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夜覺得很無奈,但是到底沒有再廢話,回眸看了嬴燼一眼,算是擠眉弄眼了一會兒,讓他配合着克服一下,反正據她觀察,閻烈應該是個直男,不會對嬴燼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扶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他們走得並不快,其實也是在同一水平線上。
洛子夜默了一會兒,慢慢地道:“小七的話,我打算找個機會問問他,看看他肯不肯對爺說實話,要是肯說,那就還是本太子的好弟弟,要是不肯說……”
那就只能保持一定距離了。
鳳無儔聽了,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對她想這樣處事,並不覺得奇怪。但那雙魔瞳裡,含了幾分玩味,問道:“你很在乎洛小七?”
“在你把我的胳膊弄到淤青的時候,是小七關心了我!”洛子夜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就是貌似諷刺地說了這麼一句。但是這裡頭,含着一點抱怨的成分,不難被聽出來。
攝政王殿下臉色一僵,有了幾分尷尬。
偏過頭去,高度令人難以企及,表情也冷凝得很。迫人的氣場依舊,魔魅的聲,緩緩地道:“從前的事情,還提它幹什麼!”
這語氣很淡定,但其實是在故作淡定,是有點擔心洛子夜記仇,不能忘記。
嬴燼便嗤笑了一聲,靡豔的聲線,帶着天生勾魂的尾音,輕聲笑道:“從前的事情,可並不代表不存在,小夜兒你說是吧?”
洛子夜還沒說話。
攝政王殿下冷嗤了一聲,看嬴燼的眸色,帶着幾分輕蔑,傲慢地道:“天子令的栽贓,雖然是從前的事情,但也並非不存在!”
這兩人是互相捅刀。
洛子夜聽了一會兒,已經不想說話了,他們兩個願意吵吵,就讓他們吵吵吧。她麻木着表情往前頭走,開口問了鳳無儔一句:“那,嬴燼身上的蠱毒,你有辦法幫他解開嗎?”
“我不用他幫!”這話是嬴燼說的。
鳳無儔聽了,冷沉着聲線道:“他不必孤幫,你聽見了吧?”
聽見了!
她覺得頭大,接着這兩人,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諷刺過來,諷刺過去,完全就是一副閒的蛋疼的樣子!洛子夜夾在中間聽着,覺得非常難受,就這麼對話之間,終於看到了太子府的大門。
洛子夜頓時有了一種劫後餘生,死而復生,終於解脫了的感覺。
閩越早已在門口等着,還有一個熟人,那是總跟在軒蒼逸風后頭的,墨子淵!那兩人看見是他們之後,紛紛低下頭行禮:“王!太子!”
“攝政王殿下!太子!”
鳳無儔沒吭聲,便只是微微一擡手,很輕微的動作,那兩人立即站直了身子!墨子淵道:“太子殿下,這個是可以治療內傷的聖藥,是我家主人,讓屬下送來給嬴燼公子的,還請太子笑納!”
“你家主子最近洗心革面了?”洛子夜不知道是諷刺,還是啥,說着這話,就將墨子淵手裡的盒子接了過來。
心裡也是有點納悶,軒蒼逸風那個傢伙,不是專業算計人一百年嗎?怎麼這會兒忽然變得這麼善良?莫不是爲了送人情?
墨子淵聽了洛子夜的話,嘴角也有點微微的僵硬,抽搐了一下之後,道:“主人是不是洗心革面了,屬下不知,但這到底是主人的一番心意,接受還是不接受,自然在太子和嬴燼公子!”
總之,就是一件事情,要賣兩個人情。
賣給洛子夜一個人情,也給嬴燼一個人情。
軒蒼逸風並不是情敵,所以嬴燼並不忌諱欠了他的人情,直接便從洛子夜的手中,把藥接了過來,放到鼻翼聞了聞,確定了的確是療傷的藥,便直接吞了下去。
吞進去之後,又咳嗽了幾聲,沒過一會兒,氣色就已經好了很多。並開口道:“替我多謝你家主人,這個人情,若是有機會,在下會還!”
墨子淵彎腰低頭:“是!”
說完之後,他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躬身道:“攝政王殿下,太子殿下,小的告退!”
“嗯!”洛子夜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又回眸看了嬴燼一眼:“那藥有用不,你……”
“調息一晚上就會好,小夜兒不必擔心我!”他說完,便又對着鳳無儔道,“眼下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攝政王殿下可以帶着你的人,回去了吧?”
比起鳳無儔,他最大的優勢,便是住在太子府。
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眼見天色將明,鳳無儔也無意繼續待在這裡,掃了洛子夜一眼,問:“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武琉月!”洛子夜眸中浮現出怒氣。
沒多久之前,就擠兌了那女人,還扇了一巴掌!她是真的不明白,這女人爲什麼能這麼賤,沒完沒了地找上來,這也讓她看了鳳無儔一眼,開口道:“這女人都是因爲喜歡你,才找爺的事兒,爺覺得這個麻煩你惹的,你也有責任料理她!”
她這話一出,他居高臨下地看她。
那眉心蹙在一起,摺痕很深,似乎洛子夜講了一句令他非常不能忍耐的話,足足半晌之後,他方纔沉聲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如同武琉月那樣的跳樑小醜,讓孤親自去料理?”
閻烈默默地扶額。
王就是這脾氣,瞧不上的人,根本都不想理會,多看一眼都不會。像武琉月這樣的人,讓王親自去處理,這隻會令王覺得洛子夜這是在侮辱他!
