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早晨,藍翎和燕驚寒一道用完了早膳,燕驚寒出了院子去了書房,藍翎就見凌霜快速奔進了院子。
藍翎輕輕捏了捏手指,從她的身份公佈於世已經過去了四天,北寧那邊應該有消息傳來了。
雖然那天她爹孃在大街上公佈了她的身份確實讓她沒有一點心裡準備,不過事後想想,藍翎覺得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倒可以趁機看看戰王府的那兩位有何反應。
儘管到了此時她還沒有找到直接指向謝紫英的證據,但謝紫英懷孩子生孩子這幾件事疑點重重,藍翎甚至懷疑她娘當年的那件事是不是也跟謝紫英有關,因爲她是整件事情的最終收益者!
爲此,藍翎專門派了無憂宮的“四雀”之一的朱雀專門負責監視謝紫英的一舉一動,她相信只要謝紫英有問題,她就一定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很快,凌霜進了房間,來到藍翎的身邊,把手中的一個小竹筒遞給了藍翎,“小姐,這是朱雀傳來的消息。”
藍翎接過小竹筒,取下小木塞,從中間抽出一張紙,展開細細地看去,看完後遞給了凌霜。
凌霜接過快速地看了一遍,這纔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那個謝紫英還真是夠不要臉的,戰王府當家主母的位置本來就是王妃的,她鳩佔鵲巢這麼多年,她竟然還敢說坐夠了?小姐,以我看,這個女人一定有問題!要不要讓朱雀把她拿下,直接撬開她的嘴?”
藍翎淡淡地笑了笑,“從謝紫英知道爹爹和我們母女相認的反應上來看,她是一個極有心機和城府的女人,這種女人最明白厲害關係,那幾件事若是她做的,她就是死也不會吐口,因爲她知道她一旦吐了口,等待她的是比死亡更恐怕的結局,所以朱雀用強硬的方法並不一定能撬開她的嘴,反而可能打草了驚蛇。”
“小姐,您的意思是說,那幾件事若是謝紫英做的,她一定還有幫兇?”
藍翎點了點頭,“從以往朱雀傳回來的資料上看,謝紫英並不會武藝,若那幾件事是她做的,就說明她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在幫他,而且從這一次朱雀傳來的消息上看,上官清雅是從爹爹身邊的一個侍衛身上得到的消息,而謝紫英卻早一步從一個不明身份的人身上得到的消息,這個人說不定就是謝紫英的幫兇。”
“只可惜,朱雀沒有能抓住那個人,讓他給跑了。”凌霜心中有些惋惜,若是抓住了那個人,說不定能問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
“這一次讓他跑了也好,免得引起了謝紫英的懷疑,等我去北寧再把他抓住也不遲。”
“小姐,您打算什麼時候去北寧?朱雀偷偷給我傳了條消息,說她兩年都沒有見到您了,好想您。”凌霜一般很少打她她不該打聽的事情,但這一次卻笑着問了一句。
凌霜在無憂宮裡除了自己的妹妹就是跟朱雀走得比較近,受了好友之託,凌霜不好推脫,只能跟凌露學了一次。
朱雀,黃雀,雲雀,海雀,統稱四雀,是藍翎無憂宮的四大長老,每人各負責一國無憂宮的一切事務,朱雀主要負責北寧的事務。
這一次,藍翎派朱雀親自監視謝紫英,爲的就是不漏過一條可能的線索。
朱雀一直都在北寧,藍翎這兩年也沒有去過北寧,爲此,朱雀也就有兩年時間沒有見過藍翎了。
聽凌霜這麼一說,藍翎笑了笑,“我也挺想她的,等解決了天冥教,徹底清除了藍巧鳳一黨,我就會去北寧一趟。”
“小姐,那百里川呢?您準備從北寧回來後再對付他?”凌霜覺得百里川纔是一個最大的隱患,因爲關鍵是百里川不但武藝高深莫測,而是還是王爺的師傅,王爺信任他,這對自家小姐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娘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要去給她報仇雪恨,我不想再等了,等殺了藍巧鳳給母親報了仇,我就先去北寧,至於百里川,他一直想殺了我,以後有的是機會。”
藍翎原本想扳倒了藍相府就去紫蓬山讓百里川現出原形,但如今想想,這其中的風險並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弄不好的話,說不定還耽誤了她回北寧的時間。
權衡之下,藍翎覺得還是先給她娘報仇穩妥一些,等給她娘報仇雪恨之後,再來解決百里川的事情也不遲。
凌霜自然沒有意見,反正小姐去哪裡,她就去哪裡,她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小姐的。
“凌霜,你傳消息給朱雀,說我要不了多久就會去北寧的,讓她一定要幫我把謝紫英看好了!還有,若那人再給謝紫英傳消息,先不要動他,等我去了之後再說。”藍翎說着站了起來,出了房間。
“是!”凌霜緊跟在了後面,“小姐,您去哪裡?要不要我跟您一道?”
