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霜也是傻眼了。
她以爲自己之前只是拜的一個野道士,沒想到還有人認識他,不禁說道:
“沒想到我師父竟有您這般厲害的師弟,師叔在上,請受師侄一拜。”
誰知那老頭突然擡手,說道:“唉唉,千萬別拜啊。你要真拜了,你跟小葉子的事情可就沒着落了。別拜別拜了。起來起來,快把她扶起來。”
“……”
顧葉安和容吟霜全都一副有些尷尬的模樣,容吟霜沒等顧葉安來扶,她就自己起來了,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老頭身旁,老頭吃一口點心,就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然後再搖搖頭。
終於忍不住說道:
“你師父是不是就把修爲傳給了你,其他什麼都沒教過你呀?”
容吟霜不敢隱瞞,說道:“師父還給我留下了一本典籍,我就是看着那典籍自己學的東西。”
老頭子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嘛,你這三腳貓的法術也就堪堪入流,卻是亂七八糟的,真要遇上厲害的,三兩下就給人收拾了,說不定還會被身體裡的修爲反噬,到今天沒出事,算你運氣了。”
容吟霜看着他沒有說話,顧葉安卻緊張的說道:
“師父,那可怎麼辦?你教教她唄,就算不拜師,可她也算你同門師侄,教她一些東西也沒什麼吧?”
老頭子喝了口茶,說道:“教她……也不是不行!看着你這樣虛耗我師兄的修爲,我也覺得怪可惜的,若是沒有法門運轉,縱然是我師兄的修爲,也不夠你耗上三五年的,修爲得來易,守卻很難,若是三年五載後,那般修爲就被你耗盡,那可就太可惜了。”
容吟霜聽後,剛想又要跪下,卻覺得膝下有一股風,阻止着她跪,只聽那老者又說:
“我教你可以,但是,可不算你拜我師,也不算是同門師叔教你,就當是……道友切磋吧。”
容吟霜卻道:“如何使得,您是我師父的師弟,那理應就是我的師叔了,師叔教導豈有不跪之理。”
“哎呀,你這丫頭!”老者在她和顧葉安之間看了兩眼,說道:“你要真跪了我,成了儀式,那我這不成器的徒弟要怎麼娶你爲妻?如今我只當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你與我師兄也是陰陽相隔,精神拜師,沒有門派見證,也算不得正式吧。就這樣挺好的,你說呢?小葉子?”
顧葉安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了,雖然心中有些鬱悶,但也十分贊同師父的觀點,連連點頭,說道:
“師父說的是,就隨便教教就好,不需要拜師,也不需要跪拜,對對對,是這個道理。”
說完了之後,顧葉安就把容吟霜推到門邊,說道:
“你快再去準備些茶點,我師父說肯教你,他就日日都會過來,你且日日在這兒學,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就是了,別再講究那些虛禮了。”
容吟霜被他推出了門,還覺得莫名其妙了。
如今她倒是什麼都跟他們說了,可是他們卻不當真了。想起剛纔他們的話,容吟霜只覺得臊的慌,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
心中納悶,但行動上卻仍是聽話的很,又按照顧葉安的吩咐,去樓下端了其他點心上來。
就這樣接觸幾天之後,容吟霜才驚訝的知道,原來這個老頭叫做張道祖,崇元殿的一品溯玉國師,就連當今皇上見了他也是要彎腰行禮的。
得知他這層身份之後,容吟霜見了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下跪請安,可是這老頭也是倔強,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就是不肯受她的禮。
但是每日他倒是都會準時到來,來了就把容吟霜喊到跟前,教她打坐運氣,容吟霜體內原就有毋道子的修爲,所以學起來要比一般人快上許多。
再加上她也勤奮的很,知道法門之後,每日上午下午都會騰出時間來運氣修行。
這日午後,她正盤腿坐在軟墊上調息,卻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尖叫聲,而後就是一股作亂的聲音。
容吟霜睜開雙眼看了看正橫臥在一旁似乎睡着了的張道祖,剛想發問,就聽他閉着雙眼說道:
“去罷。世間萬物都有劫數,淡然處之纔是王道。”
容吟霜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就一邊思慮着,一邊走出了房,去到了樓下。
只見所有人都圍在窗邊,寶叔驚慌失措的從人羣中跑出來,見容吟霜下樓,趕忙跑過來跟她說道:
“掌櫃的,不得了了,咱們樓裡死人了!”
