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父子

“‘楊遇’……”海顏把他的名字唸了一遍,像是覺得有趣,她道,“後會有期!”

楊遇沒答。

成鐵柱懊惱無比,在他身後罵道:“後會有期?下次定然抓了你!”

沒多久,趙武便得知了海顏公主帶人潛入的消息,也知道楊遇險些就抓住了他。

趙武行事雷厲風行,更賞罰分明。玩忽職守的按軍法處置,楊遇攔截有功,便又得了賞賜若干。

趙武重新調整邊防部署,直到深夜纔去休息。

趙煦見他爹這幾日有些疲憊,便說:“爹,這裡有我,你且放心歇息片刻。”

趙武看了他這小兒子一眼,想起前幾日收到的線報,心道:或許再過不久這裡真得他來守着。

他便道:“你隨我來。”

趙煦一頭霧水地跟着他爹進了軍帳。

趙武難得擺出慈父的模樣和他的小兒子說幾句話,這會兒還沒開口已經先嘆了口氣。他這小兒子心眼太實在,守城有餘,但攻城不足。

趙煦見他爹欲言又止,便自覺道:“爹,今日之事,雖有人失職,但那匈奴人短短時間就能直奔咱們的糧草營,是否另有蹊蹺?”

趙武有點欣慰地點頭:“這其中確有貓膩,我已經讓人暗中觀察了,你能察覺到說明你有些長進。”

趙煦嘿嘿一笑。

趙武想起別的事,問:“咱們雖然身在邊疆,但京城和朝堂的事不可不知,你說說看,這幾日京中出了何事?”

趙煦都老實回答了,皇上又頒佈了什麼政令,何處的官員被查出紕漏摘了烏紗帽云云。

趙武問:“還有?”

趙煦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了。”

趙武就又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才說:“京中出現了‘人咬人’的事情,這你可有耳聞?”

趙煦點頭,有些糊塗地問:“可咬人的和被咬的都已死絕,這事兒還沒完嗎?”

趙武到底沒忍住,一巴掌拍在自家兒子後腦勺上,氣道:“這樣古怪的東西你以爲是天生的還是石頭蹦出來的?該深究的不深究,到底要摔跟頭!”

趙煦這才明白關鍵所在,當即乖乖受教,看得趙武一口氣卡在喉嚨後要發又發不出來。

他只好嘀咕一聲,再一次想起金州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

“上回讓你特特地把那株天山雪蓮送去了,人家可收了?”

趙煦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私事還讓家裡人操心,便紅着臉點點頭。

“你既然喜歡人家,也該想方設法多討討人家歡心。她喜歡首飾嗎?”

“喜歡……的吧。”

“那就買!你說她聰明,那她喜歡讀書嗎?”

趙煦仔細想了想,耿直地搖搖頭。

趙武對這個還沒見過面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聞言也沒說啥,反道:“那便是天生的聰慧靈巧了!那她還喜歡啥?”

趙煦撓了撓鼻頭,想了半天:“她喜歡……錢。”

他剛說完就覺得這話唐突佳人了,連忙找補道:“香花是喜歡錢,但她取之有道、用之有法,實在是——”

他爹擡手,打住他結結巴巴的解釋,“你哥他們都見過她了,她是什麼樣兒的人我心裡有數。喜歡錢嘛,也是人之常情,咱家又不是沒錢。”

趙煦聽他爹話裡話外都是對香花的喜歡,心裡也跟着美滋滋的,喝醉了一樣暈乎乎的。

可趙武也知道這事恐怕沒那麼順利。香花和楊遇就差捅破窗戶紙了,趙煦橫亙在中間,其實有點不仗義。但楊遇和香花,大約最後是成不了的。如此一想,鎮國大將軍稍稍心安了一點。

得儘快把香花說定了,他這憨憨的小兒子缺的心眼得在香花那裡補回來!

“爹,您還有什麼教誨,我洗耳恭聽。”趙煦傻是傻,但乖在虛心向學。

趙武見他像是乖巧蹲着的大狼犬,心裡也軟了,緩了一緩,到底把自己想到的利害關係講給自己的傻兒子聽了。

他第一句話就把趙煦嚇得不輕。

“那咬人的怪物不止一個,至少有上千個。”

趙煦聳然一驚,臉色也變了,問:“怎……怎會有這麼多?他們當真都是人?”

“算是人吧。”趙武能在朝堂上屹立多年而不倒,自然是有手段的,他在京城留有耳目,已經知道香花的發現,“先前那個咬人的,以前便是金州的一個小丫頭,後來被親爹發賣便不知所蹤,最後再找到時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

“好端端的人如何會變成那樣?”

“蠱蟲。”鎮國將軍簡明扼要地點出核心,“這種蠱蟲鑽入人體後,除了下蠱之人能將其取出,便只有宿主死亡才能讓其離體。而且它非烈火不能殺死,若這蠱蟲不死,還會隨機尋找下一個宿主。”

趙煦聽得汗毛倒豎,只覺得想出此法的人歹毒非常,便問:“是何人想出此等陰毒之法?他爲的又是什麼?”

趙武聽他這樣問,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問:“你猜是誰,他是爲何?”

趙煦從他爹的眼神中看出了背後主謀,頓時又驚駭非常又恍然大悟。若是那人的主謀,他的司馬昭之心可是路人皆知,那他養着這一羣怪物所爲的是什麼,就幾乎昭然若揭了。

“爹,此事皇上知道嗎?”

趙武微微點了一下頭。

“皇上如何說?”

“皇上深感憂慮,有心剷除此類妖物,但恐怕激化矛盾,此時皇上身邊只有御林軍和北大營,御林軍都是花拳繡腿,北大營中又有不軌之徒,恐怕不妥。”

“那爹的意思?”

“如今外有匈奴、內有國賊,兩王之爭迫在眉睫,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趙煦便問:“皇上心中早有人選,何不用雷霆手段快刀斬亂麻,也好過這麼長久的煎熬?”

趙武嘆息一聲:“皇上若是有如此鐵石心腸,當初也不會坐視匈奴崛起了。皇上的意思是能免則免,戰亂一興,百姓遭殃。何況如今就是想收拾亂局,也是四處掣肘。”

皇上是位仁愛之君,在位期間百姓們才漸漸從前朝戰火中休養生息,漸漸緩過氣來,是以百姓十分愛戴。但皇上同時也有些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導致今日反受其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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