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思語早就知道東楚民間有女子送男子花環表愛意的習俗,但以前她也是聽聽而已,並沒有想到自己也去做這種事情,但今日看到藍翎給燕驚寒編了一個花環,嶽思語就有點心癢手癢了,但問題是,她從來沒有編過這東西,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編,爲此,嶽思語便想借藍翎編的這個花環參考一下。
嶽思語本來就是一個急性子的丫頭,見藍翎和燕驚寒這恩愛秀得沒玩沒了了,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二人,但並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思語,你也想編花環?”藍翎頓時賊賊地笑了笑,心中想着這丫頭八成是想編花環送給慕容笑塵,這丫頭總算表現得有點像女人了,不容易呀。
“對。”嶽思語答得異常乾脆,快速把心中的那一絲不自然拋到了九霄雲外,快步來到燕驚寒的跟前,伸出了手,“拿來!”
燕驚寒劍眉皺了皺,還是把花環從脖頸上取了下來,遞給了嶽思語,同時道:“回城之後,把它還給我,不準弄壞了。”說完,燕驚寒便拉着藍翎快速出了松林。
藍翎抿嘴笑了笑,嶽思語瞪了燕驚寒一眼,咕噥了一句,“小氣鬼!”
隨後,嶽思語把藍翎編的花環看了又看,仔細研究了一番,便摘了一些野花,自己動手開始編花環。
嶽思語也是一個聰明的丫頭,幾番嘗試之後,便找到了其中的竅門,很快便編好了一個花環,跟藍翎的比了比,嶽思語覺得自己編得並不比藍翎的差,心中甚是高興。
拿着花環,嶽思語沒花多少工夫便在一個小山峰上找到了慕容笑塵,此時慕容笑塵正坐在一塊岩石上,幽深的眸光看着遠處,整個人沉靜得如一塊歷經風霜的岩石,剛毅卻又帶着難言的孤寂。
看着如此的慕容笑塵,嶽思語突然感到她的心慢慢地疼了,她喜歡他,她不願看到他如此孤寂的模樣。
嶽思語張了張嘴,很想叫他“笑塵”,但終是沒有開口,看着如此的他,她不想再惹他心中不快。
嶽思語把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上前,抿了抿脣,開口道:“我想送你一樣東西。”嶽思語明知道慕容笑塵接受她花環的機率幾乎爲零,但她不願沒有嘗試就輕易放棄,她喜歡了他三年,他的冷言冷語,他的無視厭惡都無法阻止她想讓他做她男人的決心,她不懼怕任何一次打擊!
但讓嶽思語意外的是,這一次慕容笑塵並沒有立即嚴辭拒絕,而是把眸光看向了她,“什麼東西?”
嶽思語心中一陣驚喜,看向慕容笑塵的眸中瞬間便覆滿了喜出望外的笑意,微愣了片刻後,趕忙把右手的花環遞到了慕容笑塵的面前,“這個送給你。”
嶽思語右手拿着自己編的花環,左手拿着藍翎編的花環,她把右手伸了出來,但左手依然背在身後。
看着眼前的花環,慕容笑塵眸光快速一閃,看向嶽思語隨意問道:“你左手拿的是什麼?”
“花環。”嶽思語並沒有想太多,便把左手從背後拿了出來,花環本來就不是很小的東西,嶽思語猜想慕容笑塵早就看到了一點,她也沒有再藏着的必要。
看着嶽思語左手上的花環,慕容笑塵幽深的眸中快速地劃過了一道亮光,似乎又是隨意一問,“這都是你編的?”
嶽思語一聽,很想說左手的這一個是藍翎編的,但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笑了笑,慢慢把右手往前遞了遞,左手往後縮了縮。
嶽思語的小動作,慕容笑塵自然是看在眼裡,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出手,一把奪過嶽思語左手上的花環,同時道:“我喜歡這一個。”
見狀,嶽思語方纔明白,慕容笑塵早就知道她左手上拿的是藍翎編的花環,他一直在等待時機把它從自己手裡搶過去!
混蛋!
嶽思語惱怒不已,一把扯爛自己編的花環,往空中一拋,隨即把手伸到了慕容笑塵的面前,“拿來!”聲音中帶着明顯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惱慕容笑塵無視她對他的一片真心,卻用如此無恥的手段得到藍翎的東西。
她更惱她竟然一個不防就被他算計了!
夾雜着醋意的怒火在嶽思語的心中肆意地燃燒着!
