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閻烈一眼,沉聲問:“密件送進宮了麼?”
閻烈立即道:“王,已經送進宮了。太子也不笨,他在門口遇見龍傲翟,交談了幾句之後,立即讓黃楚風去請了宗親的幾位王爺,想必幾位王爺去了,洛肅封也就不能輕易定太子的罪。”
鳳無儔聽完這話,闔眸沉息。
一旁的下人們立即爲他倒酒,酒水流動的聲音,緩慢悅耳,是在取悅他們的王。
半晌之後,鳳無儔薄脣扯了扯,評價了一句:“黃楚風倒算是乖覺!”
知道這時候應該按照洛子夜的意思去做,但是這兩人事先並未聽過有什麼交集,黃楚風爲什麼會幫洛子夜?
他正想着。
閻烈就慢慢地望了一下天空,但是他此刻正在王府的殿內,所以這一擡頭,只看見了屋頂,他想對這個話題沉默不語,但終究還是道:“太子似乎是威脅了黃楚風,如果不給他去叫人,就當衆扒他褲子!”
所以正常情況下,黃楚風如果還要臉的話,肯定是會去做的。不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扒了褲子……
他這話一出,整個殿內的氣溫,驟然冷了下來。
主位上的人魔瞳睜開,定如磐石的黑眸中掠過金色鎏光。看起來極美,也極爲魔魅,但閻烈很清楚,這眸色意味着,王是生氣了!
果然,鳳無儔冷嗤了一聲,慢慢地道:“洛子夜,似很喜歡扒人褲子!”
這個威脅,那小子對他也說過。甚至前幾天自己昏迷的時候,他還險些真的扒了自己的褲子。
接着就是片刻的沉默,閻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句什麼。半晌才道:“也許太子只是隨便威脅,不過這個習慣的確不好。您管束一下,也是可以的!”
半晌後,主位上的那人,闔上雙眸。端起酒杯,冷醇磁性的聲溢出:“的確,孤身爲他口中一大把年紀的人,管束他一下,也是孤作爲長者該做的事!”
這話裡頭,閻烈聽見了森然切齒的磨牙意味。
很顯然的,太子這句話是真的被王聽到心坎裡去了,而且王也對這個問題非常生氣。就算王已經打算讓自己委婉地告訴太子,男人越老越值錢,但很顯然,王還是很介意這個問題的。
他掬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深深地覺得這個問題繼續探討下去,自己可能成爲王的出氣筒。於是很快地轉移話題:“王,我們的人探查了一番,這件事情的確不是龍傲翟做的。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應當是宮裡那位做的了!一個皇子的死,非同小可,讓太子頂罪的可能很大。洛肅封總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兇手,那麼,他必然需要一個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人,才能頂下這件事情。”
所以,眼下的情況很嚴峻,就算王已經命人傳了密信進宮,洛肅封不敢取太子的性命,但把太子幽禁或者在牢裡關一輩子,這都是有可能的。
他這話說完,鳳無儔冷嗤了一聲:“你說得對,欲加之罪,不患無詞。今日洛肅封若是一定要洛子夜頂下這個罪,其他人說再多也是無用。孤命人送進宮的東西,也只能用來給他保命而已!”
閻烈點頭,隨後又道:“而且,這件事情如果是洛肅封做的,他不會留下一點痕跡,我們也並沒有辦法來證明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如果太子要脫罪,這必須要有一個位高之人,出去爲太子頂下這個罪名。但是,王,這個罪您頂不了!”
他說着,又很快地補充道:“二皇子出事的時候,您也許忘了。那時候您重傷昏迷,這件事情攝政王府雖然沒人敢傳出去,可外頭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加上您並沒有殺害二皇子的理由,這兩點加起來,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情是您做的!”
反而,只會令人更覺得這件事情是洛子夜做的,而最近王和太子來往甚密,所以要王出手包庇!
閻烈的考量,鳳無儔當然能獲悉。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轉動了幾分,眸色也沉了下來。慢慢地道:“如果孤一定要說是自己做的呢?”
“那定然沒人敢質疑,您甚至可以隨便拿出一個二皇子對您不敬,所以除之的理由。洛肅封就算是不滿,也沒辦法將您怎麼樣。只是……”閻烈說到這裡,就不再開口了。
鳳無儔冷笑了一聲,手中酒杯也放了下來。
威嚴霸凜的聲,於此刻聽起來嘲意很重,慢慢地道:“只是,如果這件事情由孤以強硬的態勢插手,不論是孤來頂罪保住洛子夜,或是因此讓天曜的皇位換一個人來坐,甚至是就此殺了洛肅封,衆人都只會以爲孤是爲了包庇他。而洛子夜的名聲……”
都將無救!
這個朝代,注意倫理、仁義。就如帝拓的皇帝,當初活剮了小皇子,以至於帝拓常年謀反之事不斷,因爲大家都覺得虎毒不食子,這樣毫無人性的皇帝,心中並無仁義,所以不配作爲他們的君王。
而洛肅封也就是因爲如此,看見帝拓謀反的事情太甚,所以纔沒敢直接除了洛小七。
而洛子夜倘若在外人眼裡,完全以被他包庇的情況下脫罪,甚至還威脅自己的父皇、謀奪皇位,那麼這天下人的罵名,是背定了!這想法一出,鳳無儔也有點頭疼起來,而頭疼之下,卻是莫名想笑,什麼時候開始,他鳳無儔做事,也變得瞻前顧後了?
