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方纔已經召集了這林子裡的毒蛇蜘蛛,待會兒若真到千鈞一髮之際,也能拖延一點時間。
“元寶,元寶——”她一邊叫着元寶的名字,一邊演戲,“這野貓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待會兒別掉到陷阱裡,或是被打獵的人抓了去吧?”
這將士配合着一唱一和:“這、這附近是挺多打獵的人,姑娘小心些。”
兩人越走越近,漸漸聽到元寶微弱的叫聲。
“就在前面!”香花提着裙子快步跑過去。
此時龍五已經悄無聲息地落到一棵大樹的樹冠上,他所在的位置能夠清晰地看到樹林中的兩人,和那隻受傷了的白貓。
龍五取出背上的箭,瞄準那個窈窕的身影。
“元寶,你怎麼了?”
香花蹲下來撥開草叢,纔看到元寶後腿中了一箭,那箭矢刺穿它的腿後射入地面,將它釘在那裡,難怪它動彈不得。
龍五聽到這人聲音,無聲地皺了一下眉。
麻煩了。
“喵——”疼死老子了。
香花又心疼又覺得有點好笑,這將士幫着她把箭矢從地裡拔出來,用劍削斷其他的部分,只留下元寶腿中的那一截——這個得大夫才能取。
龍五眯了眯眼睛。
他方纔雖不知道這個快速靠近的東西是什麼,但卻是按照前腿靠上的位置來瞄準的,若是人,就會被射中心臟,若是動物,也會被射穿脖子,這白貓動作如此之快,竟然堪堪避過了要害。
香花把它抱起來,假意數落道:“早就和你說了不要亂跑,這下可好,被打獵的人射中了吧?算你命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跑了。”
龍五等她轉身,這才確定果然是她。
成香花。
這丫頭向來聰明,這些話很有可能就是有意說給他聽的。可衛屏雖說了要斬草除根,可他這會兒要真這麼做了,怕是下一個被除掉的就是他自己了。
龍五停在樹上,默默地看着香花和那將士走遠。
就在這時,望山亭上響起一聲短促的哨聲,那是衛屏緊急召喚的信號。
龍五三兩下躍出樹冠,攀着亭子周圍伸出的樹藤回到亭內,衛屏和他都注意到有一大隊人馬正朝着此處趕來。
衛屏臉色不太好,急匆匆地問:“底下的人是誰?”
龍五道:“是香花姑娘。”
“那你——”
“世子放心,香花姑娘救了貓便走了,沒注意到我。”
衛屏這才放下心來,恢復了氣定神閒的模樣,“下面的路已經被堵了,從哪兒走?”
龍五道:“只能得罪世子殿下,和我從上面走了。”
衛屏身體不好,武功也沒有刻苦學過,但勝在他天賦異稟,學什麼東西都快得很,輕功也會那麼一些,和龍五從上面走不算難事。
“那還猶豫什麼,趕緊。”說罷,他已經率先從亭子上飛了出去。
龍五緊隨其後。
“殿下,若是王爺問起——”
“不必橫生枝節,只說公主的回覆即可。”
龍五抱拳道:“是。”
帶隊包圍望山亭的是楊遇安排的一隊人馬,楊遇自己帶了一隊人先來救香花了。
那將士護着香花一路下來,直到遇到楊遇才鬆了一口氣。
楊遇看到中箭的元寶,立刻握住香花肩膀,將她從頭刀劍打量了一遍,緊張地問:“可有受傷?”
香花搖頭道:“我沒事,元寶受傷了。你在這裡,那誰帶人去望山亭了?”
楊遇道:“我沒讓他們上去,只是在下面埋伏着。我讓人護送你回去,再趕去那邊。”
香花點頭道:“好。”
但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行宮裡有大夫,不過一會兒他便取出了元寶腿裡的斷箭,給它止了血、做好包紮。
因爲給它用了麻沸散,所以大夫把它送出來時它還睡得七葷八素的,半截舌頭還耷拉在嘴巴邊上。
香花把它放到牀上,蓋上一層薄被,想起放纔回來的路上它告訴自己的那些話。
它沒看到亭子裡的是什麼人,但它讓那隻烏鴉去看了。
烏鴉不認識這些人,只說亭子內有兩個男人,一個年輕的,一個年紀大一些。
到這兒也還聽不出什麼。
可接着烏鴉就說,年紀大的人眼下有一道月亮形狀的傷疤。
香花和元寶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龍五。
那另一個人便很有可能是衛屏了。
方纔找到元寶的時候,香花便察覺到身後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只是她不能回頭看,不然便會撞上龍五那活死人一般的眼睛。
楊遇很快回來了,不出她所料,果然無功而返。
他再次調整了部署,加重了對海顏的看守之後,便來找香花問其中緣由。
香花不好把元寶牽扯進來,就說自己在院子裡閒逛的時候,發現有一道奇怪的光線從望山亭射進來,她心生疑惑,帶人去看時,元寶便被望山亭裡的人射中了腿。
“元寶怎麼樣了?”他問。
香花笑了笑:“還好,所幸沒有傷到要緊的地方。”
楊遇便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此事你別管了,交給我,這些刀劍不長眼,萬一傷到你……我如何是好?”
香花心裡嘆了口氣。她雖然有鳳凰寶石,但爲了不惹人耳目,她平常也沒怎麼使用,何況傷人的大多是人,鳳凰寶石對人這種頂級靈長類好像沒什麼用。
“我知道了,可你一定要當心,這個地方未必比西北安全。”香花道,“哎,不知道海顏和那人交換了什麼消息。”
楊遇笑了一笑,安慰她道:“海顏住在這裡相當於被軟禁,外面的事她一無所知,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外面的消息要傳遞給她纔是。”
“外面的消息……”香花想了想,“莫非是匈奴?”
楊遇點點頭:“此事我會盡快通知趙將軍和皇上,你就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下次再發現這種事,立刻讓人告訴我,切不可再以身犯險。”
香花點點頭。
等楊遇走了,元寶才睜開眼睛,喵了一聲。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說。
香花頭疼道:“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報啥仇?”
“香花?你在和誰說話?”楊遇不知何故突然返回來,正在門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