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初的瑞安王府小王爺謝臨,周顧就與他互相看不上,根本原因,不是家世,而是謝臨對於習武對於兵書,在他看來,就是廢物,與他是半點兒不投脾性。
秦若點頭,頓時笑了,“王女說的是在下自小愛讀書,什麼書都讀,兵書也有涉獵。”
“那就是了,走吧,帶着你。”蘇容早已從車中出來,翻身上馬。
秦若既會讀兵書,自然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雖然他也不算有武功,只會些尋常的功夫,但騎馬射箭,他還是不在話下的。最起碼,不是文弱書生。若是文弱書生,他在採石場,也堅持不了那麼久的活計。
寧澤從後面車裡跑出來,一把抱住了蘇容的馬腿,“王女,怎麼不帶我?”
蘇容其實是把他給忘了,畢竟人這幾日都不在她眼前晃,但她立即正色說:“你留在軍中,有很多軍務,都需要你。你得輔助江逐和張茂。”
“那我呢?”沈怡從後面馬車探出頭。
蘇容無奈,“師姐,孕婦要安分。怎麼能縱馬?我還等着小外甥生出來長大將來幫我分憂呢。”
沈怡早已顯懷,摸着肚子嘆氣,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寧澤小聲說:“其實,軍中離開得了我。有江兄和張茂兄就夠了。”
“張茂身體還未徹底痊癒。”蘇容提醒他,十分正色正經,鄭重道:“他們更需要你。”
寧澤嘆氣,“那好吧!”
他其實也知道,張茂的傷勢已好的差不多了,腿除了不能蹦跳不能劇烈運動外,也長的齊全了,蘇容就是不樂意帶他因爲他不如秦若懂兵法,能跟她商量着來。
她帶多了自覺累贅,只需要一個人跟在身邊,能在她做決定前,跟她有個商量,或點頭,或搖頭拿出理由,就足夠。
這些他不擅長。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蘇容與秦若帶着五萬騎兵遠去,他一再嘆氣,“我也要學兵法,看兵書。”
江逐“撲哧”一下子樂了拍他肩膀,“兄弟,你怎麼看人會做什麼,都眼饞,都想學啊?你可別將來什麼都會,那還讓人活不活了?”
寧澤這人潛力大,他也是才知道,潛力大到什麼份上呢,是他見人做什麼做的好,他就學什麼,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勁兒,他覺得,照着這樣下去,將來有一天入朝,六部都能讓他輪着待上一圈,會成爲那個全能人才。
那可就了不得了!
寧澤扭頭看江逐,不理他的揶揄調笑,“我一定會學會的。”
江逐:“……”
好吧!看來他也得努努力了!否則將來被他對比的太慘烈,顏面何存?還怎麼在王女跟前受器重?
張茂對寧澤的這種潛力更是深有體會,也覺得自己也該是那個跟着一起努力的人,他三弟本就有本事,跟着周顧將南宮家攪的天翻地覆,何等的歷練經歷,有助於他更成長,而他,也不能太落下,否則,也會很沒面子。
沈怡看看三人,不由感慨,想着蘇容這哪怕是一個無心之舉,都演變成了激勵手下人的御下之術。他帶走了秦若一個人,變相地激勵了這三人,真是……
蘇容帶着五萬騎兵,日夜急行軍,只用了十三日,便接近了戰場。
此時,夜歸雪帶的十萬兵馬,已折損過半,已被逼進了山谷的山澗夾道,無路可走。
士兵們活下來的,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喘些休息時,夜相看着不遠處樹下,靠着樹幹,坐在潮溼的地上,衣衫帶着斑斑血跡面色晦暗的夜歸雪,心下無奈,想着這一步棋,興許還是走錯了。
哪裡知道大魏太子元照派來的這五萬兵馬,真是精兵,可抵十萬兵馬。
而夜歸雪手裡的這十萬兵馬,畢竟是他收服的兵馬,而收服後,便去了大梁,沒有更多時間操練磨合,所以,不甚抵用。
夜相走到夜歸雪身邊,對他喊了一聲,“歸雪。”
夜歸雪擡起頭,看着夜相,見夜相身上雖然無傷無血跡,但一雙眼睛熬的通紅,已先疲憊的垂垂老態,他慚愧道:“父親,興許是我錯了。”
他過於自傲自信,本以爲手裡有這十萬兵馬,便能保存實力的同時,護一家人平安,不至於在跟南宮家在京城打個昏天暗地,到時候全部傾覆。但沒想到,南宮引派來的這十五萬兵馬,其中有五萬大魏兵馬,着實厲害,是精兵。
“不怪你,是爲父同意的。”夜相道:“我也沒想到,這韓飲帶的五萬大魏兵馬,如此能打。”
追出千里追着打,節節敗退,如今還能留有一半兵馬,他都覺得已是不錯了。
夜歸雪道:“怕是走不出這裡了,讓大哥護送您與母親走。”
“我們不走。”夜相斷然道:“要死一家人死一塊。”
夜歸雪無奈,“父親!”
“我既是父親,這一次,聽我的,不能由着你了。”夜相繃着臉道:“趕緊休息吧,接下來這一仗,興許是最後一仗。”
他們已無路可走了,退到這處山谷,過了身後的夾道山澗,便是赤口河,沒船,過不了河,就算不全軍覆沒,也跑不掉幾個,就算跑掉了,怕是也沒活路。
他已收到消息,南宮家傾巢出動剷除大梁太子暗樁查找追殺王上與周顧,而留安王心眼子多,眼看南宮家出去了個南宮崢,便乾脆改了策略,派了人剷除他夜相府埋在各地的勢力暗樁,夜相府自然要反抗,如今外面的暗樁勢力也打的熱鬧,抽不開身無人再來支援救他們,也沒有病,來了也是送死。
如今整個南楚,早已亂作一團。
“父親,那就讓大哥走吧,他還有女兒,秋瑩還在大梁東宮。她不能沒有父親。”夜歸雪見說不動夜相,便換夜歸言走。
夜歸言就在旁邊聞言搖頭,“二弟,我不走,秋瑩即便沒有父親,她還有王女。你也說了,王女仁義,會待她好,我無後顧之憂。”
夜歸雪皺眉,“大哥,父親的角色,無可替代。”
夜歸言擺手制止他,“二弟不必說了,我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