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洛子夜,我們的那一晚,你忘了嗎?
洛子夜聞言,面色便是一變。
看樣子她果然沒有料錯,前幾天要見她的人,真的是軒蒼墨塵。要不然這貨不會正好就在城外!想起來那個人,洛子夜表示自己的情緒非常的不美好,睨了武修篁一眼,她態度不佳地道:“讓他在門外等着,爺並不想看見他!”
他要是真的想見武修篁,那就先在門口“罰站”再說。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在門口等着,等幾個時辰,都算不得什麼大事。但是對於軒蒼墨塵一個皇帝來說,在門口站着等人,站一秒鐘都是一種侮辱。洛子夜就致力於這樣侮辱他!
武修篁眉梢微蹙,正打算說話,茗人就開口道:“軒蒼的皇帝陛下,好似是知道洛……洛姑娘您不想看見他,所以他還讓我轉達一句話給您,說他要幫忙解開的謎團,不僅僅對陛下有用處,對您也有用處!”
這下,洛子夜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就慢慢地眯了起來。
軒蒼墨塵這個人,從來工於心計,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說自己要來做的事情說的話,不單單對武修篁有好處,對自己也有好處?他有這麼好心?洛子夜表示質疑!
武修篁看洛子夜沉眯起眼,但並不說話。
便直接開口道:“朕去請他進來!”
儘管龍昭是第一強國,但是君王之間的會面,還是要他親自出去請的!洛子夜並未吭聲,目送着他大步離開。罷了,就當看看軒蒼墨塵想玩什麼花樣……
回眸之間,便見百里瑾宸靜靜坐在桌邊。
手中拿着一個茶杯,杯中是清水,正在飲茶。這個人就連品味都與個性一樣,淡淡的,喝茶也只飲清水,不喝濃茶。看着他那張冠玉般的臉,洛子夜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並且勒令自己很快地轉過頭,不再多看,很擔心再多看一眼,她就會受不住美色的誘惑,做出一些類比奇葩的事。
武琉月見狀,在旁邊譏笑了一聲:“見着美男子,便放浪形骸,不知所謂。也不知道帝拓的君主到底看上了你什麼,更不清楚要是他知道你此刻的樣子,會不會後悔想娶你這樣一個女人!”
她這話一出,洛子夜還沒開口。
便見着眼前劍光一閃……
儘管她如今武功已經到了第九重,但是面對這樣的劍式,她竟然發現對方的速度快得她看不見。根本就沒看見劍是從什麼角度切過去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劍已經回到了劍鞘之中。
百里瑾宸的劍術,不愧是天下第一,被譽爲世上最快的劍。
而,接着,就是武琉月呼痛的聲音:“啊——”
洛子夜回頭一看,就見她的臉上有一塊紅印,那是劍狠狠一下抽到臉上,打出來的痕跡!武琉月瞠目欲裂,死死盯着百里瑾宸,正打算破口大罵。
那人清冷孤傲的聲線,卻先她一步響了起來,淡薄地吐出兩個字:“聒噪。”
洛子夜嘴角一抽,登時就很想笑。
百里瑾宸這個人,還真的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噎死人。就這麼兩個字,就已經是完整地表達了他動手的理由。簡而言之,就是嫌棄武琉月……聒噪。所以,就對她出手了!
武琉月張口便罵:“百里瑾宸!你是不是男人,竟然對女人動手?”
“噗!”洛子夜一聽這話,險些直接笑場!不日之前,申屠焱爲了維護申屠苗,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百里瑾宸的回覆是,他不認爲長舌之人,還要區其性別。萬萬沒想到,這一下同樣的事情,就到了武琉月的身上。
她不等百里瑾宸開口,就先幫他回答了:“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公子宸的眼裡,聒噪之人,是不需要區分性別的!”
“你!”武琉月很生氣,死死瞪着百里瑾宸的眸光,很快地落到了洛子夜的面上。
那看起來波瀾不起、點塵不驚的百里瑾宸。這會兒也倒也微微側頭,月色般醉人的眸子掃過,看了一眼洛子夜。並未說話,眼神之中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寡薄的脣畔,卻似乎微微扯了扯。
顯然,對於洛子夜還記得他當日回覆申屠焱的話,他感到愉悅。
氣氛正是劍拔弩張,門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腳步聲的沉穩度,不必回頭去看,衆人便很快地知道,是武修篁和軒蒼墨塵進來了。在那兩人的腳步聲進來的時候,洛子夜的身體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倒不是因爲對軒蒼墨塵有什麼害怕。
而是對這個人的怨恨太深,以至於她根本就不能平靜地面對他。
她這一瞬間的僵硬,自然也很快地落入了軒蒼墨塵的眼底,他眉眼含笑,輕輕扯了扯脣畔。溫聲道:“聽說已經有了救貴國大皇子的方法,不知道朕是否有緣一見?”
