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夜歸雪出了東宮。
臨走前,他問蘇容,“今兒晚上二殿下約我在明月樓,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
蘇容拒絕,“不去。”
她不待見燕麟,也覺得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纔不想與夜歸雪一起去應付他。至於她說的事關她姓命的事兒,她覺得無非就是南楚的誰找上他了,殺她而已,這也並不新鮮。
夜歸雪點頭,上了馬車。
蘇容對他揮揮手,拉着葉秋瑩轉身,“走了,回去睡覺了,好睏。”
葉秋瑩提醒她,“蘇七姐姐,你剛吃完午膳,就要睡覺嗎?”
“吃完午膳就要睡午覺啊。”蘇容打了個哈欠,“你不想睡?那你看着我睡好了。”
葉秋瑩:“……”
夜歸雪坐在馬車裡,挑着車簾,看着二人一大一小一邊說着逗趣的話,一邊往東宮內走去,他笑了笑,收回視線,落下簾子。
三小姐頓時臉紅了。
夜歸雪點頭,“明日一早啓程。”
大夫人道:“關於小秋瑩,你只管放心,我會在京城多待一些日子,若是她住在東宮不適應,我就將她接來我身邊,不過那樣的話,你可別怕伯母不會教孩子,反正小七那東西,我是沒管教好。”
三小姐只能點頭,“好吧!”
夜歸雪拱手見禮,含笑回話,“回伯母,她見天太冷,懶得回來了,陪秋瑩住在東宮了。”
夜歸雪笑,“大約也是因爲秋瑩的關係,她怕她自己一個人初進東宮,心裡不適應便陪她一晚。”
“倒也是。”大夫人也笑起來。
大夫人帶着二小姐出門相看回來,正與幾位小姐坐在一起說話,大夫人又氣又笑,對衆人道:“你們這兩個姐姐,真是要着急把自己嫁出去還是怎地?看一箇中意一個,非要不看後面的了。你們若都是這樣,我這個當母親的可就省心了。”
大夫人點頭,“沒錯。”,她看着三小姐,“明兒你去,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學學你的兩個姐姐臉皮厚點兒,聽說明兒那位李公子,是這三個人中官職最高的,少年老成,人也穩重,在戶部當差。又沒讓你瞧見他就訂下來,若是不中意,後面再挨個看。”
大夫人聽他稱呼都變了,心裡嘆了口氣,擺手,“她啊,從小就是個混賬的性子,我將棍棒準備了好幾根,但瞧着她小時候玉雪可愛的,生生沒捨得打下手。如今她長大了,更是不聽我的管教了,哎,她這性子,將來留着去南楚,讓南楚王自己管吧!”
她迎着夜歸雪一邊往裡走,一邊問他,“聽說你明日要走了?”
大夫人愛聽這話,“這樣啊,那讓她多陪着住幾日。”
二小姐紅着臉道:“那就留給三妹吧!”
大夫人“嗐”了一聲,“這天哪裡冷了?就是她自己不禁凍,懶惰而已。”
大小姐已臉紅過了,如今輪到二小姐臉紅,嗔道:“母親,女兒沒那麼挑,女兒是真覺得孫公子尚可。”
二小姐道:“母親,他是嫡次子,上面有長兄嫂,女兒就算嫁給他,也不會太操心吧!反正萬事有婆婆呢。”
夜歸雪失笑,“王上若是見了王女,寵她怕是還來不及。”
三小姐沒想到這麼快大姐二姐都訂下了,轉眼就輪到她了,她立即說:“女兒還沒準備好,要不、要不明兒讓四妹去?”
蘇容雖然與夜歸雪退婚了,但不代表老死不相往來了,她前往南楚,若有夜歸雪和夜相府的支持,能省多少勁兒,大夫人心裡明白,自然不會因爲如今二人已退婚,她就翻臉慢待人家。
大夫人無奈,“行吧,反正都是你們沈伯母選的人,她選的人大體錯不了。這孫公子長的倒是不錯,但人看起來性子有些跳脫,是個愛玩的性子,還不大成熟。你若是嫁了他,沒準以後要操心。”
“只是尚可而已。”大夫人道:“興許下一個,更可呢?”
“王女很好,伯母過謙了。”夜歸雪淺笑。
大夫人頷首,“行,你自己既然願意,也明白要找個什麼樣兒的,那就他吧!”
“說起來你那個婆婆,孫夫人可是個厲害的主。”大夫人道:“你連個嬌也不會撒,別剛嫁進門,就被她管教着立規矩。”
大夫人迎到半路,看到夜歸雪自己一個人,愣了一下,笑着問:“歸雪,小七怎麼沒與你一起回來?”
衆人正說着話,聽人稟告夜二公子來了,大夫人連忙擺手,趕她們,“你們都回去吧!”,她說完,親自匆匆向外迎了出去。
四小姐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要,咱們早就說好了的,從大到小,不能亂了長幼順序。”
“但孫公子瞧着就不像是個聽長輩話的人,女兒若是得了他的心,婆婆面前過得去的話,她應該不會爲難我。”二小姐道。
她看向三小姐,“你明兒準備吧!”
他並沒有回成國公府,而是乘車去了東四胡同的謝府。
二人說着話進了屋,婢女上了茶。
大夫人嘆氣道:“歸雪,我代小七向你道歉,她啊,你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你也該瞭解她幾分,她那性子,瞧着沒心沒肺冷情冷性,實則心裡是有柔軟之處的。當初,周顧初到江寧郡那一日,她就跟我說,她完了,瞧着周小公子真好,她怕是配不上。光風霽月,豔如驕陽般的少年,又是天之驕子,性子討喜,任誰瞧了,那一身的少年氣,都會喜歡極了。不止小七喜歡,我、你蘇伯父、謝先生,還有行則,甚至闔府上下,看他就是看自家的準姑爺,他在太守府住了一個月包括下人在內,沒人覺得他不好,他離開後,小七因爲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考慮兩個人道不同不相爲謀,下定決心,待他科考後,前往京城跟他退婚。那時,她心裡是難受的,養傷期間,藉着傷勢,總是一個人悶着,臉上都不見多少笑容了,無論在我們面前,將話說的再狠,再無所謂,但她是我看着長大的,她什麼性子,我最是清楚,雖不說痛徹心扉傷筋動骨,但也是掙扎許久,如在心裡挖掉一塊地方。後來周顧科考後,她獨自登門,周顧放出狠話說老護國公若是敢做主應了她的退婚,他就要自出家門,不要做護國公府的子孫了,很是鬧了一場,但後來礙於小七態度強硬,到底是應了,讓小七如願以償。就衝這一點,後來的日子裡,小七的心裡便總覺得對他不住。畢竟,周顧那孩子,初到江寧郡時,於感情上,就如白紙一張,若不是她隨意塗畫,他不知情之一字,也不至於受她情傷,後來他一直走不出來,她每每都沉默無奈,倒了如今,周顧願捨棄前途似錦的青雲之路康莊坦途,而陪她去走荊棘攀高峰面對無數刀槍劍雨的危險,她豈能無動於衷?所以,伯母希望你別怨她,感情這種事情,她也是第一遭,難免不能妥善處置,難以兩全,傷了你的心。”
夜歸雪抿了抿嘴角,溫聲道:“伯母放心,我不怨她。”
是他自己過於自信,沒把握機會。本以爲下場的人,又重新上場,在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