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南平侯府設宴,宴請蘇容與鳳凌。
席間,南平侯說明日會上摺子,將爵位傳給世子寧池。
寧池愣了一下,掃了一眼侯夫人、寧瑤、寧澤三人,兒女果然是侯夫人的心頭肉,本來病得起不來的人,如今兒女平安回來,她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大半。
他見南平侯說完這句話後,侯夫人三人沒異議,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他淡聲道:“兒子沒想過早繼承父親爵位,父親不必如此。”
南平侯搖頭,“大皇子的案子,太子仁善,將南平侯府摘出去了,但南平侯府歸順東宮,二皇子豈會幹?更何況還有個被二皇子接到府中恨不得殺了瑤兒的燕禮,與其等着大皇子發難,不如爲父上摺子在陛下面前率先請罪。爲父會向陛下陳情求陛下寬宏,另外也會向陛下如實已告,替你表功,這樣一來,爲父的爵位落在你頭上,也免於二皇子算計。”
寧池聞言頓了頓,“若是父親這樣說,確實有理,那就這樣辦吧!”
他也沒想到,他的父親,會捨得頭頂上的爵位,要知道,這件事情一做,真正掌家的人可就是他了。
蘇容也心下訝異,仔細打量南平侯,見他不像作假,又看向侯夫人母子三人,三人雖然眼眶都哭的紅紅的,但神色都平靜,對此事無異議,她心想南平侯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是個人物。
畢竟,爵位早晚要傳到寧池手裡,如今不是他想廢世子就能廢的,另外還有潛在的威脅未清,的確還有燕麟和燕禮虎視眈眈,南平侯府不是真正的安穩無憂了,他能看到這一點,痛快地當着她的面提出此事,也是爲了讓他的話更爲信服。
若是她所料不錯,接下來,他就該爲寧澤求情了。
畢竟,寧澤那傻子,這些年,據說真是幹了不少事兒,讓寧池過的十分難。
果然,南平侯開口:“蘇七小姐與鳳公子親自送你的弟弟妹妹回來,也不是外人,還有一番話,爲父也就在這裡跟你說了。”
南平侯嘆了口氣道:“這些年爲父知道對你不住,你弟弟愚笨,明裡暗裡給你找了許多麻煩。但正因爲他愚笨,纔會做那些拎不清的事情,如今他能平安回來,還要多謝太子殿下網開一面,更要感謝蘇七小姐和鳳公子一路相護。爲父聽你弟弟妹妹說,這一路上,殺手不斷,有三波是衝着他們姐弟的,都被蘇七小姐和鳳公子帶着人擋了。他也知道自己錯了,他的你的弟弟,以後你當大哥的多教導他,他也向我保證過,會聽你話。他斷了三根手指,也是遭了罪,以後會安穩不生事兒,不給你找麻煩,你就別爲難他了吧?”
寧池淡淡地笑,“父親都這樣說了,兒子自然不會爲難二弟。”
寧澤趁機舉手發誓,“大哥,我保證,我會乖乖的做你的好弟弟,若是我再有壞心眼,就讓我、讓我……讓我沒手。”
他發出毒誓後,心疼地捂住自己的手,永遠忘不了被斬掉手指的那一刻。
寧池點頭,“行。”
南平侯又道:“瑤兒說,這個孩子,他不打算留,免除後患,你怎麼看?”
寧池沒異議,“那就不留吧,從京城一路回南平,殺手不斷,奔波千里,保不住也正常。”
南平侯頷首,“那就這樣定了。”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
南平侯夫人席間沒怎麼說話,沒對蘇容過於套近乎,也沒對寧池過於伏低做小。
飯後,蘇容與鳳凌回到住處鳳凌小聲說,“姐,南平侯是個人物啊。”
“自然。”蘇容道:“他這個年紀,還是正當壯年,能看得開的人不多,我以前倒是小瞧了南平侯。不過若是照他這麼多年喜歡繼夫人以及他生的兒女雖然偏心但卻沒早早就廢了寧池的世子之位看的話,說明他心裡一直都明白,寧澤撐不起南平侯府,唯有寧池才能繼承他的爵位。”
“也是。”鳳凌點頭。
十八寨距離南平侯府五十里,當日夜,寧池的書信便送到了周顧的手中。
周顧拿着書信讀,當看到蘇容來了南平,如今就住在南平侯府,他幾乎待不住,想立馬就飛奔去南平侯府見蘇容,但想到面前的棘手事兒,他一旦扔下就走,哪怕離開一夜,也許就會出大麻煩,只能按捺住。
他舌尖抵着牙牀,給寧澤寫了一封回信,請寧澤務必幫他多留蘇容兩日。
兩日,應該他能處理了這件棘手的事兒,而也不會耽誤蘇容什麼。畢竟從京城到南平,她一路被人截殺,又護着兩個累贅,肯定很累。
他是真沒想到,她竟然會來南平。他走之前,她沒說來的。
當日晚,他也不歇着了,對子夜道:“走,再去十三寨,我就不信陳奇那老東西不顧妻小兒孫性命,若他死活不答應,爺今晚就殺了他。”
子夜嘆氣,“公子,急不得啊,陳奇那老東西,殺是肯定不能殺的,他在十八寨十分有威望,殺了他,十八寨更不會接受招安了,不說十三寨不答應,別的寨都不會答應了。”
周顧也知道,十八寨之所以一直做義匪屹立不倒,是因爲綁成一根繩,團成一個死團,誰都分裂不了,拆都拆不開。
他一邊走,一邊煩躁地道:“還是得想辦法,爺來那日,陳奇雖然沒答應,但也沒強烈抗拒,如今不過三日,他怎麼突然死活不答應了?最近還有什麼人上了十八寨?”
子夜搖頭,“除了咱們,沒有啊。”
“不對。”周顧搖頭,“肯定是有人來,或者是有什麼書信來,才讓陳奇改變了態度。”
子夜也疑惑,“咱們來之後,都派兵封死了各山口,按理說,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啊。”
周顧皺着眉頭,快步往外走,腳踩在地面上,發出重重的摩擦聲,彰顯着他心情不好,走出幾十步後,忽然腳步頓住,“十八寨,是不是有密道?”
子夜一驚,“有可能!”
周顧立即道:“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