“不是你要送給我的嗎?既然是送給我的,豈有收回去的道理?”慕容笑塵不爲所動,快速站了起來。
他早就知道藍翎爲燕驚寒編了一個花環,他也知道嶽思語借了藍翎的那隻花環做參照,他當然不會要嶽思語的那一隻,他只想要藍翎編的那一隻,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了,他豈有不要的道理?
慕容笑塵從不認爲自己是正人君子,他愛藍翎,他想得到她的一切,卑鄙無恥又如何?只要他對她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鑑!
對於藍翎給燕驚寒編花環的舉動,慕容笑塵不願去想藍翎是不是愛上了燕驚寒,他只知道,他不管她有沒有愛上他,他都不會放手!
“慕容笑塵,你不要讓我鄙視你!”嶽思語沒有想到慕容笑塵竟然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瞪向他的眸中已經燃燒起了熊熊怒火,此時嶽思語已經分不清她是被慕容笑塵氣的還是被他醋的。
“嶽大小姐,本相倒非常希望你鄙視我,那樣的話,你就可以離我遠一點!”
慕容笑塵冷冷地開口,話語中更是含滿了刀鋒,刺得嶽思語一陣心疼。
“你做夢!”嶽思語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從她喜歡上他開始,她就不知道“退縮”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請便!”慕容笑塵不想再理會嶽思語,拿着花環就欲往山下走去,但嶽思語可不願讓慕容笑塵拿着藍翎的花環,隨即快速劈出一掌,掌風直掃慕容笑塵手中的花環!
慕容笑塵似乎早有準備,快速飛身而起,躲過了嶽思語的掌風,同時也掠到了遠處,冷冷地看了嶽思語一眼後,快速離開。
嶽思語惱恨地攥了攥拳頭,慕容笑塵的武藝一點都不比她差,她想從他手上搶回花環根本不可能,她該怎麼辦?她拿什麼跟燕驚寒交差?
相對於嶽思語的惱恨,慕容笑塵卻是開心的,看着手中的花環,慕容笑塵幽深的眸中早已覆滿了柔情。
這可是翎兒親手編的花環,縱然不是編給他的,但現在到了他的手裡,便是他的,他不會還給嶽思語,更不會還給燕驚寒!
慕容笑塵拿着花環直接從小道下了靈雲山,上了自己的馬車,他寧願不吃靈光寺的那頓齋飯,也不想被燕驚寒和藍翎發現端倪,再把花環搶回去。
慕容笑塵非常肯定嶽思語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燕驚寒和藍翎,因爲她過不了她自己心裡的那一關,她說不出口。
星辰看到自家主子春風滿面的模樣,知道自家主子此時的心情甚好,隨即快速跟着慕容笑塵進了馬車,小聲對慕容笑塵道:“主子,北寧那邊又傳消息催了,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這條消息已經收到了幾日,星辰一直不敢說,因爲自家主子說過,他一日不找到藍翎,他就一日不回北寧,而如今,人雖然找到了,但主子想把人帶回北寧可不是一件易事,星辰覺得他說了肯定會惹主子不悅,但又不能不說,爲此,便找了一個自家主子看起來高興的時候說這件事。
這一次,慕容笑塵因爲得了藍翎親手編的花環,聽了星辰的話後,心中並沒有太多不悅,在他看來,離他回北寧的日子已經不需要太久了,只要他幫藍翎擺脫寒王妃這個身份,他就可以立刻帶着她回北寧,現在已經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跟他們說,我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去的。”慕容笑塵自信滿滿,眸光一直落在手中的花環上,看着手中的花環,慕容笑塵彷彿看到了藍翎絕美的小臉,人比花嬌,人比花美!慕容笑塵眸中早已覆滿了柔情,他一定要讓她做他的妻子!
