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勇!”上官戰並沒有理會上官清雅,對着馬車外叫了一聲,依然把玉碧落輕輕擁在懷裡。
“是!”雷勇明白自家王爺的意思,快速翻身下馬。
“夫君……”玉碧落已經平復了情緒,輕輕推了推上官戰,覺得他們都這把年紀了,被小輩們看到摟摟抱抱的,多不好。
“落兒,你是我的妻子!”上官戰沒有放開手,笑着說了一句,但話語中卻隱藏着諸多的深意!
上官戰雖然沒有刻意去查十六年前的事情,但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很多蛛絲馬跡已經指向了他的側妃謝紫英,這讓上官戰不由地懷疑當年他醉酒走錯了房間是不是謝紫英蓄意而爲,爲的就是讓他不得不收了她!
再一想到,自從那一次之後她就有了上官清雅,而上官清雅恰巧又是早產,種種巧合似乎又指向了某個地方!
這些,上官戰沒有跟玉碧落說,也沒有跟藍翎說,他答應過翎兒不插手這件事,但若這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而他被算計了十六年的話,他一定會讓算計他傷害他愛妻愛女的人全部生不如死!不管她是誰!
雷勇來到馬車前掀開簾幕,上官清雅頓時就看到了自己的父王正摟着一個女人坐在馬車裡,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袖中的手更是不由地攥了攥。
上官清雅當然知道馬車裡的女人是誰,而且她更知道自從她記事以來她從沒見過他父王和她孃親有過任何親密的舉動,甚至她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父王去過她孃親的院子,原本她也曾好奇問過她娘,但她總是說她父王是內斂之人,不喜歡在外人的面前展現對她的*愛,讓她不許胡思亂想,此時,上官清雅方纔明白,這只是她娘騙她的說辭,她父王根本就不愛她娘!她只愛他懷裡的這個女人!
想到這,上官清雅心中升起了一團無名的怒火,她娘爲王府操勞了這麼多年,而她父王心裡卻只有這個女人,這對她孃親也太不公平了!
上官清雅越想越爲自己的孃親抱不平,不平的怒火更是肆意地在心中燃燒着,頓時就把謝紫英之前對她的交代拋到了九霄雲外,心中恨不能上前把她父王懷裡的女人給拖走!
藍翎坐在燕驚寒的身後,把上官清雅臉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漂亮的剪水秋眸中快速劃過一道寒光!
“夫君,我先下去了。”說着,藍翎一個飛身,輕飄飄落到了上官清雅的前面,一臉淺笑地看着她。
看到藍翎突然來找了自己的面前,上官清雅秀眉快速地皺了一下,她早就看到藍翎坐在燕驚寒的身後,但她就是裝作沒看見,她是她父王的女兒又怎麼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戰王府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來了也頂多算一個客人,她纔是戰王府的主子!
自從聽說燕驚寒沒有死,上官清雅還是挺高興的,在她看來,只要燕驚寒沒死,藍翎也就不會回戰王府來,那戰王府的一切以後還都是她的,而他們這次來,也就是省親,住一段時間還是會回他們的寒王府去的,對她產生不了什麼影響。
但此時,看着藍翎一身淡雅的淺藍色長裙,髮髻上僅僅插着兩根紫玉簪綁着一條藍色髮帶,一張臉更是未施粉黛,卻美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上官清雅心中頓時燃起了嫉妒的火焰!
同爲她父王的女兒,爲何她們的容貌差了這麼多,老天爺爲何這麼偏護她?!
上官清雅眼中燃燒着羨慕嫉妒恨,自然是把該有的禮數拋到了九霄雲外,看着藍翎一時沒有出聲。
上官戰自然把上官清雅的神色盡收眼底,劍眉快速皺了一下,對玉碧落道:“落兒,我們下車吧。”
“好。”
玉碧落由上官戰扶着站了起來。
燕驚寒快速翻身下馬,隨行人員也都跟着下了坐騎。
上官戰率先下了馬車,再一手握着玉碧落的手,一手扶着玉碧落的腰身,讓玉碧落慢慢地下了馬車,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無不彰顯着對玉碧落的在意。
看着眼前的情形,上官清雅更是爲自己的孃親抱屈,她孃親勞心勞力了十六年,她父王沒有如此溫柔地待過她一次,這個女人失蹤了十六年,憑什麼一回來就得到她父王的細心呵護?!實在可恨!
