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壯士,犬子前幾日得了一種怪病,村裡的大夫無法醫治,讓小老兒一家帶着犬子去麒麟山找汪神醫,說汪神醫可能有辦法醫治犬子的病,小老兒一家日夜趕路,就盼望着能快一點到麒麟山找到汪神醫,還請幾位壯士行個方便。”楚雲朝着幾名男子拱了拱手,謙卑的話語中更是帶着明顯的急切。
楚雲在說話的同時也把眼前的幾名男子暗暗打量了一遍,這幾名男子雖然作江湖人士的打扮,但從他們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凌厲的氣勢上看,他們絕不是普通人,這也就是說馬車上的那名女子更不是普通人!
楚雲心中有些暗惱,他們一個不防,竟然惹上了一個大麻煩,他知道,這件事若是不能善了的話,燕驚寒隨時就有暴露的危險。
幾名男子看着楚雲,爲首的男子更是眯了眯眼睛,眼前的這個老頭有問題!
爲首的男子快速一揮手,他身後的幾名男子隨即團團把馬車圍了起來。
“幾位壯士,你們這是做什麼?”楚雲驚慌地出聲,心中暗叫不好!
“做什麼?”爲首的男子冷哼了一聲,“我勸閣下就不要在我等面前演戲了,說!公主在不在馬車裡?”
爲首的男子說着“刷地”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指向了楚雲的面門,這輛馬車出現的時候也太巧了,而且這幾人又非常可疑,他不得不如此懷疑。
公主?
楚雲聽出了一個重點,這裡離南嶽僅剩下幾百裡的路程,難道馬車裡的那名女子是南嶽的公主?
楚雲暗自思量,若這些人都是南嶽的人的話,他們倒無需緊張,原本他們就是要帶燕驚寒去南嶽邊關的軍營的,從這一方面說,他們倒是一路人,也就不怕暴露了燕驚寒。
微微思索了片刻,楚雲開口道:“既然已經被閣下看出來了,那麼我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你們若想公主平安無事,最好拿出一個能證明你們身份的物件,否則的話,你們應該知道後果!”楚雲恢復了原來的聲音,聲音中更是帶了明顯的厲色。
爲首的男子自然聽出了楚雲話中的威脅之意,而且他可以肯定,公主現在就在馬車裡!
猶豫了片刻,男子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南嶽皇宮御前侍衛的令牌讓楚雲看了看,隨即又收進了懷中。
看了令牌,楚雲放心了下來,轉頭對着馬車道:“公主,您就下來吧。”
見楚雲突然轉變,幾名男子都十分意外,爲首男子更是把目光緊緊鎖在馬車車廂上。
馬車裡的楚楚和拂曉當然把楚雲和男子的話聽了個清楚,拂曉心中一陣暗恨,想不到這女人竟然是南嶽的公主,她既然是南嶽的公主,那她就不能再對她動手了,否則的話,主子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而楚楚心中更是鬱悶不已,本以爲那個傢伙怕被暴露應該不會把她交出去的,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把她交出去了,而從他確認那幾人身份的舉動上來看,他們應該跟南嶽有某種關係纔不懼怕被暴露的。
可惡,她完全就是自投羅網!
楚楚心中暗惱了一句,知道自己躲也躲不過去了,便開口道:“既然我們順路,下去就免了,我不喜歡騎馬,我要坐馬車。”
楚楚坐着沒動,她肚子裡有了寶寶,當然不能在馬上顛簸了,再說,在他們這輛賊車上,說不定她還有逃跑的機會呢。
楚雲頓時滿頭黑線,敢情他們是被這位公主給賴上了。
爲首的男子一聽,快速翻身下馬,快步來到馬車前面,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幕道:“公主若想做馬車,屬下們給您找一輛就是,何必坐別人的馬車?”
“這荒郊野外,你們到哪裡去找馬車?”楚楚涼涼地說了一句,聲音隨即一沉,“告訴你們,我已經讓步了,你們若再逼我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們帶着我的屍體回去!”
“公主息怒,屬下知錯!”爲首的男子一臉的惶恐,趕忙放下了簾幕,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快速轉身對楚雲道:“你去把躺着的那個男人帶出來,公主身份尊貴,怎能與一個男人同坐一輛馬車?”
一聽,楚雲心中一陣氣惱,把燕驚寒帶出來,此時,他到哪裡能再弄得到一輛馬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請閣下不要太過分!我們讓公主坐我們的馬車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若閣下再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的話,惹出了動靜,請閣下不要忘記這裡還是東楚的境內!”
