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史上最醜的生日蛋糕!
“主人,洛子夜今日,已經見過洛小七了!倒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麼。”墨子淵在邊上稟報。
軒蒼墨塵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間客棧裡頭,漫地的輕紗,隨着窗外進來的風,輕輕搖曳。只在拖地的紗邊,令人看見了幾盆花,那正是凌霄花。正被一層紗籠着,就似乎即將破天而起之物,也正被紗遮擋着,即將露出它神秘的一角。
他起身,很快地走到窗前,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看向正在半空中的驕陽。
忽然溫聲吩咐道:“盯住攝政王府,有任何消息出來,截殺。有任何消息將從天曜飛往邊關之外,同樣截殺。”
“是!”墨子淵很快地應了一聲,旋即他眉峰一皺,有些納悶地詢問,“可是主人,消息洛肅封都已經封鎖了,鳳無儔手下的大臣們,府邸外頭也全部都被盯着。攝政王府的人,怎麼可能聽到風聲?”
既然這樣的話,爲什麼還要攔住攝政王府出來的消息?這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
他這般一問,軒蒼墨塵淺笑道:“你以爲,只是一個洛肅封,能擋住鳳無儔的眼線麼?”這原就是不可能的事,怕是洛肅封根本不可能知道,鳳無儔的眼線到底有多少,又都分佈在何處。若是這般,自然也就不可能完全擋住鳳無儔的眼線,而這件事情,他們只允成功,不允失敗,也不能留下一個破綻。
他這話一出,墨子淵立即會意,並開口道:“那麼,就是隻要看見攝政王府裡頭,有什麼消息傳出來,是鴿子我們就直接射殺,是人我們就直接截殺。甚至於,只要有消息要從天曜出去,不管是誰的消息,我們都要一併處理掉?”
他話說到這裡之後,軒蒼墨塵驟然回頭看着他,倒也不說話,便就是靜靜看着,那眼神含笑,似乎預示着什麼。
墨子淵愣了愣,在他的眸光注視之下,驟然又反應過來什麼:“主人!我明白了,就是要殺人,要截掉消息,也不能直接便在他們離開攝政王府那一刻,就截下來,否則很快就會引起他們的警覺,甚至他們會重視此事,並立即派更多的人將消息傳出來。所以我們應當,待到消息傳很遠,甚至於出了天曜的國境,再攔截!這樣就可以保證,不被攝政王府的人輕易察覺!”
他怎麼忘了,攝政王府的人,哪怕只有魔迦和魔邪守在京城,但那實力也是不容小覷,若是明着就將他們將要傳遞出去的消息給攔住了,那麼事情定然不堪設想。魔迦和魔邪很快就會察覺到這件事情中有什麼不對勁,他們要是覺得不對了,全力往鳳無儔那邊送消息,還能不能攔得住,那就誰都保證不了了!
他這樣一說,軒蒼墨塵方纔笑着點頭:“還不太笨。”
墨子淵嘴角微微抿了抿,低下頭去。旋即他又道:“主人,您讓屬下準備的人,屬下都已經準備好了!您是今天晚上,就要用上這些人麼?”
“嗯!”軒蒼墨塵眉眼含笑,說出來的話,卻只令人覺得背脊發寒,“因爲我不僅要鳳無儔一敗塗地,我還要他和洛子夜,徹底決裂。我要他此生都不可能再原諒她,也勢必不會再給他們留下半分修復的可能。即便這一次之後,鳳無儔能活着度過此劫,他和洛子夜的故事,也會成爲過去!”
墨子淵聽着這話,皺了皺眉頭。
原是想說句什麼,軒蒼墨塵自己卻先開口了:“而從此,我和洛小七,還有龍傲翟,都會被她恨入骨子裡,甚至此後的每一日,她都會希望殺了我們幾個人,才能消她的心頭之恨。但我們都沒得選擇,這世上有太多比情感和自身重要的東西,我們都是俗人,都只能活在這樣的磨折裡。”
墨子淵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主人……”他心裡忽然覺得不是滋味,像主人這樣的身份,便該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自己想要的東西,應當唾手可得,可偏偏造化弄人,江山和美人之間,他必須要做出抉擇。這是一種殘忍,卻也是一種幸運。
因爲這世上並非每一個人,都有資格,站在這高位謀奪天下,取捨之間,讓天下附耳聽言。
“無妨。”軒蒼墨塵輕輕一笑,旋即溫聲道,“我原也並非正人君子,待到此事了結,即便強要了她又何妨?何況,你手裡不是有藥嗎?”
