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解除婚約(一更)
盛安大長公主與國公夫人來的很快,沒用多久,二人便來了這一處亭子。
蘇容站起身,給二人見禮,“大長公主,國公夫人。”
盛安大長公主離老遠就看到了蘇容,與老國公在亭子裡對坐的她,並沒有被老國公一生戎馬的氣勢所壓攝,並不唯唯諾諾,而是周身自成一種鎮定自若的氣息。
纖細柔婉的小姑娘,遠遠瞧起來,容貌極好,周身氣質也合宜。
盛安大長公主心裡暗暗點頭,可見這個小姑娘,雖然生在江寧郡,長在江寧郡,卻沒有被養的不經世面,不擔事兒。
這樣一想,她又心裡皺眉,討要婚書,可見這門婚事兒怕是真的不成了。
國公夫人也沒想到,蘇容竟然真的會來退婚,在周顧考完試後,她本來想要再登一次公主府的門,但卻被盛安大長公主攔住了,說既然如此,就等着蘇容上門。
今日蘇容是登門了,但卻是來討要婚書的。
國公夫人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盛安大長公主笑着上前,伸手握住蘇容的手,嗔怪道:“你這孩子,不必多禮。”,她說完,細細打量蘇容,低聲說:“與你娘確是有五分相像。”
蘇容也跟着笑,“我娘去的早,已多年了,我那時候還小,已不太記得清她的樣貌了。我父親和謝伯伯都說我像我娘,如今您也這麼說,可見以後我若想我娘了,拿着鏡子看自己就夠了。”
這話是逗趣了,她其實不怎麼想她孃的,畢竟記憶太久遠了。
盛安大長公主果然被逗笑了,拉着她坐下身,“這些年,我一直盼着你及笄,兩府的婚事兒也可以張羅起來,月前顧哥兒從江寧郡回來,聽他說伱們相處的很好,我們都很高興。”
蘇容不好接這話,便沒接。
盛安大長公主看着她,“你是要看婚書?我將婚書帶過來了,你放心,是你娘與國公親筆。”
蘇容輕聲說:“公主,夫人,對不住,我是來退婚的。”
盛安大長公主見她這麼直接,真是半絲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你這孩子,爲何退婚?可是國公府有哪裡做的不好?或者是周顧有哪裡得罪了你?你只管說出來,咱們改進。”
蘇容搖頭,“不是國公府與周顧的原因,是我自己。”
她是真的不想與盛安大長公主周旋被她勸說一通,她今日已足夠心累,應付完周顧與老護國公,便耗盡了力氣,於是,她看向老護國公,“剛剛我與周爺爺已說了緣故,我要退婚是真的,還請公主和夫人見諒。”
盛安大長公主瞪向老護國公,“退婚這麼大的事兒,怎能如此獨斷?你可問過顧哥兒了?”
老護國公板着臉,“我這麼大的人了,還做不了主?不必問他了,他如今已沒意見了。小丫頭既然想退婚,退了就是了。即便退了婚,她與護國公府還有親緣的關係,她也應了,以後互相幫助,尋常走動。”
盛安大長公主這回沒話說了,看着蘇容,“哎,你這孩子。”
她轉頭無奈地對國公夫人道:“將婚書和信物都拿出來吧!”
國公夫人只能點頭,將婚書和信物從袖中拿出,放在了桌子上。
蘇容低頭一看,見她娘給的信物也是一塊玉,只不過這塊是墨玉,而她從謝遠手裡接過來的護國公府的玉佩則是暖玉,總之,一塊適合女子戴,一塊適合男子佩戴。
可見當初雙方訂下婚事兒時,是十分鄭重其事的。
她輕聲道:“我帶來的婚書和信物留在了書房裡。”
老護國公擺手,“去喊周顧,將婚書和信物帶過來這裡。”
盛安大長公主看了老護國公一眼,兩個人扶持着過了一輩子,自然清楚這話的意思,是想再最後一次跟周顧確認,這婚他退不退。
國公夫人立即站起身,“兒媳去喊。”
她也想趁機問問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是喜歡在意嗎?怎麼蘇容前來退婚,他就同意了?
自從對蘇容說了“滾”,周顧便站在原地,再也沒動。
國公夫人推門進來,便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十分安靜地站在那裡,整個人似乎要與書房的一應擺設融在一起,成了一件不會動的事物。
她喊了一聲,“顧哥兒!”