“是!”星辰快速出了馬車,心中也很高興,三年了,總算快要回去了。
……
嶽思語借藍翎的花環被慕容笑塵搶了,自己編的那一個又被自己毀了,本想再編一個還給燕驚寒,但嶽思語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索性便不還了,心中想着,若是以後燕驚寒問起的時候,自己就說弄丟了。
嶽思語寧願說謊,也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燕驚寒,慕容笑塵的舉動雖然令她惱怒,但她已經把他看成了她的男人,她不願他爲了藍翎的一個小小的花環跟燕驚寒起衝突,一個是她的男人,一個是她看成兄長的男人,他們誰受傷了,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有了這種想法,嶽思語在靈雲山上便儘量避着燕驚寒和藍翎,在申時之前便上了自己府裡的馬車。
到了申時,燕鳴軒帶着重臣下了靈雲山,打道回城。
一路上,嶽思語都有些忐忑不安,她擔心燕驚寒會突然問她要花環,若是他今天就找她要的話,她一定很難矇混過關,不過還好,燕驚寒並沒有找她要,嶽思語順利回了自己的府裡。
其實嶽思語擔心也是多餘的,燕驚寒是一個胸有河川的男人,他不可能時時刻刻把花環的事記在心裡,更不可能特意派人去嶽國公府問嶽思語要花環,若是要,也頂多是看到嶽思語的時候提一下,但嶽思語特意躲着他,他想碰到她似乎也不容易。
就這樣過了三天,一切太平。
這一日上午,燕驚寒在書房裡處理公務,藍翎也在書房裡,坐在軟榻上,翻着一本史志。
自從靈雲山回來之後,每次用完早膳,燕驚寒便拉着藍翎一起來自己的書房,讓她隨意翻看自己的書,燕驚寒雖然沒有明說,但藍翎知道燕驚寒開始慢慢放下對自己的戒心,他已經開始慢慢相信她了。
對於這一點,藍翎自然高興,她明顯地感到燕驚寒正在一點一點地把她放在心上,她相信要不了太長時間,他一定會說出她最想聽的那三個字。
藍翎擡眼看着燕驚寒棱角分明剛毅的側臉,偷偷地抿嘴笑了笑,正打算收回眸光,不想就聽到燕驚寒突然開口道:“王妃,你是在偷看本王?”燕驚寒說着轉頭看向了藍翎。
看着燕驚寒好看的鳳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藍翎突然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鳳眸中已經不再冰冷,有時甚至帶着點點笑意,就想此時一樣。
“王爺,您這句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您是我的夫君,我想看您還需要偷着看嗎?直接光明正大地看,誰也不敢說一句不是,王爺,您說對嗎?”藍翎說完低低地笑了兩聲。
“過來。”燕驚寒眸中快速地覆上了一抹寵溺,藍翎的話語中雖然開玩笑成分居多,但燕驚寒非常喜歡聽,他喜歡跟她說話,更喜歡抱着她跟她說話。
藍翎嬌嗔了燕驚寒一眼,還是把書放到了一旁,站了起來,往燕驚寒的跟前走去。
但藍翎並沒有走到燕驚寒的跟前,便聽到皓月有些急促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爺,屬下有急事稟報!”
皓月向來沉穩,但這一次燕驚寒已經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了明顯的急切,頓時神色一凜,“進來!”
見狀,藍翎猜想皓月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燕驚寒說,便開口道:“夫君,我先回房間了。”
燕驚寒輕輕嗯了一聲,藍翎在皓月進來後,便快速出了書房。
皓月看了一眼藍翎的背影,便看向燕驚寒快速開口道:“爺,不久前秋葉進了大理寺的牢中毒殺了藍金珠,被當場抓獲,供認是受了王妃的指使!”
聞言,燕驚寒的眸光頓時沉了下去,心中已經隱隱感到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而他的王妃再一次被放在了風口浪尖!
“說具體點!我不是讓你派人盯着秋葉的嗎?她怎麼能進到大理寺牢中的?”燕驚寒沉聲問道。
暫不說他的人爲何沒有攔下秋葉,就說大理寺也不是一個丫頭能隨便進的地方,燕驚寒知道他若是猜得沒錯的話,恐怕早已有人爲秋葉打通了層層關卡!
“是!”皓月趕忙道:“秋葉昨日就向管家報備說今日要去給王妃買王妃愛吃的芙蓉糕,昨日管家趁秋葉不在王妃身邊特意去問了王妃,王妃說是秋葉主動提及,她便同意了,管家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屬下,屬下不知道秋葉是否有其他目的,但還是對看着秋葉的幾人囑咐了一番,後來,秋葉出了府,買了芙蓉糕,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幾人突然遭到不明身份人的攔截,秋葉趁機去了大理寺,後來聽說她是借王妃之名,又塞給看門之人一些銀子,才見到了藍金珠。”
“藍金珠這三日對牢中的飯菜一直無法下嚥,見秋葉帶了芙蓉糕去看她,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吃了好些芙蓉糕,沒用多久便倒地身亡,秋葉也被獄卒當場抓獲,大理寺少卿魏大人問她爲何要毒殺藍金珠,她說是受了王妃的指使,因爲藍金珠在大庭廣衆之下誣陷王妃,王妃已經對她恨她入骨,便讓她把她殺了,並且說王妃還給了她一大筆的銀兩,只要她把藍金珠殺了,她就可以帶着這一大筆銀兩遠走高飛,而魏大人也確實讓人在秋葉的身上搜出了一萬兩銀票。”
皓月把他得到的消息詳細地跟自家爺說了一遍,燕驚寒聽完後劍眉越皺越緊!
