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1章 塞翁得馬

下午聖駕還要回暢春園,沒有再耽擱,叫人將前三的賞賜分下去,就打發兒子們離開。

十阿哥這個第三名,得的是內造荷包十對。

這荷包自然不是空的,每個裡面裝着刻着吉祥話的金錢,一個荷包裡是四枚,每一枚都有一兩重,這就是四兩金子。

十對荷包,就是八十兩金子。

九阿哥看着這荷包,與有榮焉,道:“不比御弓跟御馬差,留着過年賞人使正好。”

這不是入檔的賞賜,不需要供着,可以自用。

十阿哥點頭,只有九哥會這樣想。

其他哥哥們要的,本也不是御弓跟御馬。

等到兄弟回了住處,何玉柱與王長壽早提了膳盒候着。

兄弟兩個簡單吃了。

聖駕到了返程的時候。

只是在御輅之上,康熙看着手中的題本,周身都是憤怒。

樑九功隨侍在旁,屏氣凝神。

這題本是侍衛處那邊遞上來的,是各旗皇子行圍的各種動靜,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

是大阿哥跟鑲藍旗將領往來過密?

還是八阿哥跟着正藍旗的人如何如何了?

總不會是五阿哥的鑲白旗,或是十阿哥的正紅旗有什麼事情吧?

樑九功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指定有皇子犯了皇上的忌。

今天難得皇上心情好,將兒子誇了一遍,這還真是不經誇……

九阿哥的馬車上,兄弟兩個也在閒話。

九阿哥想起了方纔在御前的情形,道:“對了,你瞅老八做什麼?他招你了?”

十阿哥道:“他不大對勁,老偷着瞅九哥。”

九阿哥想起了當時的感覺,點頭道:“是瞅爺了,爺發現了,不過沒抓到現行,他這是吃錯藥了?”

十阿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九哥還是要防着些。”

九阿哥回憶今日情形,恍然大悟,道:“爺曉得了,他這是做賊心虛,他佔着管着內務府的便利,今日行圍佔便宜了!”

說着,他講了正藍旗行圍隊伍不對勁之處。

“他們應該是得了鹿羣分佈圖,比旁人省了不少時間,估計是圍了兩場,旗色才得了第一……”

十阿哥聽了,反而放下心,道:“不用理會他,塞翁得馬焉知是福,這圍場上發生的事情,哪裡能瞞過御前呢!”

九阿哥聽了,幸災樂禍道:“汗阿瑪之前還誇了他,等到曉得圍場動靜,估計要惱,哈哈,老八這運氣也不怎麼樣,都是下頭人拍馬屁,將他給頂前頭了。”

要說八阿哥自己安排,那不大可能。

這不是什麼好招式,也瞞不過人去。

十阿哥也跟着笑了,道:“內務府那些人,嘴比褲腰帶都鬆,這事情一出,誰都曉得八阿哥勝之不武,允文允武這一條,就要被人質疑了。”

十三阿哥被“捧殺”跟詆譭有沒有八阿哥的“功勞”不得而知,反正八阿哥要自己體會一遍被人說嘴的滋味了。

先是被質疑人品,再是被質疑能力,八阿哥苦心經營多年的好人緣,還能維持多久?

九阿哥搖頭道:“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十三阿哥他就是太在意了,壓根就無須理會那些人的胡言亂語……”

他也曾被人非議,他在意了麼?

當他們放屁就是。

左右也說不了幾日,等到有新的新聞出來,或是翻來覆去說厭了,那些人就會轉了話題……

*

等到隊伍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日暮。

眼見着就要關城門。

康熙就打發侍衛傳話,命皇子們不必跟着去暢春園,就此散去。

聖駕隊伍沒有進城,繞路繼續往北。

皇子們則是進京,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九貝勒府正房。

知曉九阿哥今天回來,舒舒就沒有着急用晚飯。

九阿哥風塵僕僕的回來,跟舒舒道:“幸好沒往遠走,這坐車坐的人好累。”

或許哥哥們都騎馬,不單單是上行下效,也是因爲坐馬車難受?

