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反正沒有我家臭臭的大!
他還要這樣,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湮滅的同時,還要狠狠碾碎。
告訴她他不是她的良人,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她踉蹌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而去。出門之後,看着遠天之上的一彎圓月,她驟然笑起來。
是誰永遠活在夢裡。
是誰永不知覺醒。
當夢已經如同水中的波紋,被狠狠攪碎,是當繼續堅持,堅持去撈自己明知道永遠得不到的,還是當立即覺醒,承認自己十多年來的堅持,不過都是無用功,是世上最毫無意義的事。承認自己永遠得不到他的歡喜,得不到他的憐惜,甚至得不到他偶爾的回眸。她就像一個孤獨的舞者,以她自以爲最美的姿態綻開,而從開始到結束,爲她的舞姿驚豔的人,只有她自己。
武青城回來之後,就看見她跌坐在門口的那一幕。
嘴角微微扯了扯,這樣的結果並不在他意料之外。只是,這樣的承受力都沒有,還自以爲能永遠陪在公子身邊嗎?天真!跟他這麼多年來,在公子身邊看的這些比起來,都算得了什麼?
從她身側走過的時候,他語中帶有幾分譏誚:“自作聰明!”
史思婧臉一白……
……
“哦?我以爲如果我們真的發生了什麼,爺會說好小呢!”洛子夜面帶微笑。
軒蒼墨塵聞言,倒也不生氣。尋常男人被踩了這樣的雷點,早就氣炸了。他反而笑了,湊近她,溫聲詢問:“或者你想看看?”
尋常女人聽了這種話,也當面色驚變,指不定一巴掌就揮到對面男人的臉上了。
而洛子夜也不是尋常女人,她聞言,氣定神閒的一笑,低下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慢騰騰地道:“反正不會比我家臭臭大,爺就不看了,免得太蔫了,辣眼睛!”
這話洛子夜覺得是真的,找遍全天下,比得上他們家臭臭的,估計也沒幾個。
軒蒼墨塵脣角笑意微僵,雖然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已經有過夫妻之實,他自己也曾提及,但是從洛子夜的口中聽見這種話,卻還是蟄心。那笑意只是一瞬間的僵硬之後,便很快地恢復原貌,他慢騰騰地站穩,方纔面上隱忍的疼痛,也盡數消失不見。
卻是輕輕笑着,看着洛子夜:“洛子夜,當日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шωш¤ TTκan¤ ¢ o
“是的!半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我個人認爲這意味着我們當日什麼都沒有發生!”洛子夜面帶微笑,眼神卻在往門外瞟。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聞言低低地笑起來,沒走,卻是忽然從她耳畔側過,輕聲道:“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證明你沒看見過。沒見過,焉知我不如他?”
洛子夜一僵。
她覺得軒蒼墨塵都快變成老司機了,進來之後就一直在開車,講一些曖昧的話題!偏頭看他一眼:“軒蒼墨塵,你還要臉嗎?”
這是不是都不要臉了,啥話都說得出來。
“比起臉,我更想要你!”他說完,輕笑一聲,不等洛子夜再答話,便轉身而去,走到門口,他忽然又道,“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或者你希望鳳無儔因爲你,淪爲天下人口中的笑柄,身敗名裂!”
話落,大步出門。
洛子夜默了片刻,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茶杯,細細端詳,算是明白了軒蒼墨塵口中的所謂毀了她,就能讓她屬於他是什麼意思。要是真的讓他在外頭宣揚這種不知道有沒有的事兒,聲名受損的人,豈止鳳無儔一個人?
她洛子夜也是其中之一,會成爲天下人口中的蕩丨婦。
軒蒼墨塵要是真的這麼幹,那還真的算是鬧得不死不休了。然而回憶了一下他方纔的樣子,都已經瘋了一半的他,是毫無疑問的,真的能幹出來這樣的事!
洛子夜眸色微冷,眼底浮現出來幾分殺意。
而這時候,牀榻上的澹臺毓糖,動了動。洛子夜回頭看了一眼,見她慢慢睜開眼,很快地站起身,大步走了過去。到了澹臺毓糖跟前,伸出手將她扶起來:“你感覺怎麼樣?”
她的面色依舊很蒼白,看了一眼洛子夜,第一句依舊還是問:“項陽哥哥,不……武項陽怎麼樣了?”