上官清雅心中早已被不滿填滿,自然不會想到她還要給玉碧落行禮這回事。
看着謝紫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藍翎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爹爹道:“爹爹,看來妹妹把您教她的禮教都忘了,女兒是不是該讓她長長記性?”
聞言,上官清雅頓時一驚,急忙看向自己的父王,這也才把她孃親對她的交代想起來,剛想開口,就見自己的父王道:“清雅,你太讓爲父失望了,爲父這才離開多長時間,你就連最起碼的尊卑禮儀都忘了?”
看着自己父王臉上明顯的怒色,上官清雅狠狠地瞪了藍翎一眼後,剛想撲到上官戰的懷裡撒嬌討好,就見藍翎突然伸出了手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幹什麼?”上官清雅瞪向藍翎。
“爹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上官清雅雖然是府裡的小姐,卻目無尊長,見到了王妃不但不行禮,還用一雙惡毒的眼睛看着王妃!這樣的主子若是不嚴懲的話,可要帶壞府裡的很多人,謝側妃掌管後院這麼多年,應該深知這其中的道理!“藍翎說着已經看向了來到他們跟前的謝紫英。
謝紫英一身暗紅色繡金邊長裙,裙襬上繡着盛開的蓮花,雖然明知藍翎在針對她,但精心裝扮過的臉上依然浮着最得體的笑,端莊大方而又不卑不亢!
是個人物!藍翎心中笑着說了一句,她倒要看看她臉上的笑容到底能維持多久!
“妾身見過王爺,王妃姐姐,寒王爺,郡主,王爺,王妃姐姐一路辛苦了!”謝紫英福身給四人行禮。
謝紫英雖然有一個側妃的身份,但她也只是一個妾氏,作爲妾身,按照規矩,見到正室和正室的子女都是要行禮的,藍翎作爲玉碧落的女兒,皇上冊封的戰王府的郡主,又是燕驚寒的王妃,這三重身份加在一起,受謝紫英這一禮自然是理所當然。
燕驚寒自然不會出聲,直接當謝紫英不存在,眸光一直落在愛妻的身上。
上官戰只是輕輕掃了謝紫英一眼,便把眸光重新放回到了愛妻的身上,這個女人到了此刻還很會演戲,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演多久!爲此,上官戰也沒有出聲。
看着自己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如今一副貴婦的模樣,玉碧落心中突然不知是何滋味,靜靜地看着謝紫英也沒有出聲。
藍翎自然也不會出聲,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謝紫英,氣氛一度變得異常的詭異!
緊跟着謝紫英迎上來的府裡衆人,看出眼前的情形,都不由地面面相覷,沒敢出聲。
“父王,您累了,我們進去吧。”見自己的父王遲遲不開口,上官清雅眼珠子轉了一下,趕忙看着上官戰開口道。
見上官清雅打破了沉寂,府裡的管家周曲輕咳了一聲,衆人立即會意,趕忙齊齊給藍翎等人行禮,“恭迎王爺王妃寒王爺郡主回府!”
藍翎輕輕掃了周曲一眼,心中笑了笑。
“免禮。”上官戰這纔開口吐出了兩個字,謝紫英也才得以站直了身。
“爹爹,娘,我們先進府吧。”藍翎握上燕驚寒的手,對自己的爹孃說了一句。
上官戰點了點頭,扶着玉碧落慢慢往府裡走去,藍翎拉着燕驚寒緊跟在了後面。
上官清雅見藍翎並沒有再繼續找自己的麻煩,似乎把剛剛那件事給忘了,不禁鬆了一口氣,跟着自己的孃親進了府中。
隨後,凌霜凌露朝陽皓月等人以及府裡的衆人也都紛紛進了府,聽着府門合上的聲音,藍翎拉着燕驚寒轉過了身,看向緊跟在她身後的上官清雅。
上官清雅心中頓時一個激靈,她這才發現她高興得太早了,藍翎這個女人並沒有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你想幹什麼?”上官清雅渾身充滿了戒備,往自己孃親的跟前挪了挪腳,她早就聽說藍翎這個女人武藝了得,她還真有點怕她突然對她動手。
“自然是讓你長長記性,不要把爹爹以前教你的禮儀都忘了!”藍翎說着又看向了上官清雅身旁的謝紫英,“謝側妃,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你也不想別人在背後議論爹爹沒有教好你這個女兒吧?”