秋葉的話雖然聽起來漏洞百出,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藍翎指使她殺的藍金珠,又有一萬兩銀票爲物證,藍翎不但有口說不清不說,而且燕鳴軒毫無意外地會藉此大做文章!
秋葉是藍翎的貼身侍女,而藍金珠公然在大街上誣陷藍翎一事也是衆所周知,秋葉毒殺了藍金珠,即使秋葉不指認藍翎,很多人都會不由地想到幕後指使一定是藍翎,因爲在這個當口,似乎只有藍翎纔有這個殺人動機。
而秋葉到底是誰的人,她受了誰的指使陷害藍翎已經成了這件事的關鍵!
燕驚寒當然不相信藍翎會多此一舉地讓秋葉去殺藍金珠,她若想殺藍金珠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但這只是他相信,大理寺需要的是證據,而把秋葉的嘴撬開似乎是最快捷證明藍翎清白的方法。
“讓魏霆把秋葉的嘴撬開,問出幕後主使是誰?”燕驚寒對皓月吩咐了一句,大理石少卿魏霆本來就是他的人,讓他做這件事並不難。
“是!”皓月趕忙應了一聲,快速出了書房。
過了片刻,燕驚寒便接到了燕鳴軒身邊的清泉公公領着幾名御前侍衛出宮的消息,燕驚寒知道燕鳴軒開始出手了。
……
藍翎還沒有回到松竹院,就見凌霜凌露兩人突然閃到了她的面前,二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帶上了一絲急切。
“怎麼了?”藍翎看着姐妹倆笑了笑,看着二人的神色,就知道她們一定有什麼急事找自己。
“小姐,秋葉到大理寺毒殺了藍金珠,陷害說是您指使她的,皇上已經下了旨,讓大理寺把您捉拿歸案聽後發落呢。”凌露急忙開口,現在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超出了她們之前的預料,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露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
“小姐,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要來了,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跟他們走。”凌霜說着心中更是暗暗自責,主子早就懷疑秋葉有問題,讓她注意盯緊了她,不想她今日一個疏忽便出了這種事情,她難辭其咎!
聽凌霜凌露這麼一說,藍翎瞬間便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秋葉果然有問題!她是有人故意安在她身邊的一顆棋子,尋到恰當的時機,便會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在藍翎的心裡,她一直認爲秋葉是一個聰明細心對她極好的丫頭,誰曾想她卻送了她一個如此大的“大禮”!藍翎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小姐,怎麼辦?您說話呀,等一下大理寺的人就要來了!”凌露見藍翎遲遲沒有出聲,更着急了,大理寺的人來了,她們就無法像這樣說話了。
“凌露,你說一顆棋子完成了使命,她的結局是什麼?”藍翎看向凌露問道,話語中沒有一絲着急的味道。
凌露頓時一愣神,隨即答道:“當然是被除去了。”說完,凌露這才明白藍翎的意思,又趕忙道:“小姐,您是說秋葉一定會被幕後之人殺人滅口?”
藍翎點了點頭,“凌霜凌露,我想讓你們護住秋葉的命,若是能揪出幕後之人最好,揪不出也沒關係,只要秋葉活着,我就能讓她說實話!”
“是!”凌霜凌露齊齊應了一聲,凌露又趕忙問道:“那小姐您了?您真要去大理寺?”凌露可一百個不願意藍翎去大理寺那種地方,大理寺牢中關着的都是死囚,小姐是被冤枉的,進那裡,真是太憋屈了。
“這一趟是免不了的。”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要來了,她一時根本不可能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證據只能遵燕鳴軒的旨意。
“可是……”凌露撅着嘴,愁眉苦臉。
“沒有什麼可是,你們就當我換個地方住幾天而已。”藍翎笑了笑,她知道藍巧鳳肯定不會放任這件事不管,幕後之人想剷除她,他還得過了藍巧鳳那一關才行。
見藍翎如此說了,凌霜凌露齊齊應了一聲,便快速按藍翎的吩咐去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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