他說完這話,便轉過身,回了內室。
只是,從他的那背影看,他眼下的心情,決計不會如同他口中說的這樣輕鬆。
墨子淵又是一怔,心裡也是一突,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陛下還記得他有藥,那瓶藥,可以打亂人的記憶,將人的所有感情,移到她醒來的時候,看見的第一個人身上。只是喝過這種藥的人,智力會如同孩童,不過六歲。
這藥也只有一瓶,要是真的讓洛子夜喝下……那就等於她變成一個孩子,怕再也不可能恢復了。所以,陛下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
洛子夜折騰了兩個多時辰,才終於完成了手裡的浩大工程。
看着自己眼前這個蛋糕……好吧,勉強能夠算是蛋糕吧,樣子是成型了,但是她的本意是做成一個愛心的形狀,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看着,不方不圓也並非愛心形,就是一個四不像。上頭她很努力地想做出來的玫瑰花,也不知道爲啥扭曲成一坨,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些不明物體。
瞅着這玩意兒,洛子夜默默地扶了一下額頭,有一些心酸的眼淚,想滑落出來。
這都是什麼鬼,就算是她沒有做過蛋糕,就算是古代的裝備沒有現代那麼齊全,但是做成這個鬼樣子,這未免也太對不起人了吧?這還是一生日禮物呢,這還拿得出手嗎?她不禁默默地抹了一把眼角,真的好想哭!
路兒和沓沓在邊上看着,也不禁嚥了一下口水。
看了半天也實在沒太明白,洛子夜到底是想折騰出個啥,她們面前瞅着的東西,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饅頭,一個超級大饅頭。上頭有幾朵醜不拉幾的花,而且她們是很勉強地,才辨認出了其實這是一朵花,本來她們都不知道,是洛子夜剛纔那一句:“看爺的玫瑰……”
然後,她手裡的小紙板一擠,不知道咋地就成這樣兒了!
這還是玫瑰嗎?路兒和沓沓對視了一眼,忽然開始同情起即將收到這樣一份大禮的鳳無儔來。嬴燼早已知道洛子夜在爲鳳無儔準備禮物,心裡頭不爽利,自然也沒來看。但在太子府裡頭,晃盪了一整天,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到廚房來了。
想看看小夜兒到底給鳳無儔準備了什麼了不得的禮物,竟然要在廚房折騰一個下午。
進了廚房之後,便見着了幾個似乎已經石化掉的背影。他倒也沒說話,雙手抱臂,緩步走到他們跟前,打算看一眼。洛子夜也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這頻度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嬴燼來了,她也沒回頭,想看看嬴燼看到這些東西,會是什麼反應。
或者說,想知道自己不吭聲,不表達自己悲傷和痛苦,看嬴燼能不能出於對她的個人情感,而不吐槽。這樣她就可以勉強推斷出來,鳳無儔看見這玩意兒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讓她恨不得轉身撞死自己。
嬴燼當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緩步上來之後,看了一眼。他長得比其他人都高上許多,她站在洛子夜的身後,便能清楚地看見洛子夜面前的“蛋糕”,這一眼看來,他絕美的面上,浮現出幾分愕然,似乎愣了一下,盯了好幾眼之後,又看了一眼洛子夜,懷疑自己是否看錯。
他這樣的反應,沒在洛子夜的意料之外,也令洛子夜感到非常絕望。
正在她絕望之間,嬴燼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顧忌她的情緒,於是沒有直接就吐槽,先問了一句:“小夜兒,這是……”
“嬴燼,如果你過生日的時候,有人送給你這個,額……蛋糕,你會感到高興嗎?”洛子夜說着這話的時候,眼淚都險些沒流出來,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太坑比了,真的。早知道她會作出這麼一個東西來,她就準備旁的了。
可是旁的能準備什麼呢?
一個刺繡?親手做一件衣服,還是一個荷包?好吧,其實這些她全部都不會,做出來了估計和自己面前這玩意兒,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好不到哪裡去。
嬴燼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眼前這個長得很奇怪,造型很奇特的東西,還真的就是送給鳳無儔的。他摸了摸下巴,問了一句:“這是用來幹什麼的?”
要是用來玩的,還是用來觀賞的,雖然造型奇怪是奇怪了一點了,但是禮輕情意重,還能勉強理解一下。但要是吃的……
他這話一出,洛子夜戳了戳蛋糕,哭喪着臉道:“看不出來嗎?這是吃的!它的名字叫蛋糕,是送給鳳無儔的生日蛋糕!”
“嗯……”嬴燼看她一臉悲傷,很想笑也終究不好意思笑,憋住了。盯着面前那四不像,而且長得其醜無比,十分影響人食慾的玩意兒,很不厚道地在心裡幸災樂禍起來,並給情敵默默地點了一根蠟燭。他咳嗽了一聲,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彷彿洛子夜做出來的這個東西,真的沒什麼大問題,靡豔的聲線,緩緩地道,“嗯,還不錯!”
