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探出頭,看向車外。
護衛遞進來一隻藥膏,“七小姐說,讓您用來抹傷,儘快把凍傷養好。”
秦若道謝接過。
車簾落下,護衛離開,寧澤湊過來瞅,“這是凝脂玉緞膏,千金一瓶都難買呢,七小姐送給你治凍傷,真是暴殄天物。”
秦若動作一頓,“這是凝脂玉緞膏?”
他低頭看手裡的藥瓶,的確是寫着凝脂玉緞膏,但好像不是市面藥鋪上賣的那種千金難買的凝脂玉緞膏。
“就是凝脂玉緞膏。”寧澤肯定,“七小姐手裡有古方,會制,爲了不斷人財路,就是制來給自己人用,不外流通。配方是一模一樣的。雖然瓶身不一樣。”
他羨慕地說:“據說七小姐到目前爲止,只制了一批,因這藥方需要用許多珍貴藥材,這大冬天的,實在難尋,她也沒制多少,大部分都給週四公子隨身帶着了,自己手裡僅留了少數幾瓶,她自己受重傷時,用了些,張茂斷腿,養腿傷,給了他兩瓶,如今你這一瓶,沒準是她手裡僅存的最後一瓶了也說不定。畢竟這東西是有數的,她會心疼人,也捨得給自己人。”
秦若問:“七小姐的傷養好了嗎?”
“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但傷口的疤痕沒那麼容易去掉,即便用好藥也需要時間。”寧澤道。
秦若拿着藥瓶,“我這凍傷,的確不需要這麼珍貴的好藥。確實暴殄天物。”
“哎呀,七小姐給你,你就用。”寧澤攤開自己的手,“你看看我的手,若只是個能治的傷,七小姐肯定也給我用這樣的好藥,但我這斷指,投靠她時,早都長好肉了可沒法子按回去了。”
秦若目光落在寧澤斷指上,沒說話。
寧澤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其實沒多大才,不像你們,我就是會讀點兒書罷了。但七小姐之所以收我,也是因爲看我以後在我大哥手底下混日子可憐,想救我一把,再有,鳳凌也給我說好話了,我這斷指,還是他狠心砍的呢,所以,他砍的我,他就對我負責了,其實他當初,嫌棄我嫌棄的不行,恨不得丟下我。”
他笑着道:“我一點兒都不自卑,斷指怎麼了?只要跟着七小姐,七小姐說了,我的本事,也是能在南楚朝廷爲官的,南楚即便有不能爲官的規矩,她也會將之打破,給我開出一條路來。”
他說着,美滋滋的,“在冀北軍攻打南平城時,我出力不少,七小姐可誇我了。說沒想到,我的潛力還挺大。”
他自得地笑,“我也沒想到,自己潛力確實還挺大。”
秦若看着他,聽着他的話,也忍不住笑了。
寧澤道:“對,就這樣笑,你笑起來更好看了,那就多笑笑七小姐對長得好看的人,特別寬容。給你的藥,你只管用,雖然七小姐手裡不見得有了,但她會製藥啊,聽說南楚深山茂林居多,盛產各種藥材,咱們到了南楚,還會缺藥材嗎?到時候七小姐自會再製些。”
秦若聞言心裡沒了負擔,點頭,“好。”
從南淮城到南楚邊城,多山路,路途難行,三十萬兵馬,走一日,歇半日,浩浩湯湯,翻山越嶺。
這一日,安營紮寨休息時,蘇容翻着地形圖,“再走五百里,就到南楚邊境了。”
鳳凌提醒蘇容,“姐,軍中的糧草也就夠撐到南楚邊境。”
提起糧草,蘇容想起張運,對鳳凌道:“去將張茂喊過來,我問問他。”
鳳凌立即去了。
張茂的傷勢已好的差不多,胸口的傷,腿傷,都已養好了七八分,如今可以脫離柺杖,不用人扶着,自己獨立慢慢行走了。
鳳凌去喊,他很快就來了,對蘇容拱手,“七小姐,您找我?”
蘇容點頭,示意他坐,“我問你件事兒。”
張茂坐下身,“您問。”
蘇容問:“軍中的糧草,我一直沒過問,可是張運離開時安排的?可與你提過?”
張茂點頭,“是三弟與周兄離開前安排的,因不知三十萬兵馬的去處,將來被誰接手,所以,三弟只安排了三個月的糧草軍餉。”
他問蘇容,“估算時間,是不是如今軍中的糧草快用完了?”
蘇容點頭,“還夠撐到南楚。”
張茂松了一口氣,“夠撐到南楚就行,三弟離開前,跟我提了一句,張家的財產,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手裡,他會命人暗中運送到南楚,以備七小姐到了南楚後之需。咱們到了南楚後,聯繫三弟的人就可。”
蘇容笑,“我猜也是。”
她道:“進入南楚後,不着急聯繫他的人,他與周顧離開後,一直沒有書信傳來,不知是個什麼情況,免得我們聯繫了,讓他們順着線被找到,陷入被動。我們進入南楚後,先摸清情況再聯繫他們。我的人比他去的早,更是先一步到南楚了,可以聯繫我的人,糧草不是問題。”
張茂頷首。
蘇容就是問問張茂確定這件事兒,確定完了,便擺手讓張茂去營帳休息。
張茂離開後蘇容伸手入懷,摸了半天,摸出當初南楚王讓夜歸雪給她捎來的那塊令牌,令牌很重,玄鐵打造,特殊工藝雕刻着龍紋,令上三個小字“王女令”,下角是南楚國旗上的瑞獸圖案。
有這塊“王女令”,她就能拿着它,堂而皇之踏進南楚邊境,直入南楚王都。
她擺弄了片刻,想着,不知周顧與張運如今是什麼情況,也不知謝伯伯如今在南楚內是什麼情況,還有她那親爹南楚王,如今是不是還咬牙撐着,等着她。
還有夜相府、夜歸雪,與南宮家、南楚宗室,是個什麼情形。
若不是帶三十萬兵馬,她最起碼比預計要早一個月到南楚,如今大隊兵馬,行軍趕路總要緩慢些。
鳳凌小聲說:“姐,五百里路,三日就到了,是不是可以提前聯繫挽娘與風月了?”
三樓的掌事,玉娘、挽娘、風月。留了玉娘在大梁,畢竟蘇容的產業都在大梁,得有人盯着管理,而挽娘與風月早在半年前,帶着一部分人已去南楚,比謝遠走的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