周顧慢慢轉過頭,看着進來的國公夫人,沒說話。
國公夫人立即說:“若你不同意退婚,再出去留一留,還有最後的機會。”
若論瞭解兒子,她還是十分了解的,若是不喜歡,他早就鬧着要退婚了,從江寧郡回來,不止不提退婚,反而還在等着科考完,陪她去江寧郡議婚。
周顧嗓音發啞,“留什麼?”
他嗤笑了一聲,“留就留得住嗎?”
他站起身,“她說不喜歡我。”
國公夫人不贊同這話,“不喜歡的話,她送你那些貴重的衣裳布料?娘本來是想問問,但如今也不好問。”
提起那些衣裳布料,周顧便想起蘇容與她說的那翻徹底算個清楚的話,他冷着臉對國公夫人道:“賀禮會還回來,她給我的那些衣裳布匹與江盛因我給的賠禮抵了,就連我送她的桃木簪,她也還回來了。”
國公夫人驚了,“算的這麼清楚嗎?”
“是她要算的這麼清楚,她說不希望我們以後再有瓜葛,我將來另娶,她將來另嫁,牽扯不清,惹出誤會。”周顧怒道:“誰樂意與她再生誤會。”
國公夫人沒想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一時間再說不出勸阻的話來,“那、你祖父讓你把婚書和信物送去外面的亭子。你……若不然我帶過去?”
“我去。”周顧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婚書和信物,又盯着那根桃木簪子死死看了一眼,然後也拿了起來,塞進了袖子裡。
周顧走出書房,眼神雖然依舊冷,但面上已恢復得沒了什麼表情,徑直來到亭子裡,將婚書和信物放在了桌子上。
老護國公和盛安大長公主都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向國公夫人,國公夫人暗暗嘆了口氣,沒說話。
老護國公將兩本婚書攤開,對蘇容道:“我們雙方當面毀了這婚書,這婚約從今日起,就當作廢了。”
他說完,又對蘇容說:“你要記住你的話,以後就當親戚往來,雖然婚約不成,但着實不必成仇,你與顧哥兒以後,不如就兄妹相稱。”
蘇容從善如流,對周顧喊了一聲,“周哥哥。”
周顧扯了扯嘴角,沒應,也沒喊回去。
蘇容有自知之明,她把人得罪狠了,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兒,自然也沒想着周顧如以前一般對她。她果斷地拿起婚書,兩本折在一起,雙手合力,將婚書輕輕一揉,不過頃刻,兩本婚書,化爲碎屑,從她手指縫掉落,須臾,她攤開手,已是一把紅粉紙屑,落在了桌子上。
老護國公倒是笑了,“不錯不錯,你這身手,哪兒學來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需要內功的,這小丫頭是在告訴他,讓他放心,她自保沒問題呢。
蘇容輕聲說:“回春堂的一位老大夫,已故去了,他曾經有一手搓藥的絕活,我瞧着厲害,便央了他,後來他耐不住我磨,教給了我。”
老護國公捋着鬍鬚點頭,“回春堂大夫的醫術好,着實名不虛傳。”
事情已解決,蘇容便不打算多留了,便站起身,“周爺爺,公主、夫人,事情已了,我便告辭了。”
老護國公挽留,“在府中用過午膳再走。”
盛安大長公主也拉住她,“晚些時候再走。”
國公夫人道:“我早已吩咐了廚房準備,你這孩子,總要吃了午膳。”
蘇容心想,這頓午膳她還真沒法吃,也吃不下,她覺得國公府的這幾人今兒應該也不太能吃得下,便婉拒道:“改日吧,我大哥在京城科考期間,得護國公府多加照顧,改日我與大哥一起,再登門拜訪。”
言外之意,今兒主要是來退婚的。
老護國公答應下來,“也好,你這孩子。”,他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蘇容連忙說:“哪用您送啊,這可使不得,我自己走就行了,我認識路的。”
就算陛下親臨,老護國公都不見得親自送吧?她可受不起。
周顧這時卻說:“來時人是我接進來的,我送。”
蘇容頓時不吭聲了。
老護國公沒意見,聞言又原地坐了回去,“行,你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