“你敢威脅我?!”爲首的男子眯了眯眼睛,眸光銳利地看着楚雲。
“我只是在提醒閣下,凡事留有三寸餘地的好。”楚雲毫無懼色,淡淡地開口。
“好了,這人一直昏迷不醒,對我又夠不成威脅,讓他在馬車裡也無妨。“楚楚實時地開口。
從她進了馬車到現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榻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楚楚就知道這人要麼被點了穴要麼就是中了藥,她若是能把他弄醒的話,說不定他能幫她逃走。
楚楚心中打着小算盤,自然就不想他們把燕驚寒弄出馬車去,而楚雲的不同意也正合她的心意,頓時出聲打了一個圓場。
爲首的男子也怕在東楚境內弄出動靜引起東楚官方的注意,同時見公主都這麼說了,趕忙應聲道:“是!”
男子說着看向楚雲,又道:“但你不能坐回馬車裡,你必須和我們一道在外面。”
對於男子提出的要求,楚雲也不跟他計較了,還是趕路要緊,隨即點了點頭,坐到了車伕的旁邊。
“走!”男子一揮手,其餘幾人護在馬車的四周往回趕路。
看着拂曉眸中不時投來的不甘而又無奈的神色,楚楚猜想應該是她的這個身份讓這個女人有所忌憚,她倒不妨好好利用一下她這個身份。
“老婆婆,我問你,他是誰呀?”楚楚輕輕掃了一眼燕驚寒,看着拂曉故意問道,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女人年紀不大,但她把自己弄成了一個老太婆的模樣,可不要怪她叫她“老婆婆”。
拂曉咬了咬牙,壓了壓心中的惱火,道:“我不是老婆婆,他是誰,我不能告訴你。”
“大膽!本公主讓你們留在馬車裡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竟然不告訴本公主他的身份,你有沒有把本公主放在眼裡?!”楚楚覺得公主很多都是刁蠻任性的,說出來的話就是應該帶着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
拂曉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想不到他們惹上的竟然是一個刁蠻公主,心中正氣惱着,又見楚楚道:“來人!把這個女人弄出馬車去,本公主不想再見到她!”
拂曉正不想對着楚楚,一聽楚楚這麼說,沒等外面的人出聲,就快速掀開簾幕出了馬車車廂,坐到了楚雲的身旁。
真沒用!
見拂曉出來了,楚雲暗暗在心中說了一句,心中暗暗有些擔心,把燕驚寒跟那公主單獨放在一起,楚雲總覺得有些不妥。
“幾位既然也不想惹事,還是快些趕路要緊。”爲首男子把楚雲不放心的神色看在了眼睛,涼涼地說了一句,堂堂的一國公主還能對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怎麼樣?他竟然不放心,真是豈有此理!
楚雲壓了壓心中的擔心,覺得主子的嗜睡散和軟骨散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人能解的,更不要說一國的公主了,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楚雲自我安慰了一番,沒有出聲,而是讓車伕加快了速度,他們必須儘快到達邊關,路上耽誤的時間越長,危險也就越大。
見目的達到了,楚楚抿嘴笑了笑,慢慢站起來,悄悄走到燕驚寒的身旁,在燕驚寒的身上尋找了一番,她想知道他是誰,他有沒有幫她逃跑的能力。
但讓楚楚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在燕驚寒身上找到一件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而且她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把他弄醒。
楚楚一時無計可施,只能另想辦法。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楚雲往四周看了看,對爲首的男子道:“我們想進去吃點乾孃,閣下不會有意見吧?”
