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將士跑到擂臺邊小聲對楊遇說了句什麼,楊遇就轉頭朝衛起衛屏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叫停了比賽,穿好衣服過來。
“王爺、殿下。”
衛起怒氣未消,問:“本王把這些精兵也交給你訓練,你爲何對他們放任自流?”
楊遇道:“王爺,士兵們每日一起訓練,這樣的擂臺賽也是自願發起的。他們看不上這些散兵,自己有驕傲自滿、固步自封,自然會落後。”
“那你爲何不訓斥他們?”
楊遇笑了笑道:“王爺,他們當中有的入伍年限比我還長,我若是嚴厲管教,他們要說我‘目無尊長’了。”
“誰敢?”衛起掃了一眼那幾個偷懶耍滑的士兵,“從即日起,若有不聽號令、不嚴格訓練的,一視同仁,全部杖責八十大板!”
“是!”
散兵們看了會熱鬧就散了,原來的精兵們一個個灰頭土臉,都吃了這幾個懶鬼的連帶官司,不過這之後整個軍營從總算安定許多。
然而好景不長,北邊傳來消息說皇上自從上次麗州險些失守之後就龍顏大怒,要讓鎮國將軍趙武親自帶兵來鎮壓漳州。
成麻等人聽了,都來找楊遇商量應該怎麼辦?
成麻心直口快,問道:“老大,趙將軍可是百戰百勝的大人物,咱們是不是得裝出一點慌的樣子應應景啊?”
成狗剩杵了他一下,道:“老大如今是這裡的主心骨,就算心裡再慌,臉上也要風平浪靜。”
成鐵柱嗯了一聲,道:“言之有理。”
成狗剩又笑着說:“不過這個消息把別人嚇得夠嗆。”
成麻也笑道:“你說的是那幾個看守的吧?他們如今可是兩頭爲難,又不敢把趙燾等人看丟了,又怕衛起衛屏發起瘋來把趙燾殺了,到時他們也只能跟着死路一條。”
楊遇看完佈防圖,想了一會兒道:“先讓他們慌一會兒,後面纔好辦事。”
成狗剩狡猾得很,腦筋一轉就明白楊遇說的是什麼事。
不過還有些人更沉不住氣,因爲和趙武要帶兵攻打漳州的消息一起傳來的其實還另有一條,只是被衛起壓下去了——
皇上終於要立儲了。
衛屏哼了一聲道:“要立就立,橫豎當不長。那老爺子身體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衛晞早就開始上朝聽政了。”
衛起卻沒那麼淡定,怒道:“糊塗!他就算身體不好,畢竟也活了這麼久,你真當他是個好惹的?他此時昭告天下立衛晞爲儲君,就是要坐實你我父子二人謀反的罪名,不僅要我們死,還要我們遺臭萬年!”
衛屏到底年輕,信口道:“想當年始皇帝焚書坑儒,把天下史書燒了大半,讓人重新撰寫,也未嘗不可。”
衛起嘆了口氣道:“我這幾天還想起另外一件事,讓我覺得衛晞此人也不簡單。”
衛屏來了精神問:“何事?”
“還記得義勇王之死嗎?”衛起面色陰鬱,緩緩地說,“那雖然是我精心設計的,如今想來卻也不是全無漏洞,最大的紕漏就是義勇王的那幾個親衛。”
“那幾個親衛不是都死了嗎?”
衛起點頭,把其間的故事慢慢說來。
“那日我和義勇王一起上了船,夜梟跟在我身邊觀察過那幾個人,那些人雖然功夫都不差,但內息並不綿長,和夜梟龍五比竟然相差一大截。”
衛屏聽到這兒也覺得古怪了,問道:“義勇王不是一向謹小慎微嗎?怎麼那日身邊竟然沒帶高手?或許是這些人故意如此,讓爹放下戒心?”
衛起擺手,接着說:“我那日爲了保證計劃成功,先讓人在義勇王房間裡放了安神散,等人半暈過去才動的手,那些人若是高手定然閉氣,可後來動手的時候那些人輕易就死了。整個過程順利得讓人懷疑。”
衛屏聽出他爹想說什麼了,震驚道:“可就算衛晞再會算計,也不會用他爹的死來逼我們吧?義勇王自己也願意?”
“誰說義勇王怕死?他若是怕死,也活不到那個時候。”衛起眯起眼睛,越想越覺得其中藏有貓膩,“若是衛晞真的連這也能利用,那我便小瞧他了。”
衛晞和衛屏不同,雖然都是有名的世子殿下,但他爲人低調、待人有禮,可真相識救了就會發現此人冷漠無情,他好像和誰都能說到一處,又好像沒有一個朋友。
衛起直到此時才驟然驚覺——枉他自詡英明,他竟不知道衛晞是如何與祝府、趙府等人結交的。
衛晞絕不能成爲太子,衛起下了決心。
他和衛屏說了之後的計劃,就算是衛屏聽了,也有些大驚失色,好一會兒才問:“爹,我們當真要這麼做嗎?”
衛起道:“屏兒,我們別無退路,只能背水一戰了。”
衛屏想了片刻,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龍五也去。”
衛起也不戳穿他兒子的私心,點頭道:“也可,你保護好自己就成。”
是夜,數十道黑色人影從忠順王的臨時住處躥入夜色,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立儲乃是國家大事,欽天監在良辰吉日定在何時何刻就磨嘰了半天,好不容易定下來,禮部等六部又是一陣好忙。
香花倒比先前悠閒一點,只是因爲安平公主也要回來參加大典,香花得讓人好好把公主府清洗一番,因爲公主不喜歡酸味。
“這兒,那兒,再用水清洗幾遍。”
“前些日子用的菜板、筷子和杯盞都收起來,換上新的杯盤碗盞。”
“院子裡和那邊偏廳都多擺一些鮮花進去,香味清淡一點的最好。”
老嬤嬤見香花一大早就忙着安排佈置,指揮起來也鎮定自若,心中暗暗滿意。
“嬤嬤,公主的臥房還需要您老人家親自去佈置一下。”香花笑着說。
老嬤嬤點點頭道:“是,老奴這就去。”
香花把府裡的東西佈置停當,想起楊府陳氏今天一早還派人送信來,說讓她空了過去一趟。香花想到上回陳氏讓她看的那一屋子東西,現在還覺得臉上發燒,不知這次是爲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