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翟一怔,即刻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明白過來之後,他鐵青着一張臉,看向對方,冷聲開口道:“末將保證,定不會再有下次!”鳳無儔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自己的誠意,表現得不夠。
所以今日,鳳無儔,這是踐踏了他的尊嚴,還要他作出這樣的保證!可,今日之恥,終有一日,他墨子燿,會將這些,盡數奉還給他。希望到那一日,鳳無儔不會後悔他自己今日所爲!
他這話一出,鳳無儔才收了腳。
只是收腳之前,他驟然又一次用力,使得龍傲翟胸口再一次承力,又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這令龍傲翟原本就鐵青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他心中倒並不後悔這一次激怒了鳳無儔,因着能借着這一次交手,看出對方的實力,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鳳無儔怒極之下,出手自然不會再有所保留。
然而,他此刻也發現,在鳳無儔真正開始出手的時候,他的與龍同歸的壓迫,會令他的血月噬,連散出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掐滅。這也許是跟與龍同歸太厲害有關,也或許是跟自己的血月噬,最後一重還沒有大成有關。可不論如何,這都意味着,自己眼下,還不是鳳無儔的對手!
這一場短暫的交鋒,就這麼結束。
而此刻,躺在牀榻上的洛子夜,這時候倒翻了個身。夢中她正在ktv和妖孽她們狂歡,她抱着話筒唱得正開心:“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花……嗝,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嗝,牽掛……你的玫瑰……你是我一生永遠愛着,嗝,愛着滴,玫瑰花……”
這一句唱出來,攝政王殿下的臉色立即青了。眼下她是在龍傲翟的帳篷裡頭,所以她這歌的本意,是打算唱給誰聽的?
龍傲翟的腦後,也有一面巨大的黑線牆,這種噁心的歌詞,奇怪的曲調,洛子夜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還唱得這麼開懷?
洛子夜狼嚎了一曲之後,尤覺不夠。還抱着龍傲翟的被子,慫着肩膀,又開始鬼叫:“這是飛一樣的感覺,感覺,這是自由的……感覺!嗝……”
攝政王殿下忍無可忍,二話不說,將這女人從牀榻上拎了起來,並伸手給她把衣服扯好,遮住那一抹香肩。
扛起這女人,忍着一肚子火,大步走到門口。到門口之後,他腳步卻驟然頓住,回頭看了龍傲翟一眼,那眼神傲慢依舊,霸凜依舊:“你知道了?”
龍傲翟並非是熱衷斷袖之事的人,這時候卻驟然對洛子夜有了興趣,他若是爲了政治目的,實在沒必要做這種事。所以唯一的解釋,應當是他知道了洛子夜是女兒身的事!
龍傲翟沉眸,聽他這麼一問,不消片刻,便明白了對方想問什麼。他站起身,扯了扯嘴角,很快地開口道:“不錯!”
“你讓孤很驚訝!”鳳無儔意味深長地說出了這麼一句。
然而,這一句驚訝,似乎是帶着褒義,可換來的並非是龍傲翟得意的表情,而是在聽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臉色立即青了!因爲他心裡明白,鳳無儔驚訝的點,可並不在別處,而在自己知道了洛子夜的性別,卻沒有拿這一點去威脅洛子夜,或是利用這一點做些什麼,反而是對洛子夜起了這樣的心思。
這無疑也就是在打他的臉,表明在他鳳無儔的眼中,他龍傲翟就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會拿這樣的事情,去威脅一個女人!龍傲翟冷冷地道:“能讓攝政王殿下感到驚訝,末將應該榮幸嗎?”
攝政王殿下冷嗤了一聲,不置可否,扛着洛子夜,大步出去了。
他出去之後,龍傲翟門前的下人們,立即進來請罪:“將軍,是屬下等無能,沒有攔住攝政王殿下!他……”雖然他們都並不明白,好端端的將軍把太子給抱回來,是爲了什麼,明明將軍和太子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樣,甚至還一度處於白熱化的階段,就差沒有你死我活。可是他們沒有守好門,就已經是很大的錯處!
龍傲翟閉上眼眸,並未多言,只是冷聲道:“去請軍醫!”
“將軍,您受傷了嗎?”下人們看着他的面色,並未看出任何異樣來,與往常無異,實在是看不出受傷的跡象,這令他們有些驚訝。
然而,龍傲翟卻顯然沒有心情跟他們探討這些問題,冷着一張臉道:“讓你們去你們就去,記住,保密,不得讓外人知道本將軍受傷的事!”
“是!”下人們應了一聲,趕緊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帳篷裡頭只剩下龍傲翟一人,他回眸,盯了一眼自己的牀榻,半盞茶之前,她還躺在上面。他似乎還能聞到她的體香,和脣畔的柔軟,然而……他眸光驟然一冷,狠狠地一拳,砸到了地面上!
鳳無儔,今日之恥,他必報!
