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燕麟對於大皇子燕禮來說,不是一個好人選,在他看來燕麟龜龜縮縮,凡事都要他頂在頭上,不出頭,恨不得他出去跟太子打個頭破血流,他好坐收漁人之利。
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他都已經跟燕麟說了,要除太子燕回聲,必先除周顧,可是他呢,龜縮不出手,說什麼不是好時機。如今不是好時機,還有什麼時候是好時機?難道要等着周顧放榜後被授予官職真正入朝後嗎?
他早晚會成長爲燕回聲的一把劍,若是不待他未成長前除去,纔是心腹大患。
可惜,那天沒能要了周顧的命,誰知道竟然會半路殺出來一個鳳凌,奉了蘇容的命帶着人救了周顧,還有蘇容竟然懂得醫術,開出了比太醫院和京中各大藥堂大夫還厲害的退熱方子,救回了周顧那條命。
他真是對蘇容恨的牙根癢癢,上一次她被大皇子妃請入大皇子府,本是試探她和蘇家的底細,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又從周顧的身上橫插一槓子。他當即想到了一石二鳥,利用夜歸雪,分裂對付周顧和蘇容。
沒想到夜歸雪這麼難辦,竟然連親侄女的安危都不受威脅。
燕禮陰沉着臉攥緊拳頭,夜歸雪不上道,那他只能找南楚王后合作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想南楚王后如今應該很樂意跟他合作。
燕禮平復好情緒,擡步出了房門,對守在門外的人吩咐,“告訴掌櫃的,本殿走出這屋子後,裡面的場景若是傳出去,小心他的腦袋。”
他不想明日御史臺彈劾他,說他發瘋打砸人家酒樓。
下屬應是,“殿下放心。”
沒提大皇子截了他去酒樓也沒吃之事。
“不妨將他交給未染表兄。”夜歸雪道。
他最怕的就是陛下糊塗,不認蘇容,因爲蘇家與太子的牽扯不支持她,而夜歸雪和夜相府已與蘇容綁在一起了,成國公府又是夜相府的姻親,這樣一來,成國公也跟着難爲。
“回舅父,順利。”夜歸雪頷首,溫和疏離。
他很能理解蘇容扶持太子燕回聲,兩人合作,燕回聲成爲蘇容背後在大梁的靠山,而蘇容也能幫助燕回聲攪動大梁局勢破開如今的局面。這樣纔是雙贏。
成國公在他的院子裡等着他,見他回來,對他和藹地問:“歸雪,你今日見陛下,可還順利?”
夜歸雪不客氣地指出他,“但舅父家大業大,太子不見得收您的好。”
“還不夠。”夜歸雪冷靜地指出他,“最起碼,不是讓人規矩起來,而是要做到該清理的清理,該拔出的拔出,不剷除蛀蟲,如何能讓樹木茂盛成長,然後開花結果?若是夜相府也如成國公府這般模樣,在南楚都活不了十年。舅父如今的成國公府能一直安然無恙,是因爲大梁至高無上的那把椅子上坐的人是當今大梁陛下,若是換了如今的太子儲君,舅父認爲,成國公府再這樣下去,能保存幾年?”
夜歸雪淡淡道:“舅父知道就好。若是舅父想要從龍之功,就先要拿出一個態度來,清理了內部的糟粕,打掃了首尾,太子自然會看到。未染表兄有才,可擔負成國公府的未來,舅父不要學大梁陛下,死抓着權不放就好,若給未染表兄足夠的支持,未來的成國公府,興許還真能如你所願。”
自古以來,從龍之功動人心肺。
成國公眼睛一亮,“我也覺得這大梁的繼位之君,將來非太子殿下莫屬。故而是有這個打算。”
他得狠,他單單隻對陸未染說放手做還不夠,他還要幫着陸未染一起出手,剷除那幫孽障這麼多年造成的污糟事兒,得把陸未染這個世子之位的位置立起來,纔再不會有人拖他後腿,也才能從他身上發展成國公府,成國公夫的未來纔有希望。
夜歸雪聞言看了成國公一眼,似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打算,對他挑眉,“舅父想要參與皇子奪嫡?”