“不用了,我去海棠院看看爹孃,你去忙你的吧。”
“是!”
隨後,藍翎快速來到了海棠院的門口,輕輕掃了一眼守在院門口的幾名侍衛,便擡腳進了院子。
藍翎知道那幾名侍衛都是他爹爹的貼身侍衛,藍翎同時也知道就是他們中間的一人把他爹爹找到她們母女的消息傳回北寧告訴上官清雅的,他可以說是上官清雅的眼線,至於是誰,藍翎並不急於知道。
進了院子,藍翎快速地環顧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自己爹孃的身影,見畫兒和雷勇正守在正屋的門口,藍翎知道她爹孃應該正在房間裡。
畫兒也是無憂宮的人,她是藍翎專門從別莊調來伺候她孃親的,雷勇跟隨了她爹爹二十多年,出生入死,是他爹爹的心腹之人。
對於這兩人,藍翎還是比較放心的,也不怕他們聽到些什麼。
“小姐!”
“郡主!”
畫兒和雷勇見到藍翎來了齊齊行了一禮,同時喚了一聲,但雷勇嘴裡喚出的不是“小姐”也不是“王妃”而是“郡主”,藍翎自然也聽出來了。
“雷叔,這稱呼從何說起?”藍翎看着雷勇笑着問道。
“回小姐,王爺已經派人上奏了皇上,冊封小姐爲明月郡主,等小姐回府後,定然會舉行冊封大典,屬下一時沒忍住,就提前叫了。”雷勇笑着道。
明月,月明,守得雲開見月明!
藍翎知道這一個小小的封號代表的是她爹爹無以言表的欣喜和欣慰!
“沒關係,爹爹取的這個封號很好聽,我喜歡。”藍翎說完,來到房門前,敲了敲房門,又道:“爹,娘,我進去了?”
聞言,雷勇心中輕嘆了一聲,王爺終於苦盡甘來了。
“翎兒,進來吧。”上官戰的聲音傳了出來。
推開門,進了房間,藍翎見自己的爹孃並不在外室,隨即反手把門合上,快速往內室走去。
來到內室門口,藍翎這纔看到自己的孃親正坐在*頭,爹爹坐在*沿上。
“娘,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藍翎急切地出聲,快步進了內室,來到孃親的跟前。
“沒有,你不要着急,娘好得很。”玉碧落趕緊安撫自己的女兒,臉上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神色。
此時,玉碧落的臉上除了還有一些紅紅的痕跡之外,疤痕都已經消失不見,眸中再也沒有以前黑沉的顏色,而是波光瀲灩,熠熠生輝!
而此時,藍翎更在自己孃親的眸中看出了七分歡喜,三分羞澀。
藍翎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爹爹,爹爹俊美的臉上盡是春風滿面喜不自禁。
看到着,藍翎心中已經明白了,看着自己孃親笑着道:“娘,看來我要抱弟弟和妹妹了!”
聽自己女兒這麼一說,玉碧落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嗔了藍翎一眼,“什麼都瞞不過你這丫頭。”
“娘,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爲何要瞞着我?不想讓我跟你們一道高興?若是那樣的話,我可生氣了。”藍翎笑着道。
“我們也是剛剛纔知道的,還沒有來得及去告訴你,你就來了。”上官戰笑着解釋了一句,心中早已不是高興能形容的了,他想再要一個孩子,沒想到愛妻這麼快就懷上了。
“你還好意思說?”玉碧落頓時瞪向了上官戰,“懷孕了,就一定要躺在*上?你想讓我這十個月就這樣一直躺在*上?”