舒舒道:“現下騎馬也難受,頂着風走,要是不冷不熱的時候,倒是騎馬更好些。”

九阿哥簡單梳洗了。

舒舒叫人擺了膳桌。

夫妻兩個對坐,跟自己吃飯還不一樣,好像屋子裡都多了生氣。

想着這兩天九阿哥在圍場吃的都是肉,舒舒叫人預備飯菜就清爽,小菜是白菜什錦卷跟蓑衣黃瓜,碟菜是滑溜蝦仁跟八寶豆腐,另有一道酸菜白肉鍋子。

九阿哥吃得心滿意足,道:“還是家裡好,爺都不愛出門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等到膳桌下去,九阿哥喝着山楂茶消食兒,就說了昨日跟今日的圍場見聞。

“上百人獵虎,老虎就顯得半點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憐,爺跟汗阿瑪求了虎骨,汗阿瑪叫人收拾出一副老虎的骨頭給我們分了,九個人平均分的,爺分了四斤,不過其中有塊髕骨,還是前腿的,入藥最好……”

“今天八旗行圍,多了一個人,爺就當令官了,看了兩個時辰圍獵,老十得了第三,五哥沒撈着賞,也沒有撈着罰……”

“鄂倫岱看着傲慢,說話還湊合,還挺熱心的……”

舒舒聽得津津有味兒。

被肚子裡的孩子牽連的,她也窩在家裡小半年,聽着外頭的事情都覺得親切。

大阿哥的成績還罷了,沒想到八阿哥的成績如此亮眼。

九阿哥眼見着舒舒露出敬佩,輕哼道:“爺都不稀罕揭開他的麪皮,不過是兄弟小試還作弊,真是寒磣!”

他想到了八阿哥在御前的遲疑,道:“不過那個情形,他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自己否了自己的成績。”

等聽到鄂倫岱的時候,舒舒頗爲留意。

這一位,也是“八爺黨”。

佟家現下的格局變了,尚主的那不再是佟國維那一房,而是鄂倫岱的長子。

佟家還會有人押四阿哥麼?

舒舒也猜不出。

鄂倫岱跟八阿哥多這一重師生關係,眼下明顯是更親近八阿哥。

等到安置的時候,九阿哥道:“爺明天去趟欽天監,看看豐生他們的五行……”

舒舒也盼着早點敲定孩子們的名字,道:“那爺記得問清楚了,哪些字眼宜男,哪些宜女……”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九阿哥就往衙門裡點卯去了。

舒舒這裡,則是整九阿哥昨晚帶回來的東西。

兩頭活鹿,一張狐狸皮,兩隻小兔子。

鹿是五阿哥給的,狐狸皮是十阿哥給的,小兔子是十三阿哥給的。

十三阿哥那邊獵物少,富裕的時間多,就活抓了幾隻小兔子,送給四阿哥兩隻,剩下兩隻給九阿哥了。

如今兔籠裡放了白菜葉子,兩隻小兔子吃得正香。

一隻灰兔,一隻黃兔,不過是巴掌大小。

舒舒就吩咐白果道:“去庫房找找籠子,給它們分籠。”

正好可以送一隻去寧安堂,一隻去後罩樓。

如今舒舒滿八個月,伯夫人不許她再去寧安堂,就是怕路滑抻到。

換成了伯夫人每天午飯後帶着尼固珠過來探看舒舒,順帶着給尼固珠放風。

少一時,白果提了籠子進來,將兩隻兔子分籠。

舒舒想着今日要新鮮鹿肉,就吩咐白果道:“你送兔子過去寧安堂的時候跟阿牟說,請她們午膳前過來,在這邊吃飯,有鹿血豆腐。”

白果應了,看着兩隻兔子道:“福晉,哪一隻給大格格?”

舒舒看了眼兔子,黃兔子個頭更大,就道:“大的那隻。”

尼固珠嗓門大,也愛動手動腳,希望這大些的兔子應激反應不要那樣厲害。

白果應着,提了兔籠去了寧安堂。

尼固珠小孩子覺多,剛起來,保母正給她擦臉。

看到白果手中的兔子,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兔子,兔子……”

她有一套瓷的十二生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伯夫人在旁,道:“摸可以,不許摸兔腦袋,仔細它咬手。”

“嗯,嗯……”

尼固珠應着,就伸着胖手指,去摸小兔子的屁股。

小兔子嚇得瑟瑟發抖,躲在籠子一側。

白果又跟伯夫人傳達了舒舒的邀請。

伯夫人點頭,道:“那我們中午前過去,正好外頭也暖和。”

白果記下,回去覆命。

尼固珠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小兔子吸引,已經開始跟伯夫人求助,要給小兔子起什麼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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