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家人將南宮引迅速下葬,然後便舉家離開王都。
離開王都的這一日,侯夫人才得知,全家人都走,唯獨南宮昕自己,卻沒打算走。明明主意是她出的,但她本人,卻不打算離開王都。
侯夫人不解極了,問南宮昕,“妹妹,你不跟我們一起走?爲何?”
南宮昕看着她,“嫂嫂,我不走,我是楚榮的王后,他一日不廢我,我便一日是南楚的王后,我不去大魏。”
侯夫人道:“他在心裡,怕是從來沒承認過你。”
“那又如何?我當初也是三媒六聘,被他接入王宮的。”南宮昕道:“我就算死,也要死在王宮。”
侯夫人慾要再勸,“妹妹……”
“嫂嫂,你們只管走,南宮家的祖墳,都留在南楚呢,總要留一個人看顧。”南宮昕道:“我就是這個合適的人,死都不走。”
侯夫人眼眶發紅,“那、我們走了。”
南宮昕點頭,“我已派人給錚哥兒傳信,他是個聰明的孩子,當該知道,這是最好的保全法子,他會派人接應你們的。”
侯夫人點頭,“好。”
她上前握了握南宮昕冰涼的手,“妹妹,保重。”
“嫂嫂,保重。”南宮昕反握住她的手。
南宮一族,家大業大,一連幾十輛馬車,數百人口,浩浩湯湯,離開王都。
他們離開王都這一日,朝野震動,文武百官都有些驚惶先是低調走了夜相府,如今南宮一族又在葬了南宮引後舉族離開王都,他們這些人該怎麼辦?
有與南宮家交好的府邸,早已收到了南宮家派人傳的信,一部分人迅速收拾了細軟,跟在南宮家車隊後一起走了,一部分人掙扎着,留了下來。
走了的人,心裡也沒譜,心下惶惶,擔憂未來,留下來的人也心裡發慌,怕王上回王都,對他們秋後算賬。
被南宮家一直打壓的夜相府一派官員與保皇黨們,頭上卻齊齊一輕,覺得未來柳暗花明,有了盼頭。而中立派卻心態沉穩,不論兩大家族哪個勝哪個敗,都與他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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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昕送走了母族,回到空蕩蕩的王宮,坐在自南楚王離開後被她佔用的寢殿臺階前,一坐就做了大半個時辰。
直到貼身伺候的大宮女白着臉催促了三次,她才渾身冰冷地由人扶着站起身,對她說:“翠荷,我放你出宮吧!”
翠荷搖頭,“王后,奴婢陪着您。”
“你都陪了我多少年了?餘生也該爲自己活了。”南宮昕道。
翠荷紅着眼眶不應,“奴婢這一生,都陪着您,陪着您生,陪着您死。”
南宮昕嘆氣,“我這一生,就是個笑話,你陪着我,也是葬送自己一生。”
“奴婢願意。”翠荷搖頭“奴婢哪兒也不去,不走,就陪在您身邊,今生過完了,來生還跟着您。奴婢求您,別趕奴婢走。”
南宮昕真誠地笑了,“也罷,反正我死後,楚榮是不會將我與他葬在一起的,你能陪着我,倒也不至於讓我一個人太孤獨。”
翠荷心裡難受,“王后……”
“別哭,有什麼好哭的?我早就料到這一天了。”南宮昕道。
翠荷將眼淚吞回去,“您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奴婢讓人備水,伺候您沐浴吧,趕緊驅驅寒氣。”
“也好,我不能早死,還是要等着楚榮回來的,即便他回不來,他女兒,也會來的。”南宮昕點頭。
翠荷立即吩咐了下去。
南宮引被殺,南宮一族所有人遷移出王宮,消息很快便傳出了王都。
南宮一族分散在南楚各地的族人悲痛又驚惶,三大公子南宮樂、南宮灼、南宮希三人用了兩月有餘的時間,從王都到大魏邊境再到大梁邊境,屢次攔截,都沒能殺了南楚王與周顧,三人與留安王聯手,將人逼入萬仞山死亡谷了,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依舊讓蘇容將人給救了。
三人自覺無顏,大勢已去後,帶着折損了大半的暗衛,打算回王都向南宮引請罪,但沒想到,得了南宮引被殺的消息。
三人一下子慌了,聚在一起,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去了鳳鳴嶺,幫助南宮允,順便尋求意見。
南宮允與夜歸雪的兵馬遇上,他是一個領兵的將才,雙方兵力旗鼓相當,而南宮允又先來一步,佔據了有利的地勢,一時間,打的難分勝負。
因打的太過不可開交,南宮允還不知道南宮引被殺的消息,直到三大公子來到鳳鳴嶺,告知了這個消息,南宮允才驚的險些栽倒在地。
南宮引被殺,對南宮一族意味着什麼,所有人都明白,就連南宮族裡的三歲稚兒,怕是也知道。
“這怎麼可能?”這是南宮允第一時間冒出心頭的想法,他難以置信,大哥若是那麼好被人殺掉,這麼多年,早就被夜相給暗殺了。
“是真的。”南宮樂沉痛道:“剛得到消息時我們也不相信,但王都一連來了好幾道消息,由不得人不信。”
南宮樂將收到的幾封信件遞給南宮允,“二叔請過目。”
南宮允抖着手拆開信函,一封兩封三封……一共五封信函,都說的是這件事兒。他臉色發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謝遠早就潛入南楚了,大約比護國公府的周顧來南楚的時間還要早,他就是衝着侯爺來的,來了南楚後,悄無聲息,等待時機。”南宮希道:“二叔,是我們無用,沒能殺了王上與周顧,誰能想到,在萬仞山死亡谷,都已將王上與周顧困死在裡面了,眼看就能殺了,偏偏蘇容帶着五萬兵馬來救了,不止如此,她自己還帶了大批暗衛,從萬仞山懸崖峭壁攀下山崖,救下了他們,留安王被抓了,他手裡的兵馬都降了,我等一看大勢已去,只能折戟離開。”
南宮允臉又變了,“留安王完了?”
“完了,他本人落在了蘇容手裡,王上與周顧都被救了。”南宮灼肯定地道:“二叔,我們來找您,是來商議對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