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若是一路帶着暗衛人手,前往南楚,自然是千難萬險,荊棘處處。
但若是從大梁借兵二十萬,那就不同了,有二十萬兵馬跟着護着,她估計毫髮無傷。
她看着老護國公,輕嘆,“周爺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老護國公問。
“不會得寸進尺嗎?”蘇容覺得,畢竟如今大梁掌權的人是陛下,還不是太子燕回聲。二十萬兵馬不是小數,這麼龐大的一筆數字,若是借給她,借多久?朝臣們會同意嗎?不同意的話,豈不是要天天圍着燕回聲說教找麻煩,或者是跑去皇帝面前死諫說不該。
“不算得寸進尺。”老護國公道:“倫理說,兵馬隔着國屬,不外借,但誰讓這些兵馬是張平養的呢?而張茂與張運又投靠了你。你讓朝廷免於了一場內亂戰火,這是不世之功。況且,你覺得,朝廷養得了這麼多兵馬嗎?”
蘇容倒是沒考慮這個,如今聽老護國公這般說,恍然想起來,如今兵馬整數加起來,怕是就有八九十萬,還不算各州郡縣零零散散的兵馬人數,幾乎接近百萬,這麼龐大的數字士兵們的吃穿嚼用,兵馬糧草軍餉,國庫本就空虛,怕是不足倆月,就能吃空朝廷。
朝廷養不起兵,怎麼辦?難道要消減軍兵?
那是不能的,畢竟大魏虎視眈眈,指不定什麼時候,撕毀和約,捲土重來。從大魏與張平勾結在一起,便可見狼子野心一直不滅。
而她與燕回聲還要打算兩國聯手,吞噬分割大魏,就算大魏不打,等他們上位,也是要主動打的。
老護國公又提醒她“南楚很富裕,比大梁有錢。”
蘇容頓時笑了,“這麼說,二十萬兵馬都被您說少了。張平本該養十萬兵馬,他卻養了四十五萬,除了那幾年從朝廷的國庫摳銀子,張家自己的產業想必也有生錢之道。否則國庫給出的那些銀兩,算起來,也不夠張平將兵馬養的膘肥馬壯。不如這樣,既然您老給我指出這條路,我就跟太子殿下商議一番,從朝廷借三十萬兵馬,至於什麼時候還,可以立個年限,或許等我掌控南楚後,或許待跟大魏開戰時,總之,有借有還。三十萬兵馬於我是保障,於大梁的朝廷來說減輕負擔,一舉兩得。”
老護國公正是這個意思,“我看行,你若是覺得可以,只管去邊境,我回京後,替你與太子細說,屆時你再與太子通信,太子應該不會反對。要不這麼多兵馬解散可惜,養着朝廷可養不起。”
蘇容心下感慨,薑還是老的辣,正色道:“多謝周爺爺。”
“還不叫一聲祖父?”老護國公看着她。
蘇容從善如流,站起身,對着老護國公一拜,“祖父拜上,多謝祖父替我考量。您放心,周顧此生不負我,我必不負他。”
老護國公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聽的舒服,擺手,“行了,別這麼多虛禮,就算不爲我孫子着想,憑着你母親的關係,我也該爲你着想。無需謝。”
蘇容重新坐下,“不如我現在就書信一封,由您帶回京,遞給太子。也免得我再尋人傳信了。”
“也好。”老護國公想想也是。
於是,吩咐人擺了筆墨,蘇容提筆,龍飛鳳舞一通寫,狷狂的幾乎讓人認不出內容。
老護國公在一旁瞧着,捋虎鬚,“你這一手字,倒是比男兒還灑脫,就是太狂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嘛。”蘇容嘻嘻笑。
老護國公點出她,“我看你就是懶得好好寫字。”
蘇容暴露本性,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小時候被我大哥押着盯着練字的時候太多了,長大了,自然就沒那份耐心了。”
“嗯,反正你這字,也算是出師了,不練也可。”老護國公戎馬一生,其實也是個不愛練字的性子,直到老了,寧願多耍一會兒大刀,也不樂意拿着大字靜心凝神。
周家的幾個兄弟,倒是與他不同,都是正兒八經練字貼出來的,尤其是周顧,被秦太傅整日在東宮盯着,想不練好字都不行。世子周衛等三人,也還算寫得一手好字,畢竟武將門第久了,也不能真跟個大老粗一樣,字拿不出手太難看,容易被文人笑話沒水平。
蘇容很快就寫完一封信,晾乾了,用蠟封了,遞給老護國公,“您老收好。”
老護國公伸手接過,揣進懷裡,問她,“明日走?還是多留兩日?反正兵馬都已去邊境了,你若是沒大事兒,便陪我老頭子兩日。”
“行啊,我跟您學學練兵,也跟您學學軍中治理。”蘇容覺得,她還真不必急着走,誠如老護國公說,周顧、張運帶着大批兵馬都去了邊境,出什麼大事兒他們都能頂住,她不急着去。
老護國公聞言很樂意,“成,都教你。”
於是,蘇容便留在了軍營看老護國公操練兵馬,又聽他講治軍之道,同時跟他講一些過往的經驗經歷,人老薑辣,讓蘇容很是受教,雖然短短兩日,但受用極多。
老護國公身上有些東西,都是經過一生練就歲月洗禮留下的經驗之談,有些東西,站在他這個位置,一直立於朝堂,不是謝遠能夠教的,也教不來的。
而老護國公也發現了,蘇容這丫頭實在是太聰明靈透了,誰都樂意有這樣的學生,幾乎是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而且過目不忘,過耳不忘。若是可以,老護國公恨不得抓了她迴護國公府,好好再教她些日子。
他有些遺憾,在京城時,爲着讓着周顧對她放手,遵循她意願,也爲着他心裡的私心,他沒將蘇容留在護國公府小住些日子,爲着讓兩個孩子疏遠避開,而他也遠着蘇容,以至於,錯過了她在京城時可以對她授教的機會。
蘇容何等聰明,笑着說:“若是邊境不動兵,我還會回京城的,到時候跟我母親姐姐們道個別,再回江州看看我父親。畢竟,若去南楚,兩三年內,都不見得回大梁省親,不知何年何月再回來了。”
老護國公聞言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畢竟他孫子是不會跟她一起回京,二人的大婚,她是王女,周顧是王夫,肯定是要在南楚辦。他都不見得喝上孫子的喜酒,哎。
他只能點頭,“好,還有些東西,待你再回京城,我再教授你。”
蘇容一個不愛學習的人,如今逼着自己學,還必須要表現出極其樂意,都是爲着那把位置。哎。
她點頭,“好,那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