這種一醒來都不先問問自己怎麼樣了,卻先問一個負心漢怎麼樣了的模式,洛子夜表示自己看不懂。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跟澹臺毓糖對視,想着武項陽的情況自己能不能說,然而在看見澹臺毓糖眼中的堅持,似乎此刻她若是不說,這姑娘就會立即離開去找其他的人問詢此事,洛子夜還是說了。
“你的血已經放了許多,但是你應當記得,你當時是受不住暈過去了。百里瑾宸的意思是,你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如果繼續放血他未必還能保證你的安全,但是現在救武項陽,血還不夠。所以他的意思是,要不要救武項陽,這個要你自己醒來之後才能決定……”洛子夜說完之後,也感覺武項陽的存在,真的是很讓人討厭。
心裡頭也是不明白就這麼一個渣男,澹臺毓糖爲啥還要喜歡他,還是這樣挖心挖肺,掏心掏肺的喜歡。
她看了一眼澹臺毓糖:“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是不會再救他了。真的!如果他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甚至是朋友之誼,你要堅持救他我都沒意見,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不僅僅如此,他還害你。你這樣……”
她話說到這裡,忽然被澹臺毓糖打斷:“洛子夜……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這麼幸運!”
她這話一出,洛子夜表情僵了僵。而澹臺毓糖繼續道:“你真的很幸運不是嗎?你愛着的人,不顧一切的愛着你。而就算你們分開的時候,也還有愛着你的人,無怨無悔無慾無求地照顧你。洛子夜,你知道嗎?愛情這種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擁有的。也並不是每個人,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會愛上自己。我的確曾經怨恨過武項陽,可後來,我慢慢的想通了!”
說着這話,她看向洛子夜,笑了起來:“他根本就不愛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既然他不愛我,他眼裡看得到的當然是利益,是他眼前想做成的事。他只是把我當成他棋局上的一顆棋子算計了而已,而我能因爲自己是愛他的,就大罵他無情無義嗎?那我未免太天真了!”
她這話一出,洛子夜也頷首。
澹臺毓糖其實沒說錯,若是武項陽原本跟她是相愛的,那麼對方的所作所爲,就真的是豬狗不如。可偏偏武項陽從未明確表示過,自己也是喜歡澹臺毓糖的,那麼,又怎能怪這個人沒有看在自己喜歡他的份上,就不算計自己?
唯獨,就是罵一句武項陽,竟然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來算計對方,這很卑鄙罷了。
“那麼……?”洛子夜等着她的決定。
澹臺毓糖看了一眼洛子夜,再一次問:“方纔我已經說了那許多,那麼洛子夜,如果你是我,你會去救他嗎?”
洛子夜聽了之後,對視了很久,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會了!”
如果是以前,她剛剛來到這個朝代的時候,還是一個傻不拉幾的姑娘,以爲可以憑藉自己一己之力,守住身邊的人和事,那就是幸福的時候,她會這樣做。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經歷了欺騙,背叛,算計之後,在摸不準對方真心的前提下,在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沒有半分真心的情況下,她不會再這麼做了。
人是一種有規避的心理的動物,一旦受到傷害,就會開始規避一些再次遇到傷害的可能。會在心上長出一層厚厚的盔甲,包裹住自己,保護自己。
“所以我們終究還是不一樣,這大概就是爲什麼,你愛上的人會愛上你的原因,而我……”澹臺毓糖說到這裡,情緒有點低落。
從她這句話裡面,洛子夜已經聽出來了她的決定。她說她們兩個人終究是不一樣,洛子夜表示自己不會去救,那麼……就意味着澹臺毓糖打算去救了。
洛子夜知道沒法改變她的決定,於是也就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你也不必這樣沮喪,誰知道武項陽會不會在你這樣付出之後,真的明白了他自己是個禽獸,然後直面自己的真心,發現他也喜歡你,並且捶胸頓足,跪地哭號,乞求你原諒呢?”
“噗!”澹臺毓糖成功地被她逗樂。
……
澹臺毓糖再一次放血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並無一個人退出去,洛子夜和武修篁都有點擔憂澹臺毓糖的安危,至於其他人尤其軒蒼墨塵爲什麼賴在這裡不走,洛子夜不清楚也沒興趣詢問。
“嘀嗒!”、“嘀嗒!”