他只表示了自己對這件事情的興趣,並未跟自己的好友百里瑾宸打招呼,也似乎並沒有看見洛子夜。
這樣的態度,倒讓洛子夜嘴角微揚,泛出幾分譏笑來。語氣也極爲尖銳,冷聲道:“看來你聽說的事情還挺多的,怎麼一天到晚閒着沒事做,就專程八卦了嗎?身爲一個皇帝,竟然有這樣的愛好,也實在讓人震驚!”
她語氣實在太沖,讓人想不知道她對軒蒼墨塵的成見都難。
武修篁的表情也僵了僵,洛子夜這樣不給軒蒼墨塵臉面,自己這個作爲東道主的皇帝,也是覺得棘手!然而,萬沒想到,軒蒼墨塵聽完這話,竟然並不生氣。反而微微扯了扯脣畔,那雙溫潤的眼眸,落到了洛子夜的面上。
旋即,他輕聲道:“洛子夜,你我之間,並不該是這樣!”
他這話語調很柔,似乎含着什麼纏綿繾綣的東西,裡頭帶着難掩的溫柔,還似乎有一些隱秘的東西,藏在這一句話下頭。
洛子夜微微一僵,皺眉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句話有點古怪。
凝眸盯着他,語氣不太好地道:“不是這樣,你認爲應該是怎樣?”
“你說呢?”他語中有笑,盯着她看。這樣的眼神,竟讓洛子夜覺得,自己彷彿被他看透,似乎衣服都沒穿,站在他面前。
她覺得他的話是在暗示什麼,可暗示的內容,她卻猜不到。
心裡卻因此警鈴大作,不安的情緒越發強烈。
而軒蒼墨塵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看洛子夜,輕笑着偏轉過頭。坐在桌案邊上品茶的百里瑾宸,聽着軒蒼墨塵這話,握着茶杯的手,忽然頓了頓,可到底並未開口,繼續飲茶。
武修篁的眼神,這時候也落到了武琉月的臉上,問了一句:“你的臉怎麼了?”
武琉月咬了咬牙,心知百里瑾宸她這時候招惹不起,要是說了是百里瑾宸打的,求父皇做主,父皇難免又覺得是自己鬧事在先,在大皇兄需要營救的時候,自己卻跟百里瑾宸起了衝突,父皇也定然認爲自己不懂事。父皇不管會不會因此跟百里瑾宸起衝突,也一定會讓自己先回去,而軒蒼墨塵這時候忽然來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還是想待在這裡,看看情勢會如何發展。
這般考量之下,她忍下了這口氣:“沒怎麼,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這倒是讓洛子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武琉月這個人從來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今兒個怎麼被人家打了臉,還能說是自己不小心撞的?這完全就不符合武琉月這個人一貫的風格啊!
看了一眼之後,武修篁也收回了眸光,不再多看,洛子夜倒也沒說什麼。
這時候,武修篁便看了一眼軒蒼墨塵:“你此來,是有什麼謎團,想爲朕解開?”
“比起這個,修篁兄還是先救人吧。眼下修篁兄更關注的,應當是貴國大皇子的傷勢,至於朕想說的話題,等救人之人再論,也不遲!”軒蒼墨塵語氣含笑,輕聲說出了這一番話。
武修篁點了點頭,這纔看向洛子夜,問:“你說有辦法救皇兒,到底是各種辦法?”
他這話一出,邊上的澹臺毓糖倒是先動了。
她霍然伸出手,抽出腰間的佩刀。這樣一個動作,讓門口的士兵大驚,都以爲她要行刺,正打算進來喝止她,卻見她手中的刀,划向了她自己的掌心。接着,便見豔紅色的血,流了出來。
她拿起桌案上的一個空杯子,將自己的血滴進去。
旋即看向百里瑾宸,輕聲道:“神醫,我小時候被我們大漠的蛇王,當時吞食了蛇膽,就活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因爲服過蛇王的蛇膽,後來巫醫發現,我的血可以解開各種毒物的毒。您試試看,這血能不能救他!”