閻烈很快地道:“王,太子也很聰明,陛下未必真能……”
話說到這裡,他也沉默下來,如果洛肅封一心要洛子夜去擔下這個罪名,那麼洛子夜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眼下,除非是洛肅封改變主意,再不然,就是洛子煜手裡頭的水軍兵符被找到。
但今日下午,洛肅封已經下令,兵符失蹤,所以原有兵符失效,將那三萬水軍編入龍傲翟手下。那麼之前在洛子煜手上,作爲唯一證物的兵符,此刻應當是被銷燬了。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
可要讓洛肅封改變主意,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般想着,閻烈的心中也很有些無語,從前王做事,何須考慮這些。這會兒是又要保全太子的性命,又要保全太子的名聲,這未免也太複雜了。
“不用強勢的手段,卻要讓洛肅封心甘情願的退讓,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鳳無儔說完這話,驟然起身,往殿外而去。
閻烈立即皺眉,問:“王,您這是……”
“入宮。”鳳無儔只回了兩個字,復又道,“希望今日之事過後,那小子若是還有點良心,就不要再跟孤提年紀的事!”
說起這個話題,攝政王殿下又開始磨牙切齒起來。
閻烈嘴角抽了抽,正想說什麼,忽然腳邊一物跳了起來,尖着嗓子叫道:“男人三十一枝花,一枝花呀一枝花,一枝花也沒人要,嫌棄嫌棄……”
走到門口的攝政王殿下,手中的墨玉笛毫不猶豫地砸了回來:“閉嘴!”
果爺趕緊用兩隻翅膀捂着鳥嘴,扭頭就飛!但是翅膀用來捂嘴了,半天沒飛起來,墨玉笛就這般毫不留情地擊中了它……
“嗚嗚……一枝花……”
……
而眼下,皇宮裡頭。
洛子夜這話說完,門外就有人稟報:“皇上,幾位宗族的親王們來了,說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國事,也是家事。所以他們請求一同進來旁聽,希望您能應允!”
洛肅封眉心一蹙,顯然對這些人的到來不是很歡迎。只是宗族幾位親王都到了,其中不乏他的長輩,如果將他們一同留在門外,拒而不見,對他自己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於是,便也只能開口:“請他們進來!”
“是!”太監們出去請人,不一會兒,親王們就被請了進來。
而冥胤青這會兒,也終於反應過來一樣,對着洛子夜冷笑了一聲。道:“天曜太子,是不是壓了貴國的攝政王,這是你們的事情,本王當然沒有操心的立場,也管不着。只是請太子放尊重些,你自己行爲不檢點,也不要隨便猜測旁人!”
他這話說完,洛子夜冷哼了一聲,道:“你這是在說鳳無儔也不檢點了?”
“你……”冥胤青被她一句話堵住,要是他公然承認自己覺得鳳無儔行爲不檢點,恐怕不必等到明天,他今天晚上就得缺胳膊少腿。鳳無儔的脾性,他前幾天也是領教過了!
洛子夜隨即又道:“爺的行爲,是爺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不是爺的問題!”
冥胤青聽罷,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倒是龍椅上的洛肅封,開了口:“那麼,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說聽說了一些事情。而有些話,還都是冥王和大皇子自己親口在自己的房間,與自己的下人說的。一人不足爲證,眼下是卻是兩人都聽見了。不知這個問題,兩位打算如何解釋?”
他這話一出,武項陽和冥胤青都是一愣。
很快地回憶了一下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洛子夜手下那些來得莫名其妙的兵馬,在驛館門口鬧事之後,直接就走了,難不成是因爲……
這樣一想,這兩人的臉色都青灰難看了起來。
倒是洛肅封又問了一句:“大理寺卿和少卿,都說是太子帶着你們去的。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那麼,洛子夜,朕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今夜你去過驛館,也許還不止一次。那麼那些罪證,也許是你放在冥王院內,陷害他的?”
他這話一出,冰冷的眸光看向洛子夜。
很顯然,洛肅封雖然需要武項陽和冥胤青給個交代,但他並不打算把這個罪過讓龍傲翟和冥胤青去背,這樣引發兩國之間的征戰,實在不划算。能在國內解決的問題,當然沒必要弄到國際上,所以這件事情,讓洛子夜擔下來是最好的!
他這話一出,大理寺卿立即開口:“可是陛下,這兩位客人意圖陷害太子,也是我們親耳聽到的!”
“你們又怎知,這件事情不是太子做了。而這兩位打算陷害太子,最終卻被太子反陷害?”洛肅封徑直便問。
聽到這裡,洛子夜算是明白了,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如果她今天沒出來揭露這些,那麼自己就直接冤在牢中。而出來揭露了,就成了那個刀劍都是她丟進冥胤青院子裡頭的,說來說去,也都是她乾的!
儘管這其中漏洞很多,尤其大理寺的兩位和自己都聽到武項陽的人,說了那東西是武琉月讓人在冥胤青的院子裡頭埋下的,但是皇帝依舊這樣說。那就說明,這個責任洛肅封是一定要她背!
她冷笑一聲,路兒幫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可就是算到了眼下可能面臨的東西。想要她死,沒那麼簡單,而就算她要死,也定要這些人陪葬,反正仇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而武琉月隨着她皇兄一起來,此刻正在門外,那也是在宮裡。
可,她正準備說話,門外忽然是有人送信進來。
並在洛肅封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話。
而洛子夜,很快地在洛肅封的脣跡,看見了淡淡的笑意,那笑似乎有什麼心願,得到滿足。或是什麼他盤算了很久的事情,終於有了好的答案!
而他方纔那看向洛子夜的犀銳眸光,忽然掩下。
並變得十分和藹,笑開口道:“朕方纔只是開個玩笑,太子不必緊張。好好想想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沒有證據,朕自然不會定你的罪。各位先稍待,朕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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