原來,今天早晨起*後,玉碧落就感到自己頭有點暈暈的,早膳也沒什麼胃口,她以爲自己病了,便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脈搏,不想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對上官戰來說絕對是驚喜,高興之後,上官戰便把玉碧落抱尚了*,讓她躺着,不準隨便亂動,他自己則坐在*沿上守着。
上官戰很怕玉碧落摔着碰着了,心中緊張不已,但玉碧落卻不樂意了,她又不是沒有生過孩子,想當初,她身中奇毒懷着藍翎還不遠千里從北寧來到了東楚,也沒有磕着碰着,她不明白上官戰幹嘛這麼緊張。
玉碧落不樂意,上官戰只能柔聲地哄着,還沒有來得及去告訴女兒,藍翎就自己來了。
上官戰一時語塞,他也覺得躺在*上十個月不太現實,但只有躺在*上纔不容易摔倒了,磕到了,除此之外他還沒有想出其他的好辦法來。
上官戰看着藍翎,暗暗朝藍翎使了個眼色,想讓自己的女兒勸勸愛妻。
“爹爹,您眼睛怎麼了?要不要我幫您看看?”藍翎瞅着自己的爹爹故意笑着道。
“你這丫頭?”上官戰無奈地笑了笑:“我還不是怕你娘碰到哪裡,摔到哪裡了嗎?既然你不幫爹爹勸你娘,那你就幫爹爹想想辦法怎樣做才能讓你娘不會摔倒也不會碰到哪裡。”
“你當我是一歲的小孩,走路也能摔倒?”玉碧落有些無語,覺得上官戰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藍翎笑了笑,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搬了一個圓凳坐到孃親的*邊,伸手探了探孃親的脈搏。
“爹爹,孃親胎象穩定,您不用太擔心,以我看,爹爹,您不必擔心孃親會摔到哪裡或是碰到哪裡,我覺得您應該關注的是因爲孃親懷孕欲對孃親不利的人。”
朱雀今日傳來的消息已經寫明,上官清雅得到她爹爹找到她們的母女的消息後一直在擔心她會跟她搶戰王府的財產,她更擔心她娘生出一個兒子來,而從謝紫英長時間的沉默來看,她也是在意她娘生不生孩子這件事,爲此,藍翎毫不懷疑,謝紫英和上官清雅在得知她娘懷孕後不可能能坐得住。
藍翎雖然不懼怕她們,但她必須給她爹爹提個醒。
上官戰自然聽出了自己女兒話中有話,劍眉微皺了一下,隨即道:“翎兒,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上官心中暗暗發誓,十六年前因爲自己沒有保護好愛妻和女兒,才使她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現如今,誰若再敢對她們不利,不管是誰,他都會把他們千刀萬剮!
“爹爹,除了雷叔,您帶來的那幾個侍衛中有一人是上官清雅的眼線,是他把您找到我和孃的消息傳回了北寧,告訴了上官清雅,上官清雅知道後,擔心我會回去跟她搶財產,更擔心娘再給我生出一個弟弟來,爹爹,上官清雅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您應該也知道,她如果知道了娘懷了孕,您說,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上官戰是看着上官清雅長大的,他跟上官清雅雖然沒有什麼父女融洽的情形,但他對上官清雅還是瞭解的。
在上官戰看來,上官清雅就是被謝紫英寵壞的眼高於頂的丫頭,她什麼都想最好的,身份,地位,甚至未來的夫婿。
以前,上官戰的心中只想着找到愛妻和女兒,根本無心去管上官清雅,只要她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都由她去了。
現如今,聽藍翎這麼一說,上官戰這才意識到他接愛妻回府,給了翎兒郡主的封號,恐怕已經威脅到了謝紫英和上官清雅的利益,她們會如何做?若她們知道落兒懷孕了,她們又會如何做?
上官戰從小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後宮嬪妃那些爭名逐利的手段他都知道,他毫不懷疑以謝紫英的強勢和上官清雅的驕橫,她們不會什麼都不做。
想到這些,上官戰的劍眉緊鎖,一時沒有出聲。
“夫君,你不必爲難,我並不想回王府,也就不會跟她們爭什麼。”玉碧落握上上官戰的手,安撫了一句。
“回不回王府,你都是我的妻子,你不跟她們爭什麼,但未必她們就不跟你掙什麼。”上官戰輕輕拍了拍玉碧落的手,輕嘆了一句。
藍翎知道她娘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脾氣不好,但實則刀子嘴豆腐心,有時候還是心太軟,在敵人的面前,心軟往往卻是致命的。
“爹,娘,你們不必爲這件事勞神,我只是想要爹爹一個態度。”藍翎柔聲地開口,但看向自己爹爹的眼神卻異常的認真。
上官戰自然聽明白了藍翎的意思,並沒有片刻猶豫,道:“翎兒,若她們敢做出任何傷害你娘和你的事情來,你可以不必問我,直接代我全權處置她們!”上官戰相信自己這個女兒能明辨是非,更相信這個女兒的能力。
“有爹爹這一句話就足夠了,等過一些天,我要去北寧一趟,我本打算和爹爹孃親一起走,但如今孃親懷孕了,不宜長途跋涉,要不,爹爹,你陪孃親再住一陣子,等三個月後再跟娘一起回去?”