……
攝政王殿下的心情,也並沒比他好多少,或者說是比他更惡劣。扛着洛子夜出來之後,她還在發酒瘋,趴在他背上,抖動着自己的腿,引亢高歌:“我是魔鬼中的天使,啊,唱錯了……嗝,我要像夢一樣自由,像,像天空一樣堅強……啦啦啦,在這曲折蜿蜒的路上,嗝……”
整個營帳來來往往的人,巡邏的侍衛們,就聽着她尖着嗓子鬼叫。
這種奔放豪邁的歌,事實上還是有些良性影響的,比如不少軍人,這時候就仰頭看向天空,心中頓生遼闊胸懷,有些人原本鬱郁不得志,壓抑的心情,此刻也得到紓解。
洛子夜唱了幾句之後,就安靜下來了。而攝政王殿下的面色,卻一直沉着,腦海中都是她跟龍傲翟躺在牀榻上那一幕。以至於那雙魔瞳中,鎏金色的燦茫,一再涌動。眉間的摺痕,也習慣性地皺了起來,要是洛子夜此刻醒着,看着他這張臉,就會清楚明白地意識到,這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到了王帳的門口,閻烈早已換好了衣服等着了。
閩越這時候,也聽說了這消息,備好了解酒湯,放在王帳之中等着他們。只是解酒湯這東西,可並非是此刻喝的,而是要等太子睡醒了之後再喝,緩解頭疼用的。
“王……”閻烈大步上去。
看着太子在王肩上那囂張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當說句什麼好。太子那舉止囂張就算了,還唱着奇奇怪怪的歌,要像夢一樣自由?那太子的意思,就是眼下因爲王的存在,已經讓她開始不自由了?這樣一想,攝政王殿下還沒吭聲,閻烈自己就先哆嗦了一下。要是王也跟自己想的一樣,那太子今天指不定會完蛋!
而事實上,攝政王殿下還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所以那臉色也越來越沉。
最令他不能容忍的是,當他扛着洛子夜進入營帳那一刻,剛剛唱完“我要像夢一樣自由”,安靜了一會兒的洛子夜,又扯着嗓子嚎了一句:“我要帶你去私奔……啦啦啦……”
鳳無儔腳步頓住,他身後的閻烈,已經聽到了切齒的磨牙聲。閻烈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嚥了一下口水。
而洛子夜嚎了這一句之後,還扯着嗓子,喊破了音,又咆哮着唱了一句:“我要帶你去私奔——!”
攝政王殿下心中的怒火,終於到了臨界點。
她唱的這些歌,是因爲他鳳無儔的存在,使得她覺得自己的自由收到了限制,所以開始高歌要像夢一樣自由,唱完這個,自由自在之中再遇見一個美男子,她帶着對方私奔,是這個意思麼?
也實在怨不得他這麼想,只怪洛子夜的歌,唱得實在是太有連貫性。而方纔在龍傲翟的帳篷裡頭看見的那一幕,也令他上火!他沉聲道:“去備冷水來!”
“啊?哦!是!”夜裡雖然是有些冷,外頭風還很大,但眼下到底是在夏天,溫度也低不到哪裡去。冷水泡泡應該也沒事,不過王要冷水乾什麼?王不是已經沐浴過了嗎?
閻烈懷着這種狐疑的心情,命人擡了一桶冷水進來。
“出去!”攝政王殿下冷醇的聲線,很快地傳了過來。
閻烈也不敢多話,立即一揮手,帶着所有人出去。而洛子夜這會兒,還不合時宜地在唱歌:“那一夜,你沒有,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我傷害了你……”
唱着這種暗示意味十足的歌不說,她唱着還打着酒嗝,猥瑣地笑起來。
攝政王殿下頓時感覺到怒火攻心,二話不說,直接便將她丟入那一桶冷水之中。洛子夜冷不防地泡到冷水裡,很快地打了個寒顫,身子滑入浴桶之後,她很快地打了幾個噴嚏,又有水灌入了鼻子裡。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很快地伸出手,扯住浴桶的外圍,站了起來。
眼前一片模糊,頭髮也溼漉漉的。
前頭還有頭髮遮擋着自己的視線,成片的水珠沿着頭髮滾落下來,令她更加不能看清楚眼前場景。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她腦子清醒了一些,但喝了太多酒,仍舊感覺到頭疼欲裂!
這使得她眯起一雙眼,踉蹌着站穩,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正悶着,頭頂冷醇磁性的聲線,驟然炸響:“清醒了麼?”
“呃……”原本洛子夜還是有點不清醒的,但是聽見這聲音,她渾身一顫,分分鐘就清醒了。嚥了一下口水,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擡眸看了他一眼,眼前模糊的身影,漸漸成形。她看見他胸前交疊的墨色衣襟,還有金色的緄邊。
條件反射的擡頭仰視,便成功地跟他那張臉對視。看着他冷沉的面色,還有眸中的冷意,她就知道情況有點不妙。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頭疼感消失了一些之後,她才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這一問,他沒答。
而洛子夜自己的記憶,也在慢慢的回籠,她記起來自己是跟雲筱鬧一起喝酒來着,然後喝醉了,接着……接着發生什麼事了?她似乎是摔了一跤,然後被誰給抱起來了。
她立即看向他:“是你把爺抱回來的?”
