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旭嘆氣,“明日就走啊?”
他捨不得地說:“就不能多待一日嗎?”
蘇容無奈,“我那親爹,他被人暗算受了重傷,病着呢,我怕我再不去,他撐不住。不好再耽擱了。”
蘇旭聞言立即說:“那是得趕緊去。”
她女兒奪王位,纔是大事兒。
一行人往裡走。
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正在收拾東西,聽聞蘇容回來了,立馬都撂下手裡的事情,匆匆從自個兒住的院子往外跑。
來到前廳門口,正與蘇容撞上。
蘇容笑着對三人打招呼。
三人頓時圍住她,你一言,我一語,有人說她瘦了,有人問她怎麼回來了?有人說還以爲她去南楚了。
整個刺史府,頓時熱熱鬧鬧。
進了前廳,蘇容喝了一盞茶,才說起姨娘們都關心的大夫人和衆位小姐們的事兒。
聽她說一切都好,衆人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蘇容聽說三位姨娘要進京,點點頭,也沒發表什麼意見,在她看來,三人進京也好,也能讓大夫人少些勞累,由三人分擔些,畢竟備嫁也不是乾等着期間三書六禮,很多的事情要操持。
蘇旭一直在一旁聽着,等蘇容與姨娘們都說完了話,他纔將人都打發走了,廚房送來飯菜,他陪着蘇容坐在桌前,與蘇容單獨說話。
他問蘇容,“南平的戰事,都傳到江州來了,說周顧如何如何厲害確實如此?”
“嗯。”蘇容點頭。
蘇旭看着她,“你母親上一封來信說你又退了與夜歸雪的婚事兒,再選周顧了?”
蘇容又點頭。
“你呀。”蘇旭嘆氣,“真能折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沒與夜相府交惡,真得夸人家大度。”
蘇容頭也不擡吃的極香,“我也沒想到嘛。”
她摸摸鼻子,“雖然沒交惡,但夜相對我出爾反爾,肯定是不滿極了。但他也是沒法子,他一直以來支持我親爹,若不想拋棄我親爹,與南宮家同流合污,只能扶持我。”
蘇旭擔心道:“這麼說來,南楚形勢嚴峻,你去南楚,着實危險。”
“沒事兒,我有三十萬兵馬呢。”蘇容道:“朝廷借了我三十萬兵馬,我帶去南楚。”
蘇旭震驚,“這、陛下竟然借給你兵馬?”
還三十萬,這個數字,真是聞之震撼。
“對。”蘇容簡單說了老國公如何給她出主意,達成她與大梁借兵幫養的雙贏。
蘇旭聽完,感慨又敬佩,“不愧是老國公。”
一般人想不出來,也不敢想。
“是啊,薑還是老的辣。”蘇容見蘇旭也拿起筷子奇怪,“父親,您不是吃過午膳了嗎?”
“早先沒胃口,沒吃幾口,如今見你吃的香,再跟着吃些。”蘇旭拿起一個雞爪子啃。
蘇容點點頭。
父女二人一邊吃一邊說,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聊蘇容在南平時候的事兒,聊給了周顧一封親筆的婚書,聊蘇行則授命去冀北城任職,她會轉道冀北,再跟他道個別,畢竟在邊境時,人太多,都沒能好好私下裡說說話。
二人這頓飯吃了一個半時辰,才散場,蘇容回自己的院子歇着,蘇旭則去找趙嬤嬤和月彎,詢問蘇容都缺些什麼,趕緊給她準備,路上帶着。
趙嬤嬤對蘇旭搖頭,“大人無需準備,七小姐什麼都不缺,從陛下到太子,再到京中各府,都送了七小姐不少東西,但七小姐喜歡輕裝簡行,都留在京城謝府了,只帶了些隨身所用,她嫌棄趕路累贅。”
蘇旭道:“這孩子,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
月彎在一旁道:“老爺放心,我家小姐說了,她親爹沒養她,她去了南楚,得好好讓他養,吃他的喝他的花他的,您的就省着給大公子娶妻和給六位小姐做嫁妝吧!”
蘇旭樂呵,“倒也對。”
他樂了一會兒,又傷感,“哎,我好好的女兒,便宜楚榮了。”
月彎道:“大夫人也這樣說。”
不愧是夫妻。
蘇容回江州,只爲了看看蘇旭,所以,在家裡待了半日又一夜,第二日天亮,在蘇旭和六位姨娘紅了眼眶極其不捨中,啓程離開了江州。
她離開後,蘇旭轉身,蹲在地上,雙臂抱住自己,痛哭失聲。
幾位姨娘們都驚呆了齊齊喊老爺。
蘇旭一邊痛哭一邊說:“小七走了,徹底離開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她了。”
大姨娘勸道:“老爺,小七不是說了嗎?等她在南楚站穩腳跟,便回來接夫人去小住,咱們樂意去,也可以去。”
“是啊,老爺,您快別哭了。”其他姨娘也勸。
蘇旭道:“你們都能去,我呢?我走不了啊。”
三姨娘小聲說:“您可以辭官嘛。”
蘇旭:“……”
也是。
他頓時不哭了,站起身,用帕子抹眼睛,“你們都把剛剛的事兒忘掉,剛剛那個哭的沒出息的人不是我。”
六位姨娘:“……”
她們齊齊對看一眼,憋着笑,附和,“是是是,不是您,剛剛沒人哭。”
離開江州城,蘇容坐在馬車裡,對月彎、趙嬤嬤、鳳凌三人說:“父親在我走後,指定得哭。”
“老爺最疼您了。”月彎道。
“是,父親最疼我,明明只我不是他親生的。”蘇容揉揉臉。
她永遠記着,從小到大,他父親有多寵她,只要面對她的事兒,從來都是行行行好好好是是是,哪怕她跟人打架闖禍讓家裡往出賠銀子,他也只苦着臉跟她說讓她別再敗家了,否則家裡都快被她敗沒了,只能喝西北風了。
姐姐們小時候一個個的可嫉妒她了。
馬車往北行駛,駛離江州,走最近的路日夜兼程通往冀北城。
半個月後,來到冀北,城門盤查一番後,放她通行,她進城後,沒走多遠,蘇行則便收到她來冀北的消息,匆匆迎到了街上。
他看着蘇容第一句也是說:“怎麼又來冀北了?是來繞路看我?”
蘇容點頭,“不看你一眼,我走了也不踏實,反正已耽誤這麼久了,不差再耽擱幾日。”
蘇行則戳穿她,“你是因爲謝先生與周顧先後去了南楚,覺得有他們在南楚,自己多耽誤些,應該也不會出大事兒,才這般不緊不慢吧?”
蘇容道:“哪裡不緊不慢了?本來打算在京城待十日,只待了三日,我走時,母親不捨極了。”
她讓蘇行則上馬車,“我只在你這裡待半日就走。”
蘇行則是騎馬來的,一直跟在她車前說話也累,索性下了馬,上了她的馬車,“想吃什麼?我這就吩咐人去做。”
蘇容當即說:“不用讓廚子做了,冀北有名的火燒醉鵝,我上次匆匆來,沒吃上,就去醉鵝坊吃它吧!”
蘇行則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