一聽藍翎要去北寧,玉碧落頓時明白藍翎是要回去給她報仇的,以前她確實不想回去,但既然女兒要去,她自然也要跟着去。
“娘沒那麼嬌氣,你回去,我們也和你一道回去,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不放心,再說,你爹爹已經上奏了皇上冊封你爲明月郡主,到時候舉行冊封大典,你爹孃怎能不在場?”玉碧落首先反對。
上官戰有些爲難,他不放心女兒也擔心愛妻的身體,一時沒有出聲。
“娘,驚寒會陪我一道,您還不放心?”藍翎笑着問。
“那我也不放心,兒行千里母擔憂,從小到大,你哪一次出院門不是我陪着?這一次也不能例外!”
“好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藍翎有些無奈,不過有自己照顧着娘,藍翎也不是太擔心路上孃親有什麼不適。
見女兒都點頭了,上官戰也只能點頭。
“爹,我覺得在我們回到北寧之前,娘懷孕這件事先不要透露出去。”藍翎看着上官戰又道。
上官戰點了點頭,此時東楚局勢複雜,而且當年傷害落兒的真兇還沒有找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一點得好。
“雷勇,畫兒,你們進來。”上官戰對着房間外喊了一聲,他們兩個一直守在房間門口,他必須對他們交代幾句。
“是!”雷勇和畫兒快速進了房間,來到內室門口便停下了腳步。
“雷勇,畫兒,剛剛翎兒跟我們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不準透露出去一個字!另外,雷勇,暗中查出他們幾人中是誰傳消息回北寧的,查出後,先告訴我,不要驚動他。”
“是!”二人齊齊應了一聲。
“翎兒,你還有什麼交代的嗎?”上官戰看向藍翎問道。
“暫時還沒有想到。”藍翎笑着站了起來,“爹,讓娘多走走,沒關係的。好了,我回去了,等一下我會通知廚房三餐多做一些補品送過來。”
“我現在哪裡需要補?”玉碧落頓時就發出了反對聲,她身體挺好的,而且每日的膳食已經夠豐盛的了,哪裡還需要再加什麼補品?
“怎麼不需要?我覺得翎兒說得有理。”上官戰頓時就站在了藍翎的一邊,“落兒,你現在可是兩個人,當然要多補補。”
玉碧落無奈地瞪向上官戰,藍翎抿嘴笑了笑,快速出了內室,雷勇和畫兒也偷偷笑了笑,跟着藍翎出了房間。
出了海棠院,藍翎並沒有立即回松竹院,也沒有去燕驚寒的書房,而是慢慢來到了桃林,穿過一棵棵桃樹,進了白玉亭,靠着圓潤的白玉柱,坐在了欄杆上。
藍翎雙手抱着膝蓋,看着不遠處依然在冒着白霧的玄冰潭,心中輕嘆了一聲,她已經有好幾次在睡夢中夢到她和燕驚寒有了孩子,男孩長得像她,女孩長得像燕驚寒,他們圍繞着她和燕驚寒嬉戲追逐,歡聲笑語傳遍了整個王府。
藍翎知道其實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孩子是她和燕驚寒愛情的結晶,她想看着他們出生長大。
藍翎探過燕驚寒的脈,知道他之所以不能生育,是因爲練功使他某處的生育功能受損,若想治療,只能靠做手術,但這種手術在現代都不一定能成功,更不要說在古達了,況且,她也不會做手術。
對於這一點,藍翎並沒有告訴燕驚寒,她不想給了他希望之後讓他更加的失望,與其這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藍翎有時候也在安慰自己,說不定哪天突然出現了奇蹟,燕驚寒受損的那個地方不治而愈,他們有了孩子。
想到這些,藍翎不禁笑了笑,她又在做夢了。
坐了大約兩炷香的時間,藍翎站起來,準備回松竹院了,不想,剛轉過身,就見隔着一棵棵桃樹,燕驚寒正站在桃林邊上看着她,她竟然連他何時來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