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坐着燕回聲的馬車,與他一起到了刑部天牢。
珍貴妃犯的是大罪重罪,皇帝下達了死命,刑部尚書用項尚人頭擔保,所以,刑部上下,若無皇帝手諭,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太子燕回聲自然持有皇帝手諭,來到天牢後,刑部尚書親自迎了出來。
刑部尚書這些日子幾乎吃在刑部住在刑部,連家也不敢回,不敢離開一步。上一回讓人死在天牢,刑部擔了責,後來無論是護國公府,還是瑞安王府,都不相信刑部,連帶着大理寺、京府衙門,都跟着不得信任。刑部尚書頭頂上的烏紗帽已不太穩當,他若想把官做下去,就得豁出去。
所以,他整頓刑部上下,拔除釘子,親自鎮守在刑部。
果然,他的作爲起了效用,珍貴妃至今好好活着,陛下不說讓她死,她就不能死。
刑部尚書看過了皇帝的手諭後,遞還給燕回聲,連忙拱手,“太子殿下請,蘇七小姐請。”
他頭前帶路,親自作陪,將燕回聲與蘇容帶到了珍貴妃的牢房前。
珍貴妃即便坐牢,牢內一應所用,也是上好的,符合她貴妃的身份。她所住的牢房,也是上等牢房,並不溼冷,且有炭盆,暖和極了,無異於女子閨房。
見到來了人,珍貴妃擡起眼皮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燕回聲負手而立,看着珍貴妃,出聲,“父皇說以後不見貴妃娘娘了,您的案子,交給孤來審,貴妃娘娘可有什麼交待的嗎?若無交待,孤便按照孤所查的證據,定罪了。”
若是定罪,珍貴妃犯了這樣的大案,自然是死罪。
珍貴妃這纔有了些表情,對燕回聲道:“本宮懷孕了。”
燕回聲神色一頓。
蘇容心想,大皇子妃有孕在身,懷有皇嗣,珍貴妃好傢伙,也有身孕。有身孕是性命的保命符,一個個的趕着擠着來。
“所以呢?”燕回聲面色平靜,“貴妃是想孤告知父皇?免除您的死罪?讓您安心養胎,生下父皇的子嗣?”
珍貴妃看着他,“本宮有孕,你難道不應該告知陛下嗎?”
燕回聲搖頭,“父皇已將貴妃娘娘的案子交給孤了,所以,告不告訴父皇,要看貴妃娘娘配不配合了。貴妃娘娘若是招供出幕後之人,孤念在娘娘知罪又懷有龍嗣的份上,可以網開一面,上稟父皇。”
“太子殿下是巴不得本宮的孩子不讓陛下知道,生不出來吧?”珍貴妃問。
燕回聲笑了笑,“貴妃娘娘想多了,孤的弟弟很多,不差您肚子了的這一個。貴妃娘娘若是想用他來保命,那就要看您配合不配合了。”
“你在威脅本宮?”珍貴妃看着燕回聲。
“可以這麼說。”燕回聲頷首。
珍貴妃看向燕回聲身後的刑部尚書,“李大人,本宮說本宮有孕了。你聾了嗎?”
刑部尚書巋然不動,似乎沒聽到,真當自己聾了。
珍貴妃看着他,冷笑,“李大人一個朝中三品重臣,如今是投靠太子殿下了?陛下知道嗎?”
刑部尚書不說話,仿若未聞。
只要他不是傻子,就該明白,如今大皇子已失勢,二皇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太子已起勢了,連珍貴妃陛下都交給太子提審了,這朝中,十人有八人,已靠攏向太子,他若想繼續坐穩屁股底下的這個位置,自然也要聽太子的,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
珍貴妃又轉向蘇容,“蘇容,你要看着本宮死嗎?”
蘇容莞爾,“貴妃娘娘貴人多忘事,你與我師傅已斷絕關係,與我也等於沒什麼關係,我爲什麼不能看着您死呢?”,她話音一轉,“不過,您也可以不用死,能救您的,只有您自己。”,話落,她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您捨不得您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的話。”
珍貴妃手放在小腹上,“本宮十年無孕,你們知道是爲什麼嗎?”
無人答話。
珍貴妃自顧自道:“那是因爲,本宮不想有孕。”
燕回聲淡聲道:“貴妃娘娘得張平所救,即便還恩情,十年也夠了。因您的枕邊風,張平這些年得利極多,拿了父皇的密旨,屯兵買馬,父皇以爲張平忠心他,二哥以爲他的岳父是爲了支持他上位,殊不知,他們都錯了,張將軍自有野心,他要的,興許是大梁皇帝的九五之位。貴妃娘娘只知他救你一命,卻殊不知,您以爲的救命之恩,也不過是他的計謀罷了,貴妃娘娘喜歡的那人,張平的謀士段蕭,也早已妻妾成羣,他們二人,利用貴妃娘娘的榮寵,一個有野心,一個有榮華富貴,唯獨貴妃娘娘,您殫精竭慮,倒頭來,坐在這天牢裡,無人來救您。興許,他們巴不得您死,您確定不想活了?”
珍貴妃臉色終於變了,“你說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燕回聲從袖中拿出一份卷宗,遞給珍貴妃,“貴妃娘娘若不信,自己看吧!”
珍貴妃不想接,但鬼使神差,還是伸手接到了手中。
燕回聲給她的這份卷宗,並不厚,區區幾頁,但確實詳細記載了手下人查證的事實。當年珍貴妃如花年紀,愛上了一個一貧如洗的窮書生,二人相慕,她父親不同意,珍貴妃不惜斷絕父女關係,也要嫁那人,後來果然嫁了,夫妻恩愛,但好景不長,不過半年,窮書生賣畫時與人爭執了起來,惹了官司,珍貴妃求救無門,險些在深巷裡被人欺辱,是張平路過,救了她,她趁機求張平,救她的丈夫,張平答應了,不過有一個條件,讓她報救命之恩,她參加當年的選秀。
爲了救自己的丈夫,珍貴妃含淚答應了,不過也有一個條件,言他丈夫有志向,但鬱郁不得志,求張平給他丈夫一個機會。張平也答應了。
張平當年看中的是珍貴妃的美貌,而珍貴妃的確也不負她的美貌,成爲了寵冠六宮的珍貴妃。
事情說起來簡單,但當年張平籌謀起來,廢了很大的力氣,更是一手謀劃了珍貴妃入圈套,否則以珍貴妃有武功防身,又怎麼可能險些被人在深巷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