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七城(二更)

老護國公縱馬來到時,便見燕回聲正撤回劍,周身無損傷。

他鬆了一口氣,頗爲欣慰,“殿下英姿,老臣老矣,刀生鏽了,人也慢了。”

燕回聲淡笑,“有老國公坐鎮後方,孤才安心上陣,老國公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今日也不算全無收穫。”

“是,今日毀了大魏兩門攻城炮,是一大收穫。”老護國公看着羌黎城的城牆上其中一道人影,搖搖頭,“這大魏的二皇子元辰,不及大魏太子元照遠矣。”

最差勁的,不是元辰的高手不多,而是他的那批高手,沒救賀蘭英。心胸狹隘,損失一員大將。

要知道,老護國公這些日子以來與賀蘭英交戰,雖然賀蘭英連失六城,但老國公覺得,這個年輕的賀蘭家的小將,還是有幾分能耐的,他今日本不必死,是爲了不讓兩門被毀了的攻城炮落入大梁手裡,拿去被研究,才死命毀了攻城炮,而他自己,也跟着丟命在了戰場上。

他連失六城,都沒死戰到底,反而是爲兩門攻城炮,丟了命。

羌黎城城牆上的那位二殿下,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始終沒下城牆,而他的人,也沒想到徹底毀了攻城炮,不落入大梁手裡,賀蘭英的人拼死毀了攻城炮,他的人也沒救賀蘭英。

“就是十分可惜,沒能弄回一門攻城炮研究。”燕回聲親手殺的賀蘭英,清楚地看到他閉眼的那一刻,十分的不甘心,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麼死了,聽說他是元照的人,今日若是元照在,他死不了。

“可惜是可惜,但大魏的人,不可能讓我們得到攻城炮,今日先這樣吧!休整一番,夜裡我們再攻城。”老護國公道。

燕回聲點頭。

大梁鳴金收兵,清理戰場,連炸飛的攻城炮碎屑也一併收繳了。

元辰沒想到他出師第一回直面戰場,不止沒賺到絲毫益處,反而折損了兩門重器攻城炮。

他陰沉着臉看着城下大梁收兵,大梁士兵清掃戰場,將賀蘭英的屍體一併帶走了,他對尋影衛爲首之人質問:“爲何不救賀蘭英?”

爲首之人垂首請罪,“殿下,救不了,當時情形,您也看到了,若回救賀蘭小將軍,我們便要折損大半人數。”

爲救他一個敗兵之將,而折損自己這邊大批人手,他認爲不值。

元辰自然也看到了,他厲聲問:“那爲何不毀攻城炮?”

爲首之人再度請罪,“屬下以爲,若是拼死,興許能護回攻城炮,畢竟,攻城炮是重器,殿下您在陛下面前下了保證,護好攻城炮,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毀。”

真實情況是,當時情形,他是想毀來着,但沒敢。賀蘭英可以毀,他家二殿下不能。

元辰閉了閉眼,“本殿遇到的人是燕回聲,大梁太子燕回聲,即便是父皇來,他也護不住這兩門攻城炮。除非……”,他咬牙道:“太子來。”

元辰十分不想承認,他不如元照,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從小就沒元照聰明有天賦,也不及他受信任寵愛,元照什麼都有,得天獨厚,若今日是他對上燕回聲,燕回聲不一定能毀了兩門攻城炮。畢竟,元照身邊高手如雲,不說他自己的暗衛,就說他的準太子妃,一個毒醫門,便足以震懾無數人。

他陰沉着臉吩咐,“清掃戰場,清點人數,本殿去給父皇寫戰報。”

不是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今日一戰他看明白了,他不是燕回聲與老護國公的對手,兩門攻城炮,一戰就被毀掉,又折損了上萬人馬,他手裡的兵力本就不及大梁,怕是守不住這羌黎城。

他若瞞而不報,那纔是危害大魏。

於是,元辰咬着牙,去寫了兩份戰報,派人八百里加急,一份送往大魏王都,一份送往南楚。

送走戰報後,元辰站在桌前,神色變幻,許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身側兩名幕僚與副將都看着他,“二殿下,您別泄氣,我們還沒到守不住羌黎城的地步。”

元辰道:“本殿不是泄氣守不住羌黎城,而是泄氣,本殿不及太子,失了這次的機會,往後再沒機會了。”

這是他做出親手給元照送戰報的決定時,便想到的事兒。這些年,他一直有野心,不服氣,想拉元照下馬,但一直被他壓制着,無法冒頭,如今,他得了三十萬兵馬的虎符和兵權,是他的機會,但今日卻發現,自己攥不住這個機會,纔是讓人最泄氣的。

兩名幕僚與副將聞言都沉默了,他們是元辰的人,自然希望二殿下登頂御極,但確實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戰,通過今日來看,他們勝不了。

大梁士兵的士氣,因爲大梁儲君的威望在,老護國公的威望在,空前絕後。大魏連敗數仗,連失六城,而他們的二殿下元辰,在大魏沒多少威望,不能夠十分鼓舞大魏士兵的士氣,是以,今日又敗了。

這一戰十分關鍵,沒能勝,那麼接下來,他們只有守,沒有勝的機會了。

當日夜,大梁休整後,又發起了攻城,元辰咬牙帶着大魏士兵,奮力抵抗,沒了攻城炮的加持,雙方高手較量,雙方士兵們較量,兵器較量,血光沖天。

三日後,城門終究被破,元辰咬牙帶着兵馬撤出羌黎城,退到奉還城。

大梁連奪七城,換上大梁旗幟,喜報送往京城,當日夜,在羌黎城犒賞三軍。

謝臨覺得,經過這一戰,他成長了,起初追在太子殿下之後闖進戰場那日,他是咬着牙硬着頭皮跟上去的,誰不怕死啊,面對第一次上戰場,他自然也是怕的。但這三日,他卻適應了戰場,他覺得戰場也沒那麼可怕,他也跟着士兵們連打了三日,打的身上掛了幾處傷,打的胳膊都輪不起劍來了,但城破那一刻,他涌上一種無以言表的豪情壯志。

原來,他父王說的對,他也是可以的。

對比周顧,他也沒那麼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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