容吟霜蹙眉:“什麼?”
寶叔指着人羣圍繞的地方,說道:“那個人吃了咱們店裡的點心和茶水,當場就吐了白沫,現下正在驚厥,怕是不行了。”
容吟霜慌忙走過去看,夥計們給她讓了一條路,容吟霜就看見一個穿着嶄新衣服的人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眼睛向上翻白,當即蹲下,見他指甲和嘴脣開始泛紫,明顯就是中毒的表現,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容吟霜無可奈何,只好先用封閉之術將他定住。
衆人見那人抽着抽着,突然就不動了,有好事者就衝出了人羣,跑到大街上去喊道:
“不得了了!普賢茶樓吃死人啦!”
跟着那人後頭,茶樓裡的客人們也跑的跑,散的散,一個個全都驚慌失措的退到了一邊。
容吟霜也不管不顧,開始掐那人的人中,寶叔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可是一時半會兒還沒回來。
就在此時,樓裡突然衝進來一隊凶神惡煞的官兵,爲首的那人直接就指着容吟霜說道:
“樓裡吃死了人,把這奸商掌櫃抓起來!”
“……”
寶叔想要上前去攔:“我,我纔是掌櫃,抓我,抓我吧。”
說着,他就急忙上前自己去套枷鎖,可是,那一隊官兵卻用力將他推到一邊,啐了一口唾沫,兇巴巴的說了一句:
“滾。”
然後,就把容吟霜用枷鎖給套了起來,牽扯着鐵鏈拉出了茶樓,在街道上□□。
容吟霜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勤勤懇懇的做生意竟然也會遇到這種事情,可是,她只要冷靜下來,就不難想到,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
畢竟,就算樓裡真的吃死了人,官兵也不可能來的比大夫還快吧。可是他們卻像是早就在外等好了一般,只要裡頭傳出‘吃死了人’的話,他們就立刻闖進來拿人!這要說不是蓄意陷害,她都不相信了。
容吟霜被關到了府尹衙門的大牢裡,她想起臨行前張道祖和她說的話,她才明白,師叔那是已經知曉她今日的變故,這才提醒她凡事要淡然處之,不可冒進。
容吟霜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手上雖套着鐵鏈,但行動還算方便,她去到了牢房一角的石牀之上,平心靜氣的盤腿而坐,繼續下午沒有昨晚的運氣。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只見一個她今生都不想看見的人走了進來。
只見梅遠貴嘴角噙着微笑,華麗的衣裳與這牢房格格不入。
只見他身後那些獄卒竟替他端了一張太師椅和茶案進來,讓他舒舒服服的坐着與她說話,容吟霜盤腿坐在石牀上,內心瞬間通透起來。
原來今日之事,竟是他所爲!
梅遠貴接過了獄卒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說道:
“大嫂,我們又見面了。”
容吟霜緊咬牙根,憤憤的看着他,只見梅遠貴放下茶杯,也不理會她的怒意,繼續又道:
“當初我讓你伏低做小你不肯,我只好將你趕出梅府,其實我也知道這半年苦了你了。我這便叫人放你出去,你跟我回家,可好?大哥從前能給你的,我如今照樣能給你,甚至比他給的更好,更多。”
容吟霜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忍住不當場衝過去抽他兩個大嘴巴的衝動,從牙縫裡說出一個字:
“滾!”
梅遠貴卻是不介意,從椅子上站起,來到容吟霜跟前,彎下腰,說道:
“大嫂,你知道嗎?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模樣,似嗔似怨,那是任何女人都學不來的,我從前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大哥死了,那你就是我的了。如今我大哥真的死了,你……又豈能不是我的呢?”
容吟霜啐了他一口唾沫,說道:“帶着你的齷齪心思,給我滾!你還有臉提你大哥,你還敢口口聲聲的叫我大嫂,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梅遠貴哼哼哼的笑了起來,說道:
“大嫂,我怎麼不敢了!我大哥在的時候我不敢,如今他都死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你就乖一點從了我,別再給我添麻煩了,你知道我爲了把你弄進來費了多少心思嗎?”
“畜生!”
梅遠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我是畜生!那你也要從了我這個畜生!不然的話,我讓你那茶樓裡所有的人,全都下獄。我不逼你,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明兒再來!”
“……”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萬惡的二叔,大家想要他怎麼個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