洛子夜嘴角一抽,也明白了他話裡頭的意思。無語地揮手:“得了吧,那你就回去吧,爺自己處理她!”
看洛子夜這話的意思,就是有點生氣了。
攝政王殿下掃了閻烈一眼,沉聲道:“去把武琉月抓到太子府,洛子夜想怎麼教訓她,隨便!”
反正他是不可能親自料理的。
閻烈立即點頭:“是,王!屬下立刻去辦!”
“行了行了,你們真的別管了,爺自己收拾她!”洛子夜揮手,讓他們停着,上次洛肅封已經警告過她了,就是要教訓武琉月,也應該暗着來,不應該折騰得太明顯。這一點,她也懶得對鳳無儔多言。
便是直接看着鳳無儔道:“臭臭,你先回去吧!馬上天亮了,爺還有事情要辦!”
艾瑪,說着這話的時候,洛子夜不知道爲毛線,就這麼盯着他的臉,心情很有幾分複雜。好像是有一種細微的騷動,嗯,覺得他是應該回去,但是心裡好像又不是很想他走。
爲啥不想他走?
不知道!
卻是有種很纏綿繾綣的東西,在心頭縈繞,令她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以及這種感覺又是什麼鬼。
他盯了她一會兒,想了想自己還沒有完成的最後一個周天的調息,以及要防着武修篁捲土重來的事,便也明白自己應當回去將內傷徹底調理好了再說。
於是,便決定暫且離開。
但是走了幾步之後,他忽然偏過頭,那張俊美堪比神魔的臉上,露出了極度厭惡,極度不耐,極度不喜,卻非常傲慢的神情,掃了一眼嬴燼。
復又沉聲對着洛子夜道:“孤不在,你要小心提防狐狸精!”
說完,大步走了。
洛子夜:“……”好像,嬴燼這妖孽,細細地想想,他還真的就像狐狸精似的,不,準確而言,比狐狸精還要勾魂。
嬴燼臉一青。
但也到底沒有跟他論口舌之快,待鳳無儔走遠了之後,他立即偏頭,看了洛子夜一眼,輕輕一笑,見洛子夜瞅着他的笑容有幾分失神,立即道了一句:“小夜兒,以後離那個老男人遠一點,他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行不行還不一定呢!”
洛子夜:“……你們兩個,還真是……”
她無語之中,將嬴燼推進了太子府,讓他回去先調息自己的內傷,並讓人去請大夫給他包紮傷口,蠱毒的事情,事後再想辦法解決。嬴燼也沒堅持,他的確要立即調養,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剛回去,便有下人來報,龍傲翟府中的人求見。
洛子夜心裡清楚,天亮之後,就是處斬雲丞相的日子,洛肅封出於哀痛和憂傷,今日還免朝了一天。龍傲翟的人這會兒來找她,也定然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她立即道:“請人進來!”
“太子,對方並不肯進來!這個是龍將軍讓人送來的,說太子看過之後,就明白了!那人說完之後,直接離去了!”下人稟報完,便彎腰將手裡的紙條,對着洛子夜遞了過去。
洛子夜接過紙條一看:今日午時一刻,南城門。
她思索了一會兒,午時三刻是斬首的時候,午時一刻……她立即道:“去雲丞相府,找雲筱鬧……”
雲筱鬧和閻烈的婚書雖然批下來了,但是婚禮還沒舉辦,所以她還住在丞相府。
……
午時。
洛子夜和雲筱鬧,便已經到了南城門,她之前是對龍傲翟表達過,雲筱鬧想再見她爹一面的,龍傲翟要是能將人換出來,也許就是爲了在南城門,讓他們再見一次。
她正這麼想着,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
到了午時一刻,兩個人帶着一個頭頂上,套着黑色袋子的人,到了她們跟前。
袋子打開,果真是雲丞相。雲筱鬧立即叫了一聲:“爹!”
洛子夜看了一會兒,想着人家父女團聚,見這一面,以後能不能再見還很難說,所以自己這個多餘的人,就不要繼續留在這裡顧人怨了!剛打算先閃到一邊去,雲丞相忽然開口:“太子!”
這話一出,洛子夜腳步頓住。
而將雲丞相帶來的那兩個人,提醒了一句:“你們要快一些,耽擱久了,容易被人發現!”
說完,他們就先退到遠處去了,讓他們私下說話。
雲丞相一生在官場沉浮,到眼下便也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出監獄的時候,他就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似乎走的路不對。而能做到這一點,將他這樣帶出來的,整個天曜,除了攝政王殿下,就只剩下龍將軍。
這會兒看見洛子夜和雲筱鬧,便也明白,一定是洛子夜在中間做了什麼。
洛子夜看着他,問道:“雲丞相有話對本太子說?”他這時候不是應該跟他女兒說話嗎?
雲丞相偏頭,看了雲筱鬧一眼,問道:“鬧兒,爹爹問你!那桃林裡頭的東西,是不是你挖出去了?”
雲筱鬧一愣,立即點頭:“是!爹爹,你怎麼知道?”
雲丞相顫抖着拿出了雲筱鬧的髮簪,嘆道:“虧得爲父到了那裡,便發現了它!否則皇上若知道這是你的,你性命難保!”
雲筱鬧呆了:“那東西這麼重要?”
她說着,雲丞相偏頭看向洛子夜,道:“太子,那札記,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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