她說着這話,擡眸看了牀榻上的武項陽一眼,復又很快地閉上眼。
也不敢去看洛子夜,更不想去看武琉月的表情。她們都是知道當初她澹臺毓糖,當初她的西域,是如何被武項陽算計的。可如今,她竟然這樣愚蠢,爲了一個負心之人,將自己的血都獻上。這大概……會讓人瞧不起她吧。
洛子夜也的確一驚,並沒想到是這樣的方法。然而在反應過來之後,她面上也並無任何詭異或是瞧不起的眼神,倒是透出幾分理解。這世上就是有人願意爲自己的愛情付出,不管對方是否領情,不管對方如何對待自己,她都只有那麼一腔真心,願意這樣珍重捧出。這種情感,洛子夜雖然永遠不會有,但是也表示理解,畢竟情到深處,總是身不由己,澹臺毓糖如此,其實也無可厚非。
“蛇王?”百里瑾宸微微揚眉,他到底是煌墷大陸的人,鮮少出現在煊御大陸。
但蛇王他還是知道的,只是傳聞中的蛇王,早在十幾年前就銷聲匿跡。故而他才認爲這毒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找到那條毒蛇才能解開。卻沒想到,當年的蛇王的蛇膽,竟然是被澹臺毓糖給吞了。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聞了聞。
不必多做什麼,只是這麼聞了一下,他便已經能確定,這的確可以解開武項陽身上的毒。只是……他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微沉,淡薄的聲線,緩緩地道:“蛇王的蛇膽,融入你血液之中。這的確可以救他,可是畢竟血液之中,能解毒的成分並不高,而武項陽身上的又是劇毒。故而,若是用你的血,需要很多。也許需要一半,甚至危及你的性命。”
他素來不喜歡多話,可此事到底嚴重,而澹臺毓糖又是洛子夜身邊的人,若是有個萬一……他自然要解釋清楚。
他這話一出,武修篁的眉梢,也皺了起來。
縱然當初武項陽算計澹臺毓糖的時候,他並不清楚,可後頭這件事情茗人也將前因後果,全部都查清楚了,放在他面前。彼時他就覺得自己的兒子做的事情很不地道,這時候澹臺毓糖竟然還願意救項陽,他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但這可能危及對方的性命,這讓武修篁的心也沉了下來。
他到底無法因爲自己兒子的安危,就強迫一個無辜的女子,一定要冒着性命之險,來救自己的兒子。
是以,他偏頭看了澹臺毓糖一眼,開口道:“請公主考慮慎重!不管公主如何選擇,朕都不會干涉,更不會勉強公主,公主放心!”
“我救!”澹臺毓糖很快地應了一聲。
面不改色地伸出自己的手腕,盯着百里瑾宸道:“神醫,放血吧。不管生死,有救他的機會,哪怕只有一絲,我也不會放棄!”
她這話一出,整個屋內的人,心頭都微微震動。
洛子夜更是有些晃神,她心中其實並不支持,因爲武項陽對澹臺毓糖並不好,也不是澹臺毓糖的良人,不僅僅如此還那樣算計過她,算計過她的國家,險些害得澹臺毓糖國破家亡。但是澹臺毓糖卻要冒生命危險去救,洛子夜的確是不支持!
可是,這是別人的生命,別人有權選擇,在對方沒有問自己的意見的時候,她並沒有強迫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資格。
她沒吭聲。
所有人也都沒吭聲。
最終是武修篁道:“多謝澹臺公主!只要公主願意,從此後,我龍昭的大門,永遠爲公主敞開。大皇子妃之位,只要公主願意,其他任何女子都不能撼動!”
這是君王的承諾。而在這樣一個婚姻大事,都應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朝代,武項陽作爲一個父親,作爲父皇,是有絕對的資格,去應下這件事情的。
澹臺毓糖聞言,回頭對着武修篁一笑,輕聲道:“陛下不必如此,都是我自願的!”
茗人卻是表情複雜,大皇子殿下是他們龍昭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所以他皇子妃的位置,當也是大國的公主,就算是迎娶墨氏的公主,也未嘗不可。決計是輪不上一個蠻夷之地的公主的,他們中原的人,向來就對漠北的人瞧不上。
可眼下,因爲澹臺毓糖的這個行爲,陛下許下了這樣的承諾……若是她將來真的能跟大皇子殿下在一起的話,今日的事情,倒是在全她未來的名份。
洛子夜嘆了一口氣,也不想多說什麼了,自覺地退了出去。
其他所有的人,也都跟着退了出去。留下百里瑾宸和澹臺毓糖,在這裡幫忙解毒,人多了反而礙事。
到了門口,武修篁和武琉月,都在門外等着。洛子夜實在是不想跟武琉月待在一起,於是往邊上的迴廊,走了十幾步,跟他們保持距離。卻沒想到,軒蒼墨塵竟然跟着她,一路走了過去。
他站在她身側,洛子夜不悅地回眸:“你跟着我幹什麼?”
他霍然逼近,那脣幾乎要碰上她的,眉眼含笑,溫聲道:“跟着你做什麼?洛子夜,我們的那一晚,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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