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王不想接,皇帝卻覺得,非讓他接不可。
皇帝繃着臉道:“此案干係重大,朕信得過你,此案必須你來接。”,頓了頓,又補充,“與你如今的案子,也有牽連,伱兩案並一案查,朕會協助你,親自過問此案。”
瑞安王差點兒給皇帝跪下,想說“陛下,您饒了臣吧!”,但還沒等他開口求饒,便聽皇帝又繃着臉道:“瑞安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瑞安王頓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多年來,求的就是個安穩,可不想攪入朝局紛爭。但沒想到,如今陛下把他拉出來了。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陛下這是無人可用了,滿朝文武,都被諸皇子將勢力瓜分淨了,今年新科的成績還沒出來,即便科考公佈成績,留人在京述職,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長起來,他連周顧這個沒放榜的人都用上了,如今周顧受了重傷,而且也不適合再繼續查此案,他成了那個讓陛下最放心最信任的人。
皇帝見瑞安王一臉苦相,對他道:“讓你兒子幫你,周顧與謝臨年歲差不多,你也該將他拉出來歷練一番了,此時正好,將來入朝,也能儘快得用。”
這是變相在兌現早先給出的承諾,告訴他做好了事情,他兒子會得以重用。
瑞安王心裡感慨,陛下這帝王之術,運用的愈發爐火純青了,想讓馬有力氣有勁兒幹活,得給馬喂最愛吃的草料,他兒子謝臨的前程,就是他最在意的草料。
他只能拱手,“陛下說的是,犬子的確可以歷練了,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就這麼應了下來。
皇帝滿意,對周顧和賀正道:“你二人將案子交接一下,賀正的傷勢不重,養幾日後,便繼續協助瑞安王。”
沒提周顧養好傷後如何。
賀正連忙應是,“是,陛下。”
皇帝又問周顧,“你說那個叫鳳凌的派人救了你,他如今人呢?”
“折返回大佛寺了。”周顧不待皇帝細問,直接道:“蘇七小姐與夜二公子在大佛寺禮佛。”
皇帝點頭,不再多問,想着怪不得夜歸雪一直不入宮,原來是跟蘇容一起去大佛寺了,看來二人早已來往上,夜相府是南楚王親系一派。
皇帝擺手,“都下去吧!”
一行人退出御書房。
隨着衆人離開,皇帝吩咐餘公公,“於安,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四皇子閉門思過。”,頓了頓,又吩咐,“傳太子來見朕。”
於安應是,立即去了。
出了皇宮後,瑞安王對周顧道:“你有傷在身,剛由太醫包紮好,就別騎馬了,免得傷口裂開,本王送你回府,也有些案子上的細情,路上也能說說。”
周顧點頭,上了瑞安王的馬車。
路上,瑞安王問周顧,“你與本王說實話,那蘇七小姐,是否與當年的珍敏郡主有關?本王查清平公主被刺殺一案,清平公主已交代,當時那冷箭,是對着她來的,如今你查的這件案子,陛下也說與本王查的清平公主刺殺案有牽扯,才讓本王兩案並一案查。”
周顧看了一眼瑞安王,道:“蘇容是珍敏郡主與南楚王的女兒。”
瑞安王最近也在查,也隱約有猜測蘇容與珍敏郡主有關,但還真沒想到南楚王身上,此時也是一驚,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原來如此。”
他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當年珍敏郡主沒死?”
周顧點頭,三言兩語,極其簡略地將當年珍敏郡主假死脫身,落腳江寧郡,生下蘇容,又故去之事說了。
瑞安王聽的粗糙,想要細問,但看周顧臉色蒼白,神色懨懨,不想細說的模樣,只能作罷,便問起他這件案子的前因後果,以及查案中間的細情。
這個周顧願意說,便從他如何接手這件案子說起,期間都沒略過,詳細地跟瑞安王交待了一番,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卷記錄的卷宗遞給他。
瑞安王接過卷宗,詳細地瞭解了案子後,馬車也來到了護國公府。
周顧要下車,瑞安王也道:“既然來了護國公府,本王便見見老國公,說幾句話吧?”
周顧知道他是想問蘇容和珍敏郡主,也沒攔着,點點頭,跟着他一起下了馬車,進了護國公府。
護國公府已得到了周顧在京外被人截殺重傷的消息,老護國公尚且能穩得住,盛安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以及府內的衆夫人們卻都坐不住了,齊齊聚集到了盛安大長公主的屋子裡,盛安大長公主聽聞周顧帶傷進宮了,正準備衝進宮去,便聽聞周顧回府了,她帶着人匆匆出了屋子,齊齊往外走。
瑞安王跟着周顧走進府門,剛邁進門檻,便看到護國公府內衝出來烏泱泱一羣人,他心想人人都說周顧被護國公府內所有人捧在手心裡,這一看,還真是絲毫沒錯。
老護國公見了瑞安王,訝異,“王爺怎麼上門了?”
