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白帝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然後,他回到了自己的皇城。
但牧夫人不在。
看着清冷無人的觀景臺與安靜的石殿,白帝的眉挑了起來。
挑眉不代表驚訝與意外,也有可能代表某種有趣的情緒。
白帝走到石欄邊,伸手撫摩着數年不曾接觸過的冰冷觸感,看着下方崩裂了一大塊、與數年前截然不同的鯨落臺,神情平靜地回思着某些事情,計算着某些事情。
世上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感到意外。
在所有人想來,他應該急着找到自己的妻子,奪回屬於自己的皇城以及城市以及國度。
但並不是,所以他沒有去急着尋找自己的妻子,而是站在欄畔平靜地等待着。
等待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顯現出後果。
等待某些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發生。
他靜靜看着江山,看着天地,然後視線落在了西城那座院落上。
那座院落上空的夜色與光明,在真實的世界裡並不顯眼,又如何能不被他看見?
但這還不足夠,哪怕夜色裡那個光團裡的天使身影已經清晰起來,還是不夠。
接着他聽到了琴音,聽到了劍鳴,看到了夜色深處那個緩緩睜開眼睛的石像。
白帝的眉挑了起來,頗有興致,漸有殺意,卻不知道這殺意是對誰的。
教宗與聖女能夠讓他見衆生,自然能讓異族人出現在衆生之前。
兩道火線破開夜色,破開離宮大陣,向着高空飛去。
整座白帝城的人都看到了這幕畫面。
白帝也在靜靜看着這幕畫面。
他的視線隨着那兩道火線緩緩上行,最終落在最上方的那片雲層裡。
他沒有看那兩道火線沒入雲層的地方,而是看着數十里外。
那個位置在西方,哪怕只是數十里距離,依然是向西偏了。
白帝有些?慨。
……
……
當那團像老虎般的雲團出現在天空裡後,牧夫人便停止了動作。
雲海重新回覆正常,徐有容與陳長生向着紅河對岸的羣山裡落下,聖光天使化作一道火線隨之而去。
牧夫人沒有理會那邊,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團白雲。
“陳長生與徐有容還是會死,不過我想你並不是太在意這件事情,因爲與你無關。”
那團雲哪怕再像極了老虎,終究只是一團雲,自然不會回答。
也不知道她的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你這輩子總是喜歡藏在幕後,讓別人在幕前打來打去,直到你覺得可以摘果子了纔出現。”
牧夫人微嘲說道:“夫妻一場,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想法,那我怎麼會讓你利用?”
那片像極了老虎的白雲正在漸漸散去。
牧夫人的神情重新變得漠然起來。
……
……
羣山裡響起無數道風聲。
那棵巨大的天樹在狂風裡不停地搖擺,高處的枝丫不停斷裂然後落下,就像是暴雨一般。
無比粗重的樹身深處不時響起喀喇的聲音,聽着異常恐怖。
天樹侍廟裡的祭司與那些負責守衛的士兵,看着這幕畫面,震驚的臉色蒼白,到處呼喊着。
兩道流光在天樹的枝丫之間穿行,帶起無數道火焰,散落星星之火。
如果不是天樹的養料本來就是地底的荒火,說不得這時候已經燃燒了起來。
隨着天樹的搖晃,無比熾熱的荒火氣息,隨着枝葉散發出來,升至高空,把雲層都蒸騰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空洞。
轟的一聲巨響,那兩道流光終於相遇,然後分開。
十餘根粗重樹枝斷裂,兩道身影重重地撞在天樹的樹幹上,砸出兩個極深的坑洞,然後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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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容的羽翼上殘着金血與火痕,陳長生的道袍上到處都是血。
他看着四周的環境,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間來不及細想些什麼。
伴着一道天光,聖光天使緩緩落在地面上,手裡的那根光矛比先前要變得細了些,上面的斑駁血跡是那樣的清晰。
陳長生提起手裡的劍,站到徐有容身前。
無垢劍與那道光矛相遇四次,劍身沒有受損,但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右手不停地顫抖着。
很明顯,徐有容的選擇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她應該是想着藉助天樹荒火來助自己的鳳火之勢,同時藉助妖族的祖靈來壓制這位聖光天使的神魂。
然而天樹裡的妖族祖靈對這位聖光天使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竟似早就已經接受了一般。更可怕的是,從枝葉裡散溢而出來的那些天樹荒火,竟然被聖光天使吸收了,然後變得更加強大,這到底是爲什麼?
徐有容的情形要比陳長生稍好些,臉色也有些蒼白,神情卻很淡然。
陳長生有些安心,有些不解,心想道心通明真的這麼厲害,到了現在這種境地,爲何她還能如此平靜?
他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了。
那位聖光天使已經走了過來,散發出來的威壓有如浩瀚星海。
……
……
當陳長生與徐有容在羣山深處陷入絕境的時候,白帝城裡的情形也變得非常兇險。
茅秋雨留在了京都,離宮大陣終究不是最完美的狀態,把夜色裡的那團光霧困住了這麼長時間,終於還是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一抹帶着冷酷意味的夜色,從院落裡悄無聲息地飄出,卷向唐三十六的身體。
國教神杖在唐三十六的手裡大放光明,主持着整座離宮大陣,他這時候不能分心,更不能退開。
凌海之王等大主教,這時候的真元與神識也盡數落在維持陣法上,在與光霧裡的那位聖光天使對抗。
那位盲琴師身受重傷退出院落,暫時還沒有緩過氣來。
滿天脂粉再起,鐵鏈聲聲,水火棍把夜色直接打破。
衙役與小姑娘出現在唐三十六身前,擋住了魔君的偷襲。
但他們無法阻止那片深沉的夜色干擾到神杖與其餘數件重寶之間的聯繫。
不得不說,魔君選擇的出手時間與目標,非常完美。
在那位聖光天使恐怖的攻擊之下,不完整的離宮大陣已然岌岌可危,這時候終於撐不住了。
只聽得極高遠的天空裡忽然響起一道雷聲,然後又響起一道極清脆的破裂聲。
就像數百里外某個妖族部落調皮的小獸人打壞了祖父從人族領地那邊用三百斤獸皮才換回來的一隻瓷瓶。
瓶乍破,有光漿流瀉而出,帶着滿天夜色,把離宮大陣散發的光明包圍、切割,然後融斷。
……
……
(昨天很久違地說了些廢話……嗯,我很想念大家。所謂想念的實現,對我來說,不是別的,就是和大家這麼聊聊天。這一年來太多的不好的事情,讓我很懷疑人生,繼而很累,總之,希望你們都好,我也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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