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兒只能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真聰明,你怎麼看出來的?”
香花笑眯眯的,還以爲自己真猜中了:“你看看哦,你長得又漂亮,人又聰明能幹,該勇敢的似乎勇敢,該細緻的時候細緻,我要是個男人,我也想娶你。”
英兒笑了一笑,道:“你就滿嘴胡說吧,我和你正經說你成親的事,你反倒引到我身上來。”
香花皺了一下眉:“那我這不……爲你着想嗎?再怎麼說,我年紀比你大些,有必要在這些地方多照顧一下你。”
英兒微微一笑:“這個暫時用不着費心。你要操持那麼大一個家,府上的人如何管教、陳府的事如何處置,哦,對了,楊府那邊的親戚都還沒見過,也說不準還有些什麼人……”
香花聽得連連點頭,半晌回過神來:“等等,你是姐姐我是姐姐?”
英兒不屑道:“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師’……”
香花迫不及待找回自己作爲姐姐的尊嚴,道:“焉,還有個‘焉’字。”
誰知英兒根本不理她,接着往下說道:“韓愈也說過,‘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這‘姐姐’難道就非要看年齡?”
香花咬得壓根兒癢癢,這一個個的,如今翅膀硬得都要飛起來,芋頭叫她妹妹就算了,如今連英兒也要這樣了?
她酸溜溜地說:“我真懷念以前那個軟萌可愛的英兒。”
英兒掃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軟萌可愛過了?”
香花被她噎得無話可說,愣了一愣,隨即做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嚶嚶嚶嚶,這個馬車我呆不下去了。”
“那就出去騎騎馬吧,只要你不嫌屁股疼。”英兒淡然地說。
“芋頭在這兒,你也敢這麼說?”香花瞪圓了眼睛,覺得英兒如今是越來越霸氣側漏了,可這話剛一說出口,她就發覺說錯了。
果然,英兒輕飄飄地瞅了她一眼:“你瞧瞧,還想做人家的姐姐,動不動就拿人來壓人。”
這一波香花理虧,只能閉了嘴,但是氣鼓鼓沒好一會兒,她就聽到外面傳來吆喝的聲音,情不自禁地掀起簾子往外看。
已經到了梧州地界,外面車水馬龍,時不時飄來誘人的食物香氣,香花“不計前嫌”地對英兒道:“到梧州了,這裡的烤豆腐最香了,咱們下去吃兩串!”
烤豆腐算是當地特產,香花和英兒沒走多久就看到一家,兩人一人要了兩串,豆腐串還沒到手,已經讓人垂涎三尺。
“二位姑娘,你們的豆腐!”
香花和英兒笑着道謝接過,先聞了一聞,果然香氣四溢。
“這梧州的水好,養出來的豆子也好,用水煮的豆腐就更不用說了……”香花讚不絕口地對英兒賣弄着從楊遇那兒聽來的道理。
英兒點點頭。這豆腐着實好吃,嫩而且彈,香辣可口,堪稱一絕。
兩人邊吃邊走,忽然看到街邊有一羣叫花子,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還都缺胳膊少腿的,看起來非常可憐。
香花一口把豆腐吃掉,就要往那邊走。
英兒拉住她問:“你去做什麼?”
香花道:“你看他們多可憐,我去問問看,順便給他們點錢。”
英兒也看了一眼道:“你要給別給錢,給他們吃的更好些。若是錢,只怕會被別人拿走,他們連吃的都吃不到。”
香花一聽也有道理,就先去買了些肉包子,然後提着過去。
這些乞丐一見有人過來,立刻爬起來磕頭的磕頭、唸佛的唸佛,香花看到一個小孩瘦的皮包骨的,就先把一袋包子遞給他:“餓了吧,吃一點,小心燙……”
她話還沒說完,小男孩已經一口把一個包子全塞了進去,周圍的乞丐也根本不顧外人,紛紛去搶小男孩的包子,小男孩護着不讓搶,這些乞丐立刻兇猛起來,硬是把包子搶了過去。
小男孩擦着眼淚哭起來。
香花蹲下問他:“別哭了,你爹孃呢?”
小男孩怔怔地望着她,也不開口說話。還是一個吃得狼吞虎嚥的乞丐說:“姑娘,他是個聾子,你有什麼話問我們吧。”
香花很是不忍心,問:“你們是爲何淪落到這般田地的?”
那乞丐道:“還能是爲啥?家裡窮得實在沒有辦法,咱們又都殘了,只能這樣混日子唄。”
香花見小男孩手裡還緊緊撰着最後一個包子,怯生生地把它給身邊一個女乞丐。這個女乞丐與其他人不同,穿的衣服要稍微乾淨些,但是蓬頭垢面,低着腦袋、縮着身子坐在一邊,嘴裡似乎唸唸有詞。
小男孩因爲聽不到,所以也不會說話,嘴裡啊啊地叫着,把包子往那女人手裡塞。
女人似乎被他嚇了一跳,等看清是包子才接過來大口啃起來,也沒對男孩說一個字。
“那個女人好像是他娘,人倒是好的,可惜是個瘋子。”
香花皺起眉,同情地看着那個小男孩。
這邊的乞丐早就吃完了包子,盯着香花手裡的另外兩袋:“姑娘,你要是真可憐他們,就把這些包子都給我們吧。我們剛纔只是餓極了才這樣的,這回我們大家分,怎麼樣?”
香花既然買來了,自然是給他們吃的,這一回她不是整袋給,而是每人給三個,這一回乞丐們終於不搶了,只是都大口大口吞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別人的。
香花最後把包子遞給那瘋女人的時候,那瘋女人擡頭看了她一眼。
香花覺得這人好像有點面熟。
沒等她認出這是誰,那瘋女人突然像見了潑天仇人似的,連包子也不要了,突然躥起來就要掐香花的脖子!
電光火石之間,香花也沒反應過來,英兒伸手將她往邊上一拉,那瘋女人撲了個空,轉身又要去抓,被護衛死死押住。
香花這纔看到這女人手上的之家十分黑而且尖銳,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手、沒有修剪過了。
可就算是被按住了,瘋女人嘴裡還是混亂地叫囂着。小男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哭了起來,其他的乞丐也都嚇到了,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