楚雲知道到達邊關最少還要三天的時間,他們必須把燕驚寒弄醒讓他吃點東西才行。
對於南嶽的這些人,楚雲倒不怕他們知道了燕驚寒的身份,反正他們是要把燕驚寒交給他們的,他們知道了也沒有多少影響。
“停車。”爲首的男子微微思索了片刻,拉停了身下的坐騎,翻身下馬,從馬背上取下了一個包袱。
車伕讓馬車停了下來,楚雲朝着空中扔了一枚信號,對拂曉示意了一下,二人快速進了馬車車廂,爲首的男子也緊跟着進了車廂。
“你剛剛的舉動是什麼意思?”爲首的男子看着楚雲沉聲問道,眼神中更是帶着明顯的戒備。
“只是清除掉閒雜人等,讓他們不要打擾到我們而已。”若不是看這幾人是南嶽皇宮的人,他纔不會跟他們解釋這麼多。
爲首的男子眉頭皺了皺,沒再出聲,而是打開包袱,從中間拿出一個紙包,雙手捧着遞給了楚楚,“公主,您吃點東西吧。”
“我不想吃。”楚楚坐在燕驚寒對面的榻上,後背靠着車廂壁,雙手抱着子虛劍,睜開眼睛瞅了瞅爲首的男人手裡紙包,便看向了拂曉。
自從懷孕之後,楚楚的胃口一直不好,此時又糾結於如何能順利逃跑,楚楚更加地沒有胃口。
見楚楚如此說,爲首的男子把紙包收了回去,也看向了拂曉。
拂曉見楚雲對這幾人並不避諱,也沒說什麼,掏出荷包,在燕驚寒的鼻下放了片刻,楚楚就見燕驚寒快速睜開了眼睛。
此時馬車裡點着油燈,燈光很微弱,但楚楚還是清楚地看到了燕驚寒在睜眼的一瞬間眼中迸發出來的寒意,冰寒的,嗜血的,似乎想把眼前的一男一女給當場凌遲!
楚楚心中一喜,看來這人並不簡單,說不定他們可以互相幫助。
見燕驚寒醒了,楚雲把燕驚寒扶着坐了起來,接過拂曉遞過來的燒餅遞到了燕驚寒的面前。
坐了起來,燕驚寒這纔看向楚楚,很快便認出了楚楚,心中猛然一喜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她怎麼也在馬車上?
燕驚寒隨即看向爲首的男子,一眼便認出了他是宮廷裡的侍衛,這讓燕驚寒更疑惑了。
在這種敵友未明的情況下,燕驚寒沒有露出聲色,接過楚雲手裡的燒餅,慢慢地吃了起來。
看着燕驚寒冰冷的眼神,楚楚很快便想到了一個人,眼珠子快速轉了一下,看向爲首的男子隨意問道:“我在路上好像聽說那個什麼寒王爺死了,你說是不是真的?”楚楚說着還煞有其事地輕嘆了一聲,又接着道:“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只可惜了那個寒王妃,聽說長得如花似玉,如此一個大美人年紀輕輕就要守寡,你說,她會不會改嫁?”
經過了七天,燕驚寒的死訊早就傳遍了整個東楚,楚楚在路上也聽到了風聲,本來燕驚寒生也好死也罷跟她沒什麼關係,她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惋惜了片刻也就算了,不想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酷似燕驚寒,這讓楚楚不由地想試探一下,若眼前之人真是燕驚寒的話,她覺得對她來說可是非常有好處的,燕驚寒可欠了她一個大人情,讓他幫着她逃跑,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楚楚的眼睛雖然看着爲首的男子,但眼角的餘光卻是在注意着燕驚寒的舉動,她發現燕驚寒在聽了她這一番話後,握着燒餅的手已經慢慢露出了青筋,由此可見,他就是燕驚寒!
爲首的男子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沒有想到公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寒王妃改不改嫁跟她有關係嗎?
楚雲和拂曉聽了楚楚的話都不由地看了看楚楚,他們不明白楚楚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想試探什麼?
不過,楚雲並不擔心被她試探出什麼,她是南嶽的公主,難道她會把這條消息告訴藍翎不成?退一步說,即使她告訴了藍翎,藍翎再想追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能知道什麼。”楚楚自言自語了一句,收回了視線看向燕驚寒,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自己已經死了?!
燕驚寒從楚楚的話中得到了一條重要的信息,百里川一定是讓人冒充他騙了翎兒,讓翎兒以爲他已經死了!
一想到翎兒傷心欲絕的模樣,燕驚寒的心一陣陣抽痛,手中的燒餅已經被他攥成了一粒粒碎渣慢慢地落下。
楚雲和拂曉看着一粒粒慢慢落下的燒餅碎渣,二人對看了一眼,他們知道燕驚寒正處於極怒之中,這也是他們一路上沒有透露一點口風的原因之一。
燕驚寒死死地攥着手,這時隱約聽到一聲狗的叫聲,燕驚心中頓時一陣狂喜,黑風來了!