“本王送周顧回府,順便跟老國公您說幾句話。”瑞安王道。
老護國公點頭,問周顧,“傷勢可重?”
“還好,不重。”周顧搖頭。
老護國公見他自己能走,沒用人攙扶,只臉色蒼白,心下放心了些,“快回去養着。”
周顧點頭。
盛安大長公主卻不如老護國公心大,也顧不得跟瑞安王說話,立即拉住周顧的手,“真不重?你可別糊弄祖母,你臉色蒼白成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失血太多。還走什麼路?應該坐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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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高聲吩咐,“快來人,擡轎子來。”
周顧無奈,“祖母,我傷的是胳膊和後背,走路無礙。不用坐轎子。”
“那不用轎子了,慢些走。”盛安大長公主拉着他手,一邊走一邊問,“你這傷口,是太醫院的太醫給包紮的?”
“嗯,陛下宣了太醫,是太醫院的徐太醫包紮的。”
盛安大長公主點頭,“徐太醫醫術好,可開了藥方子?”
“開了。我帶回來了。”周顧將藥方子遞給盛安大長公主。
盛安大長公主接過來看了一眼,遞給國公夫人,“快讓人去煎藥。”
國公夫人連忙安排人去了。
一行人圍着周顧,送他回了霜林苑。
進了房間,盛安大長公主讓周顧趕緊去牀上躺着,周顧也確實有些撐不住了,失血過多,再加上這幾日沒能好好休息,兩三日未睡,此時頭暈的很,便乖乖上了牀。
盛安大長公主坐在牀頭,跟他詢問,“怎麼傷的?子夜回府後,便派人盯着看管那兩個和尚,然後請了大夫包紮後,便暈過去了。其他的護衛也都受了重傷。竟然還摺進去五人。”
周顧簡單跟盛安大長公主說了。
盛安大長公主聽完,頓時怒了,“哪裡來的上百死士?你都將那兩個和尚扔出去了,竟然不去殺那兩個和尚,圍着殺你?”
國公夫人也極怒,“連太子殿下派人接應你,竟然都派人提前攔了?”
“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三夫人沒忍住開口,心想着可真是太兇險了。
“不知背後主使人,從死士身上搜出來的桃花梳子,是麗嬪四年半前遺失之物,在宮中有造冊。陛下已將此案交給瑞安王往下查了。”周顧簡略道。
衆人聞言都齊齊訝異,沒想到與麗嬪有牽扯,四皇子今年十五歲了,按理說,上面三個兄長,都已成年,他年紀不上不下,雖不遭人忽視,但也不是早早露鋒芒對兄長們動手的時候,只要不傻,他和麗嬪都不該動,否則三個兄長就能把他吃了。
既然牽扯了麗嬪,那這件案子,便是一件棘手的案子了,陛下交給瑞安王,不再讓周顧插手,也合理。
盛安大長公主道:“多虧了蘇容。”
若不是蘇容覺得不妙,派了鳳凌帶着人追上週顧相救,她怕是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最疼愛的小孫子今兒就折在城外五十里外了。那她也一死得了。
國公夫人也極其後怕,她只兩個兒子,最疼的自然也是小兒子,小兒子不同於大兒子,大兒子因出生就封了世子,從小就被教養的穩重,小兒子則不需要,更討喜些,養成了他如今的性子,就是她的命。
衆夫人們也都喜歡疼愛周顧,心裡也都齊齊覺得好險,對蘇容十分感激,沒想到蘇容都跟周顧退婚了,卻還能如此出手幫他。
周顧抿脣,沒吭聲。
盛安大長公主只說了這一句,便拍拍周顧的手,打住話,“你也累了,睡吧,藥煎好了喊你,你只管安心踏實養傷,若有什麼事情,讓你祖父擔着。”
她說完,又怒道:“竟然敢派死士殺你,陛下雖讓瑞安王查此案,但咱們國公府也不能只乾等着,也會協助瑞安王,把此案查個明白。”
周顧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幾乎是瞬間就睡了過去。
盛安大長公主心疼的不行,站起身,對衆人擺手,示意出去說話,別再打擾周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