成國公鬆了一口氣,“有陛下的支持,就好說。”
夜歸雪不置可否,不是他看不上一國帝王,實在是大梁皇帝這些年所作所爲,着實讓大梁在走下坡路。這樣的大梁,拿什麼對付大魏?幸虧有一個太子燕回聲,大梁還有得救。
燕禮滿意,擡步出了這家酒樓。
說完了正事兒,他這才發現已過了晌午,問道:“歸雪,你可曾用過午膳了?”
成國公府內部太亂了,這樣的一大家子,最容易出事兒,燕回聲未必樂意他投靠。萬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呢?豈不是拖後腿?
成國公臉白了白,不得不承認道:“你說得對。”,他嘆了口氣,“哎,也是我年輕時糊塗,生出這麼多孽障。”
他想到自己爲是的大皇子燕禮,心裡又搖搖頭,也不是他瞧不起燕禮,實在是燕禮行事才華等諸多方面,都不及太子燕回聲多矣。燕禮今日找上他,就是一步錯棋,都不瞭解他的根底,也沒看清蘇容是個什麼樣的人,便貿貿然找上他,這樣的人,怎能是太子燕回聲的對手?
“歸雪,有需要舅父幫忙的地方,你只管說。”成國公發現,自從夜歸雪來到大梁,住進成國公府,除了讓他爲其小侄女夜秋瑩舉辦了一次生辰宴外,再沒有需要成國公府的地方了,他心下不太踏實。
“還有一個陸封嚴,總歸是一筆寫出的陸姓,此人有才,也很會爲人行事,審時度勢,是個難得的良才。舅父可不要把他推給外人用。”夜歸雪提點道。
成國公頓時一陣尷尬,乾巴巴地說:“我已讓你表弟在處理了。”
成國公很是受教,“歸雪你說的極是,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王女雖是珍敏郡主所生,雖長在大梁,與大梁雖有剪不斷的牽扯,但她的根骨在南楚,大梁陛下若想南楚一直與大梁擰在一起,共防大魏,就不可能不支持他們。
夜歸雪點頭,“自然。”
成國公打量他面色,沒看出什麼來,對他試探地問:“陛下對於你與南楚王女之事,怎麼說?可表明了支持態度?”
“自然是穩坐大梁之主。”
成國公咳嗽一聲,“歸雪啊,伱看東宮儲君,成算如何?”
夜歸雪搖頭,“陛下留膳未用。”
成國公連連點頭,“沒錯,是我老了,與年輕人說不到一起去,還是得年輕人在一起好溝通。”
成國公心神一醒,“歸雪你說的正是。封嚴這孩子,自來京後,之登過兩回成國公府的門檻,顯然是有意遠離成國公府,得把他拉回來。”
夜歸雪出了這家酒樓後,再無人沿途阻攔,他順暢地回了成國公府。
他身爲一家之主,也不是個窩囊的廢物,對人對事對朝局有着他獨有的敏銳力,他敏銳地覺得蘇容這個王女可真是太厲害了,哪怕退了周顧的婚,不但不讓護國公府怨懟,如今還讓護國公府上下對她感恩戴德。東宮又十分重視周顧,太子擔心周顧連夜趕往護國公府,蘇容已與太子打過照面。再加上蘇家的蘇行則將來入朝,鐵定已是東宮派系。成國公府若是因爲夜歸雪搭上她的橋,再因她搭上太子的橋,投靠太子,興許將來把這爵位變成世襲罔替也說不定。
成國公連忙道:“正好我也未用,一起吧?”
夜歸雪點點頭。
成國公立馬吩咐人備膳,僕從們很快將午膳端上桌,夜歸雪規矩極好,食不言,成國公也只能陪着他安靜地用完午膳。午膳後,成國公本來還想借機問問蘇容與他相處的如何,但見夜歸雪有些疲憊,便住了口,告辭出了他的院子。
成國公離開後,夜歸雪回房換下外衣,想了想,估摸着蘇容已差不多睡醒了,還是出了府,去往沈府見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