燕驚寒壓了壓心中的激動,對楚雲道:“我要去茅房。”
“好,我扶你去。”楚雲說着把燕驚寒扶了起來慢慢下了馬車,燕驚寒在出馬車的時候回頭深深看了楚楚一眼,眼神中告訴楚楚讓她下車。
楚楚從楚雲兩次扶着燕驚寒的動作上已經可以看出燕驚寒應該是中了什麼藥,此時,他根本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只有他們兩個人恐怕很難逃脫他們的掌控。
“我也去方便一下。”楚楚不明白燕驚寒在這種情況下爲何讓她下車,但她還是緊跟着站了起來。
爲首的男子頓時爲難了,公主要去方便,他一個男人當然不能跟着,不跟着,公主若是再跑了可怎麼辦?
爲首的男子瞬間就看到了拂曉,隨即命令道:“你去跟着公主!”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拂曉一聽頓時惱了,主子還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她說過話,這混蛋竟然敢這麼命令她,真是該死!
“滾!本姑娘不是你的手下!”拂曉一路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時更加沒什麼好語氣,頓時就吼了回去。
找死!
爲首的男子哪天被一個女人吼過,頓時就抽出了劍準備架在拂曉的脖子上,但拂曉也不是吃素的,二人順間就在馬車裡打了起來。
下了馬車了楚楚自然聽到動靜,心中一陣驚喜,對馬車周圍的其他幾人道:“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上去幫忙?”
幾人站着沒動,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老大不是一個女人的對手,他們更擔心公主趁機跑了。
楚楚見這一招不靈,便快步往路邊走去,同時道:“我要去方便,你敢跟着試試!”
幾人本想跟着楚楚,但聽楚楚這麼一說,都不由地停下了腳步,看公主如廁這不是找死嗎?但公主若是偷偷跑了這可怎麼辦?幾人糾結不已。
扶着燕驚寒來到路邊草叢裡的楚雲自然也聽到了馬車裡的動靜,心中把拂曉大罵了一頓,但他並沒有去幫拂曉,眼睛緊緊地盯在了燕驚寒的身上。
楚楚往路邊走的同時,眸光不時地看向燕驚寒,燕驚寒既然讓她下車,應該就是有逃走的辦法。
此時馬車裡除了大大出手的拂曉和爲首男子,其餘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燕驚寒和楚楚的身上,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黑風嘴裡咬着一個黑色的東西慢慢鑽到了馬車的底下。
片面後,黑風鑽了出來,快速奔向了燕驚寒,就在楚雲還在疑惑從哪裡來一條野狗的時候,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馬車瞬間被炸成了片片木板四散飛濺,血肉橫飛,叫喊聲,馬嘶聲頓時亂作了一團。
拂曉和爲首的男子已經屍骨無存,而馬車周圍的其他幾人則是被炸成了重傷,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的情形,楚雲頓時目瞪口呆,黑風更是趁着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撲向了他,一口叫在了他的肩膀上,楚雲的肩膀頓時血肉模糊。
見狀,楚楚快速反應了過來,眼看着楚雲一刀砍向了黑風,楚楚的子虛劍瞬間出手,楚雲的刀落到了地上,楚楚趁機撿起劍,快速帶着燕驚寒離開,楚楚從楚雲的話中知道他們的周圍還有很多他的人,那些人聽到了動靜肯定很快就會來增援,他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黑風,走!”燕驚寒對着黑風叫了一聲。
黑風快速放開了楚雲,奔到了楚楚和燕驚寒的前面,“汪汪”叫了兩聲。
“它讓我們跟着它走。”燕驚寒明白黑風的意思,對楚楚說了一句。
“好。”楚楚帶着燕驚寒跟在黑風的後面,快速進了一片樹林。
楚雲雖然沒被黑風咬死但也受了重傷,發了一枚信號後便昏死了過去。
進了樹林,燕驚寒很快就見一人快步迎了上來,他雖然滿臉都是絡腮鬍子,但燕驚寒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清風。
“爺!”清風一個箭步來到燕驚寒的面前,眸中難掩激動之色,雖然僅僅過去了七天,但他卻像過了七年之久。
燕驚寒點了點頭,壓了壓心中想知道翎兒消息的急切,道:“我們先找一個地方躲一下。”燕驚寒知道白裡川的人很快就會趕到,此時他們只能避其鋒芒。
“爺,出了這片樹林有一條河,我們先到河裡去避了避。”清風從楚楚的手中接過了自家爺,揹着自己爺快步往河邊走去,他不用問都知道自家爺一定是中了藥,只能先躲躲再走。
“好。”燕驚寒沒有意見,三人和黑風快步往河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