這一問,他眸中的怒意,登時更盛了一分。洛子夜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不是!她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好像不是,那個人的氣息,很陌生很冰冷,跟你的感覺不同。那……”
那她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看他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而且已經生氣到用冷水幫她解酒,洛子夜頓時感覺到背脊一涼,慌忙開始扯自己的衣襟:“等等,爺不會跟什麼人,幹什麼了吧?”
鳳無儔的臉色臭的像狗的翔,難不成她做了啥對不起他的事兒?她也開始十分懊悔,頭皮發麻。可是感受了半天,沒理由啊……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按照理論來說,有些地方應該感覺到很疼纔對,但是她並沒有這樣的感覺,除了覺得腦仁有點疼之外,身上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她這樣緊張地檢查自己,也是一副不願意跟什麼人發生事情的狀態,令他沉鬱的心情,好了許多。但那眼神依舊寒涼,鎏金色的燦茫使人心驚。魔瞳凝鎖着洛子夜,似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切齒道:“衣衫不整地被龍傲翟壓在身下,你還想發生什麼事?”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似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可即便如此,攝政王殿下還是不能剋制自己的怒火!
“什麼?”這下洛子夜纔是真的驚呆了!
盯着鳳無儔那張黑沉俊美的面孔,顫抖了一下,問:“你確定?是龍傲翟,而不是其他什麼人?”這話一問出來,洛子夜立即就知道自己傻逼了,十有八九就是問了一個更作死的問題。
果然,她這話一出,他的臉色真的更難看了。
沉眸,那雙魔瞳凝鎖着她,一字一頓地問:“你希望是其他什麼人?”
“呃……”洛子夜乾笑了兩聲,立即識相地道,“爺當然希望是你啊!”
“是嗎?”他揚眉,魔瞳冷冽,面上的容色更是森然。顯然不信。
洛子夜爲了防止他爲了驗證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立即將她壓在身下還是啥的,於是二話不說,立即轉移話題,“可龍傲翟一直跟爺的關係,勢同水火,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難不成是爺喝多了,主動的……”
說到這裡,洛子夜很快地感覺到室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她立即伸出兩隻溼淋淋的手,捂着自己的嘴,改口道:“不……不可能的,爺是不可能主動的,臭臭你可別急着生氣啊!一定是龍傲翟那個禽獸慾行不軌,是的!”
她一臉堅定!媽的,要是讓鳳無儔覺得是她主動對龍傲翟幹啥,才讓龍傲翟獸性大發,鳳無儔指不定就會生氣到直接的掐死她!所以這黑鍋,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讓龍傲翟背了好了!
他聽了她這話,面上倒是沒什麼表情,嘴角淡揚,眸中卻是怒氣一凜,等着她再一次開口。
洛子夜哆嗦着道:“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你要相信爺,爺就算是跟任何人牽扯在一起,爺也是不希望跟龍傲翟牽扯在一起的。不是,我的意思是……”
“那你更想跟誰牽扯在一起?”他很快地問了一句,語氣倒是驟然溫柔了起來,卻讓洛子夜覺得有一條毒蛇,從自己的腳底板竄了上來,使得她渾身發涼,頭髮發麻,雞皮疙瘩也全部豎了起來。
其實她想表達的意思,只是她絕對不可能和龍傲翟扯在一起啊,爲什麼措詞的時候,說着說着,就開始作死了呢?心裡苦!
懷着這種悲憤的心情,她很快地道:“那個啥,我要強調的重點,不是跟誰牽扯在一起是我想的,而是……媽的,我到底在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這是心頭一慌,匆匆忙忙之下,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了。揉着自己的眉心,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頭腦清醒了之後再說話,免得說一句錯一句。冷靜了半天之後,思維總算是理順了。
她才終於擡起頭,故作鎮定地看着他:“事情是這樣的,爺喝酒喝多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暈菜了,之後的事情全部斷片了,斷片的意思你懂嗎?就是完全忘記了有這麼一個時間片段,也渾然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
看她冷靜下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很努力地對他解釋,這自然是說明在她心中,他還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令他眉宇間的怒火漸漸被剋制住,也不再蠻橫不講道理一般抓她言語中的錯處,追着詢問。
他冷醇磁性的聲,緩緩響起:“爲什麼喝那麼多酒?”
“是因爲……”話說到一半,她驟然想起來什麼,忽然哽住了!她能說是雲筱鬧心情不好,所以她陪着雲筱鬧喝酒了嗎?果斷不能啊,她這是喝酒了之後做了讓他不高興的錯事,他聽了之後指不定會找雲筱鬧的麻煩。
見她不說話,他魔瞳微沉,眸中怒氣一凜,盯着她的臉,問:“不肯說,還是有不可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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