他自然能看得出來,這是送給鳳無儔的生日禮物,因爲“蛋糕”的上頭,十分明確地寫着幾個字“祝小臭臭生辰快樂”,當然,這幾個字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師的手筆,同樣醜得沒有人樣。
見他的眼一直盯着她的字,久久沒有挪開。
洛子夜面色一僵,趕緊道:“字醜一點沒有關係,這個鳳無儔沒法嘲笑我,因爲他的字也很醜,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這倒是實話,鳳無儔的字是真的很醜,她第一次看見鳳無儔的字的時候,也是被震驚了,那傢伙當時還很尷尬來着。
她這話一出,嬴燼聳了聳肩,倒不置可否。
他沒有看見過情敵的字,當然不會知道情敵的字到底有多醜,可洛子夜今日這麼一說,他忽然開始有點好奇起來,哪天要是看見了,真的如小夜兒說得這麼醜的話,自己還可以出言嘲笑一番。
他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小夜兒你激動什麼,這字也並不醜!”
他這話一出,路兒和沓沓立即彷彿白日見鬼,一同扭頭看了他一眼,並且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所以這麼醜的字,嬴燼公子也能昧着良心說不醜?
雖然並非是當情人眼裡出西施,可就算是這字再醜,嬴燼也是不忍心傷害洛子夜,並且說出實話的不是?而且這是送給情敵的生日禮物,這可不是越醜越好嗎?要是他那個情商低到沒有救的情敵看見了,還說出一兩句嫌棄的話來,讓小夜兒聽着不高興了,那就完美了。
他這樣一說,洛子夜試探着問了一句:“真的不醜嗎?”其實她心裡很明白,這已經醜得沒人樣兒了,嬴燼說這話,其實也就是安慰她罷了。但既然嬴燼都能這樣安慰她,那鳳無儔看見了,心裡頭即便是很無語,應該也是不忍心說出什麼話來傷害她的!
“不醜!”嬴燼堅定地睜着眼睛說瞎話。
“謝謝你!”洛子夜說着這話,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她今天折騰了一整個下午,才弄出來這樣的東西,她倒是很想看着不滿意,就重新做一個,可一來鳳無儔的生日和小七被下令處斬的日子是同一天,都是後天,二來那個雕刻的先生,後日天亮就要走人了。從天曜的京城,到鳳無儔眼下所在之地,也需要時間,所以她這會兒也是沒辦法了,根本沒有時間重做。二來,就是就算她重做,做出來的玩意兒,也未必比眼前的好看多少。
人說沒吃過豬肉和看見過豬跑,但是她看見老大和夜魅,做了那麼多次蛋糕,輪到她上手的時候,怎麼就成了這個鬼樣子呢?這樣一想,她心裡頭更難過了。
看她的情緒波動似乎有點大,嬴燼輕輕一笑,又出言安慰道:“小夜兒,你倒也不必傷心。鳳無儔能得到你的禮物,是他的榮幸,這東西就是做得不好看又怎麼了,那也是你親手做的,是你的一番心意。你去了之後,可一定要看清楚鳳無儔的臉色,他要是膽敢對着你的禮物,露出一丁點遲疑的表情,那就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付出,那你也不必管他的心情了,直接帶着蛋糕回來吧,我還是很喜歡的,這樣的禮物,我很願意代替他收下!”
嬴燼就這樣很不人道地給自己的情敵下套,事實上他方纔看見洛子夜的蛋糕的時候,他都狠狠地愣了一下,並且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下對洛子夜這樣說話,卻是在告訴洛子夜,只要鳳無儔有一點遲疑,那都是對她不夠真心的表現。這基本上已經能算得上是在陷害了!
洛子夜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對自己弄出來這麼一個蛋糕的傷悲,倒也沒多想嬴燼這話是不是在陷害鳳無儔,卻是抹了一把眼角,看了他一眼,更是真摯地道:“嬴燼,真的謝謝你,我很希望鳳無儔跟你是一樣的想法!”
“放心吧!”嬴燼又安慰了她一句。
而這會兒,雲筱鬧也正進來了。她笑嘻嘻地蹭上來,自是不知道之前嬴燼和洛子夜,已經說了這許多話,而且她的心情還很不錯,上來之後,就笑着問:“太子,聽說您在爲攝政王殿下準備禮物,而且還神神秘秘的,不肯讓人知道是什麼東西,現在做好了嗎?能不能給我看……呃……”
她說着這話的時候,已經看見了那個醜不拉幾的玩意兒。
她盯了幾秒鐘之後,又回眸看了洛子夜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玩意兒:“太子,您是認真的嗎?”這就是太子要送給攝政王殿下的驚喜禮物?這該不是驚嚇吧?反正她是覺得自己被嚇到了!
洛子夜默默地扶額,兩根麪條淚也掉了下來,點點頭:“這是一個意外,爺也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嬴燼方纔說小臭臭看見了,應該還是會欣然接納的,就算是他看着會有一點無語……不,嬴燼覺得小臭臭無語都不會,否則那就是對我不真心。你……你覺得呢?”
還是多問幾個人的意見比較好,要是送上一件禮物,最後那禮物送出去,還不如不送。那還不如就放着呢,一會兒找一件古玩、玉器什麼的店鋪,選一件別的禮物好了。只是那傢伙什麼樣的珍寶怕是都見過了,也不會稀罕古玩玉器!
雲筱鬧抽搐着嘴角,驚愕地張大嘴,並且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嬴燼,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呃……大,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