那血滑了出來,澹臺毓糖的臉色也越發慘白,能看見她手腕上的青筋,也慢慢顯露了出來,變成青紫色。洛子夜皺眉看了一眼百里瑾宸,卻見對方容色淡淡,看着面前這一幕,那表情並無絲毫動容,她原打算說什麼,終於還是憋回了肚子裡,這是澹臺毓糖的選擇,而百里瑾宸要是有別的辦法,眼下也不會如此,所以她廢話也沒意義。
半盞茶之後,澹臺毓糖再一次受不住暈倒。
但依舊沒有停止放血,這是她自己的意思,表明就算是她再一次失去了意識,也不要停下。她不打算再受一遍利刃割裂了皮肉,放血出來的痛苦,所以希望這一次百里瑾宸一定放到達到所需要的血量爲止。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
百里瑾宸伸手,止住了澹臺毓糖身上的穴位,開始給她包紮。也睨了一眼那些血,淡淡地道:“血已經夠了,我能保武項陽無事,至於澹臺毓糖,能活的機率不大。”
一個人身上的血是有限的,能放出來的血量,也是有標準的,但澹臺毓糖放出來的血,已經嚴重超標,到了失血過多的狀態。
這裡是古代也並非現代,不能通過血型來判定,什麼樣的血液能夠輸給澹臺毓糖,讓她不必死。
洛子夜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心裡也開始後悔,早知道方法是這樣,她肯定不會帶澹臺毓糖來這兒。倒是耐不住寂寞的武琉月,在邊上冷笑了一聲:“哎呀,有意思!洛子夜你自己做的孽,想害我皇兄,可眼見差點就要害死你身邊的人,這個澹臺毓糖說不定就真的活不了了呢,不知道洛子夜你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想起來你做的這些好事,以後會不會後悔啊?”
“夠了!”武修篁打斷了她,掃了她一眼,“眼下並不確定事情到底是不是洛子夜做的,你就先少說幾句,不管怎麼樣,現在她們救了你皇兄是事實!”
沒想到他這句話落下,軒蒼墨塵倒輕輕地笑了起來,溫聲道:“修篁兄說起這個,朕倒也想起來了朕的來意。真正對貴國大皇子下手的人是誰,朕似乎有些眉目,不知道修篁兄和你,是否有興趣知道?”
說起“你”字的時候,他的眼神落在洛子夜的身上。
那眼神纏綿繾綣,似乎很是溫柔,一般的姑娘家面對這種眼神的時候,早就會覺得心都酥了。然而洛子夜根本不買賬,很粗魯地開口:“有屁快放!”
對於厭惡的人,她實在是無法強迫自己拿出好語氣來說話。
她此言一出,倒是邊上那淡漠如謫仙的公子宸,薄脣微微揚了揚,似是看見軒蒼墨塵遭受冷遇,他的心情能不錯,只是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其實並不明顯,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軒蒼墨塵聞言,眼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一下,但面上那溫雅的笑意不變,等着武修篁開口。
武修篁回眸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是誰做的?”
他這句話問出來,武琉月登時通身都僵硬了,腿肚子也不停地發麻,她覺得自己幾乎可以在這一句話之下,軟倒在地。軒蒼墨塵真的知道是誰做的嗎?這件事情,要是讓父皇知道是自己做的,那父皇決計不會原諒自己,決計不會!
從前她做的事情就算是不妥,也都是小事,可這一次是毒害自己的親生兄長,要命的大罪。
她心裡忽然開始後悔起來,自己到底爲什麼要聽申屠苗的慫恿,來做這件事情。也大概是開始後悔,開始回顧當日的事情,她腦海中倒是猛然驚覺了什麼……是了,這件事情申屠苗如果想做,她爲什麼不自己做?
爲什麼要她武琉月來做?
這可不就是把自己當槍使嗎?眼下出事了,最終也沒有她申屠苗什麼事,責任全部就在自己身上。退一步來講,倘若大皇兄真的死了,那麼龍昭和帝拓之間,就算是結下了血仇,除非她不再是龍昭的公主,否則她再想嫁給鳳無儔,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誰會把自己的女兒,嫁到害死自己親生兒子的國家?
這一連貫的想法出來,她素來不太清明,動輒被人當槍使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不少。也是在心裡把申屠苗恨了一個十成十!她就說那個賤人怎麼會那麼好心,過來告訴自己這樣的好主意,可笑自己當時腦子沒轉過來,才做了這樣的蠢事!
正憤恨之間。
她聽見軒蒼墨塵溫雅的笑聲,旋即他看向武修篁,輕聲道:“前幾日在貴國城樓之外,朕救了一個正在逃命的婢女,據她所稱,是正在遭受貴國公主的追殺。她說自己叫小錦,不知道修篁兄是否有興趣見一見她?”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當即便道:“那個賤婢傷了我居然敢逃!父皇,殺了她!女兒直接去殺了她!”
說着這話,她就打算出去,她表面鎮定,心裡卻很害怕。
武修篁豈會看不出來這其中會有問題?軒蒼墨塵絕對不會是無聊到會幫琉月捉拿逃犯,還以皇帝之尊親自將逃犯送來的人!他怒斥一聲:“站住!讓小錦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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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秋節,本來打算給自己放個假的,放了一半覺得不妥又回來寫了,都怪朕太敬業o(╯□╰)o另外謝謝大家中秋節的紅包、鑽石、愛你們麼麼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