兒婆婆道:“這幾個白石村的後面說不得還要鬧事,兩位還要多費心。都是些毛孩子,該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若是不聽勸的,只管同我們說。”
鐵柱爺爺道:“我這柺杖可是教訓過不少頑劣的小子,這幾個小子要是不聽話,少不得要挨我一頓好打。”
燈兒婆婆笑道:“這些孩子和我家燈兒一樣,小時候都吃了不少苦,咱們耐心些,這些孩子肯定能聽進去的。”
鐵柱爺爺氣呼呼道:“這些臭小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能聽進去纔怪呢!”
燈兒婆婆還是笑呵呵的,“不着急不着急,咱們慢慢來。”
香花見他們二人一個嚴厲一個寬厚,正好寬嚴並濟,對於管教這些性格各異的孩子來說正好。
香花和他們二人說好之後,也來見了見今天剛進來的孩子們,和他們說了如何打掃自己住的校舍,以及共用的澡堂、校舍如何收拾等等。
白果聽完,嘴巴一撅,小聲道:“還要做這些事兒,我在家都不做這些。”
香花耳朵何等靈敏,聽了便笑道:“方纔鐵柱爺爺也說了,舍有舍規,就是王子公主要住在這裡,也得守這裡的規矩。若有不服的,現在便可以站出來,我讓車送他回家去。”
白果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並不敢開口。她爹說了,要是她不好好守規矩讀書,跑回去的話要打斷他的腿。
非但是她,他們白石村的大多都是這樣被家裡人恐嚇着趕來的。
都說青山村好得很,可這又要受氣又要受累的,也看不出好在哪裡。家裡雖然窮些,到底過得開心自在,不比在這裡還要看人眼色下菜碟。
白果越想越覺得憋屈,當晚翻來覆去都沒睡踏實。
翌日天剛亮,鐵柱爺爺就用柺杖敲着一個破盆,挨着門叫他們起牀。
白猴兒被嚇了一跳,揉揉眼睛問:“現在什麼時候?太陽不都還沒出來嗎?”
白石也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個校舍只有黃河起了牀,拿着臉盆和毛巾去洗臉。
鐵柱爺爺看了看,見黃泥村的都出來了,年紀最小的“小蛋黃兒”都跟着起牀了,白石村的人卻一個個巋然不動,氣得他大爲光火。
他便提着破盆進了這剩下的幾個房間,挨着在牀前敲鑼打鼓,弄得震耳欲聾。就算是睡得如同死豬,也要驚得跳起來了。
白猴兒、白石等人左搖右晃地起了牀,一個個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去洗臉。
黃泥村的卻已經洗完臉,出校捨去晨練去了。
白石村的聽說還有“晨練”這東西,一個個都唉聲嘆氣起來,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跑步。
鐵柱爺爺眼睛一瞪,兇狠道:“不跑的今天就沒早飯吃!”
白猴兒一聽早飯,有了點精神,問:“早飯吃什麼?”
鐵柱爺爺道:“早飯吃雞蛋麪,每人一個蛋,不吃就算了!”
白石村一聽“雞蛋麪”,想到煎得金黃焦香的雞蛋蓋在香噴噴的麪條上,那多好吃呀!一個個都打起精神,跟着黃泥村的一起跑上山去了。
按照之前趙參將的說法,這些孩子得跑上跑下跑三趟,“小蛋黃兒”年紀最小可以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