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是個彪悍的性子,連他爹孃都不怕,只是聽說了香花的故事,對香花很是好奇,這才答應來這裡唸書。
這會兒她便問道:“先生,香花姑娘沒在學堂裡念過書嗎?”
芸娘想起香花當年唸書的情形,笑道:“自然念過,可不怎麼上心。不過這也不怪她,她當時就已經很忙了,成家裡裡外外都靠着她。她若是肯上心,說不得還要出個什麼傳說呢。”
這羣孩子對她的這話是信的。無論是黃泥村還是白石村,提起“成香花”這個名字時總是羨慕多過其他的。香花的所作所爲,這些孩子也都知道七七八八,心裡是很佩服的。
黃梅小聲問:“香花姑娘生得這麼美,又這麼聰明能幹,現在還是公主的義女,怎麼還住在山上,不搬到城裡去住呢?”
芸娘微笑道:“香花說她喜歡自在快活的日子。城裡看着好玩熱鬧,可還是比不上小清山這座寶山,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蛙鳴冬有雪。”
孩子們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有了吳用的幫助,芸娘教起這羣新來的孩子更加得心應手,吳用也在和這些孩子打交道的過程中知道了靈活變通的重要。
眼看着過了半個月,香花以爲一切都該走上正軌的時候,燈兒婆婆着急地找到香花說白石村有幾個孩子不見了。
香花讓燈兒婆婆彆着急,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燈兒婆婆緩了緩,才說:“今天早上我去叫孩子們起牀,有五個白石村的孩子說昨晚吃壞了肚子,要躺着多休息會兒,我去看了看,一個個直捂着肚子唉喲叫喚,我就想去叫成崗過來瞧瞧。等我把成崗叫來時,這幾個孩子就不見人了,被子也翻着,我以爲他們去了學堂,可芸娘說沒見到他們幾個……”
香花聽了便說:“燈兒婆婆,這事不用太着急。你想說說,這五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燈兒婆婆想了想道:“一個叫白猴兒,一個叫白石,其他三個也都是和他們倆要好的。這些孩子會到哪兒去呢?”
香花說:“當時一起來的還有個白果,她今天在嗎?”
“在!”燈兒婆婆點頭道,“我方纔還見她呢。”
香花便笑道:“那我們去問問她,或許她知道些什麼呢?”
“我咋知道?”白果見香花來問白猴兒和白石的下落,立刻滿臉不自在。
香花就讓燈兒婆婆先去休息一下,她獨自留下來。
“他們幾個對燈兒婆婆說謊,是不是偷偷跑回家去了?”
白果看了一眼笑靨如花的香花,撇了撇嘴,沒有否認。
香花笑問:“是因爲每日起得太早,還是功課太難呢?”
白果嘟着嘴嘀咕道:“我們素日在家都是天大亮了才起,如今起得比雞還早,還要自己做飯洗衣,每日還要寫十篇字,他們自然不願再吃苦頭。”
“那你爲何願意留下來?”香花笑着望向她。
白果臉上一紅,小聲道:“我……我和他們又不一樣。”
香花笑道:“對,我也看出來了。他們要走,那便走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我也不太喜歡。”
她這麼說了,也當真沒有再過問這五個孩子的事,只是請村長到隔壁白石村問了一下這幾個孩子到家沒有。
晚上的時候,成富貴就找到香花說,這幾個孩子又回來了。
“啊?咋又回來了?”成林昌驚訝地問。
香花掩脣笑道:“不回來纔怪了。他們就是再不肯回來,也有人架着他們回來。”
她轉頭問東林,“你覺得咱們還要不要讓他們回來?”
東林想了一會兒道:“他們懶怠慣了,忽然如此勤勞勤學,難免有幾分怨懟,若是這回知錯了,姐便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香苗笑道:“若他們知錯,咱們自然會給他們機會,只是若他們不知錯呢?”
香花老神在在地道:“不知錯嘛,有不知錯的知法。咱們且慢慢來,不過是水磨工夫,比誰耐心長而已。”
成林昌帶着香花姐弟下山,果然看到白猴兒和白石等人鼻青臉腫的站在村口,身後還有幾個凶神惡煞的村民,看樣子是他們的爹孃,村長白大瓜也站在那裡。
見成家人來了,白大瓜先一步站出來拱手道:“這位就是成大哥吧?咱們才能幾個不成器的小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不我們好好教訓了一通,把人帶回來了!”
香苗提着燈籠照了照,見這幾個人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看得出來是打得真狠了,便不由得皺了皺眉。
香花也看了看,見幾個大人都只是對他們諂媚地笑着,全然不顧幾個孩子的傷勢,心裡也有些不忍。
成林昌見幾個孩子都垂着頭不說話,就說:“既然知錯了就好,這傷……”
其中一個大漢說:“不礙事!咱們村的孩子都摔打慣了,這些傷不出幾天就好了!教訓他們不要客氣,該打就打!”
香花見白石平常拽得二五八萬的一個人,這會兒被訓得頭都擡不起來,便說:“好,天已經很晚了,他們就先回去了,你們幾位也請回吧。”
白大瓜見他們還是肯收下這幾個調皮孩子,就高興地帶着人回去了。
五個孩子都垂着腦袋,杵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香花問:“要看大夫嗎?”
幾人都齊刷刷搖頭。
“行,該說的我先前都說過了,剩下的看你們自己能不能想通了。你們回去之後,記得給燈兒婆婆和鐵柱爺爺說一聲,你們不告而別,兩個老人家可操心壞了,要不是我們勸着,這兩個老人還想打着火把出去找你們去。”
幾個孩子聽了都抽了抽鼻子,沒人吭聲。
白石等幾人彆彆扭扭地摸回校舍時,學生們都已經睡下了,燈兒婆婆正剪了剪燭花,趕走瞌睡要繼續等着,就見這幾個逃跑的學生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她抹了一下眼睛,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等看清楚了,頓時扶着牆站起來問道:“你們幾個跑去哪兒了?呀,這臉上是怎麼了?”
白石悶聲道:“沒啥,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