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時間”?
什麼時間?
衛起彷彿看穿了龍五在想什麼,道:“我說過的吧,六兒身體弱,小時候一場大病把嗓子弄啞了,後來還是本王想法子讓她平安長大,只是和用藥是一樣的道理,是藥三分毒,何況護着六兒心脈的還是蠱蟲呢?”
龍五猛地把眼擡起來,直視着坐在高位上洋洋得意的衛起,眼底的殺意一閃即逝。
衛起以前是說過給六兒吃了藥,但他沒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居然給這樣一個小女孩下蠱!
“你放心,六兒很會照顧自己,只要你好好的,她也自然會好好的。”衛起說完最後一句話,怡然自得地坐回了椅子。
龍五咬着牙道:“屬下……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按照屏兒的吩咐去辦事吧,若再有隱瞞,你該知道後果。”
龍五抱拳,沉聲道:“是。”
王榮是個小機靈透頂的人,就算衛起把西北的消息按了下去,他也有法子打聽到,他思來想去,覺得忠順王可能不成了,再這樣下去他當不成一代權臣,反而有可能被滿門抄斬,便要帶上家當和一些卷宗,趁衛起衛屏父子分身乏術的時候逃出賓州,投奔皇上去。
王朝儀日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臉上的墨痕早已洗去了,表面看着依然如花似玉,實則已經半瘋半癲,王榮也不敢讓她出門,只讓丫鬟暗中替她收拾衣裳,準備出發。
“好好的,收拾衣裳要做什麼?”王朝儀見小丫鬟着急慌忙的,不解了便問。
小丫鬟也不設防,一問便說了:“老爺說賓州待不得了,咱們要出城去。”
“賓州……待不得了?”王朝儀愣愣的,“爲何待不得了?王爺和世子走了嗎?”
小丫鬟皺眉道:“我也不太懂得,只是聽外面說眼看着要輸了,鎮國將軍帶着什麼楊指揮使要打來了。”
王朝儀問:“鎮國將軍趙武不是應該在西北嗎?”
“哎喲小姐,匈奴都降了!”小丫鬟忙着收拾首飾簪環,“眼下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還有人說安平公主的義女還活着呢,當初那麼多人看着沒的,怎麼可能呢……”
王朝儀渾渾噩噩的思緒裡突然聽到這後一句,忙一把抓住小丫鬟問:“你說什麼?成香花還活着?!”
小丫鬟被她嚇了一跳,忙道:“我也只是聽說的,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聽誰說的?在哪兒聽說的?”王朝儀慌忙地問。
小丫鬟不知她爲何突然如此,含糊道:“我……我也不記得了……”
王朝儀便丟下丫鬟要出去,到門口時正好遇到王榮。王榮見她如此驚懼交加,便問是怎麼回事。
“爹,成香花當真還活着?”王朝儀兩眼直勾勾的,眼看着又是要發病的樣子了。
王榮知道成香花是他女兒的心病,連忙扯開話頭道:“誰說了?那個成香花早死了,紙船都沒了,哪兒可能還活着?”
王朝儀點點頭,喃喃道:“是呢,紙船也沒了,人早死了。”
王榮對丫頭使了個眼色,讓她快些收拾東西,少說些閒話,便道:“儀兒,我們待會兒得出城一趟,你好好在馬車裡待着就行,別亂跑就成。”
王朝儀也不知聽沒聽得進去,只是愣愣的。
不多時,丫鬟收拾好了東西,王榮只帶了幾個要緊的奴僕和一些寶貴的東西,便帶着王朝儀從後門出去,坐了一輛低調的馬車出去。
王榮方纔離家不久,衛起那邊便收到了消息,問如何處置纔好。
衛起道:“也沒什麼,王榮本是一棵牆頭草,如今有沒有他無甚差別,不過他既然是叛逃,自然不能得什麼善終。”
夜梟道:“那便和以前一樣,處理成強盜亂民截殺。”
衛起點頭。
王榮懸着一顆心只怕出不去城門,不想這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得他都有些生疑了,但轉念一想,如今有叛逃之心的恐怕不僅他一人,便又覺得順理成章,恨不得立刻到京城。
一行人出城之後沒多久便天黑了,王榮記掛着王朝儀要休息好免得病情加重,只能先到一個客棧暫住。
睡到半夜的時候,小丫鬟突然來敲王榮的門,哭着說自己睡迷糊了,醒來發現王朝儀不見了。
王榮立時把人都叫起來四處尋找,客棧內遍尋不着,有小二說看到王朝儀出門去了。
“還愣着做什麼?快找!”
王榮一聲令下,一羣人便四散開了自去尋找。夜梟等人不不想虛張聲勢,趁着人分散開了正好動手。
王榮着急心切,沒提防這些,還沒走出多遠就被抹了脖子,兩眼圓睜着,到最後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王朝儀方纔夜裡難安,本想出去走走,正好在客棧裡聽到外面有人說話,說見到世子殿下找安平公主的義女去了,她心裡一急一惱,也顧不得真假,便跟了出去。
那二人斷斷續續地說着話,越走越遠,王朝儀緊緊跟着,不知不覺便走偏了路,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認識路了。
這時前面兩人的腳步也慢下來,緩緩地轉過身來,冷笑着看向王朝儀,竟然是一男一女。
王朝儀怔怔地看着這兩人,覺得有點似曾相識,但混沌的腦海卻想不起這二人到底是誰。
那女子道:“王小姐,多年不見了,你還記得太平鎮嗎?”
王朝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們是誰?”
那男子有點瘸腿,獰笑着道:“王小姐連我也不記得了?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那你總該記得我們老大,震山虎吧?”
王朝儀聽到這三個字,頓時如被五雷轟頂,呆在那裡半天動彈不得,好一會兒才驚懼交加地喃喃道:“……你,你是……”
男子笑道:“白狗子。”
女子也笑道:“我是小鳳呀,小姐。”
“你們二人爲何在這裡……”王朝儀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可她身後沒什麼退路,只有一堵荒廢的矮牆。
小鳳冷笑道:“王小姐大約以爲我們早死了吧?拜你所賜,我和白狗子這幾年過得真是含辛茹苦,幸虧忠順王鬧了起來,朝廷缺人馬,便把白狗子叫了回來將功折罪,我作爲他的娘子也一併被赦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