藍翎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堵住了謝紫英的退路,謝紫英袖中的手不由地攥了攥,但臉上依然掛着得體的笑,“郡主說的是,清雅一時忘了禮儀,確實不該,但念她初犯,王爺您就……”
此時,上官戰和玉碧落也停下腳步,轉過了身,衆人在藍翎轉身開口之時,也都站在了原地,很多人也都看出來了,一向在府裡說一不二的小姐今晚恐怕要倒黴了。
上官清雅雖然是個庶出但一直在府裡一人獨大,上官戰不怎麼管她,又被謝紫英捧在手心裡,這十六年來早就養成了她嬌蠻任性的個性,對府裡的下人們,一個不滿意,就是非打則罵,府裡的很多人既怕她又討厭她,此時見藍翎要收拾她了,很多人都在心中拍手稱快,這種女人早就欠收拾了!
“初犯也是犯,初犯若不嚴懲,以後說不定就會釀成大錯,到時候再後悔可就晚了,謝側妃難道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藍翎打斷了謝紫英向自己爹爹的求情,看向謝紫英的眸光更是銳利如刀鋒,謝紫英突然一陣心驚!
她哥哥雖然早就把藍翎是什麼樣的女人都跟她說了一遍,她心中也有了充分的準備,但看着藍翎那寒如冰棱的眸光,謝紫英明顯感到腳底生出了絲絲寒意,這個女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翎兒說得有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翎兒,你就按府裡的規矩來辦。”上官戰在這個時候實時開口,完全站在了藍翎的一邊,這也使得謝紫英和上官清雅瞬間都看向了他,但上官戰並沒有理會二人,眸光一直落在玉碧落的身上。
“翎兒,你娘累了,我先帶你娘回房休息了。”說完,上官戰又看向府裡的衆人道:“本王和王妃這一路下來感到身心疲倦,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從今日起,府裡的一切大小事情都全權交給郡主處理,你們聽明白了嗎?”
聽了自家王爺的話,府裡的衆人不禁有些詫異,王妃和郡主一回府,府裡就要變天了?不過,衆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王妃和郡主纔是正牌的主子,謝側妃只是站着人家位置的一個妾氏,隨即衆人齊齊應了一聲,“謹遵王爺郡主吩咐!”
藍翎笑了笑,“爹爹,娘,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藍翎原本還擔心她爹爹會捨不得處置上官清雅呢,現在看來,她爹爹恐怕心中早已經猜到了什麼。
隨後,上官戰扶着玉碧落率先離開,雷勇雲雀畫兒等人跟在了後面。
雲雀這一次來北寧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玉碧落,玉碧落去哪,她就要去哪,不能離開十丈之外,直到百里川從這世上消失爲止。
謝紫英早就知道玉碧落回來她的當家主母的權利肯定要交出來,但她沒有想到上官戰竟然讓一個嫁出去的女人來當這個家,而且他還不顧及一點父女之情就要懲罰清雅,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想到這,謝紫英不禁有些後怕。
上官清雅完全不知道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見她父王竟然同意藍翎這個女人懲罰她,而且把她娘做了這麼多年當家主母的位置給了藍翎這個女人做,上官清雅心中早已經怒火中燒,但她不敢在她父王面前發作,見她父王一走,她便不再忍了,“藍翎,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還以爲這是你家呢?!”
“清雅!”謝紫英見上官清雅如此沉不住氣,一陣暗惱,連忙低斥了一聲。
“娘,我們怕她做什麼?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敢怎樣懲罰我?!她若敢動我一根頭髮,我就讓她吃不完兜着走!”
上官清雅本來在這王府裡就只怕她父王一個人,向來橫行無忌,此時又被不甘惱怒衝昏了頭腦,說出的話更加地不管不顧。
燕驚寒聽了上官清雅的這一番話,好看的鳳眸中早已覆上了嗜血的光芒,若不是看她還有些作用,他早就一掌劈了她!他的翎兒也是她能罵的?!
凌霜攥了攥拳頭,看向自家小姐,朝陽也看向了自己王妃,上官清雅這種女人就應該把舌頭割下來,再好好地打!
藍翎笑了笑,“吃不完兜着走,好啊,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跟我說這樣的話,這一次,我正好想看看你怎樣讓我‘吃不完兜着走’!”
王府裡的衆人都噤若寒蟬,聰明人都知道上官清雅這次慘了,而且還會很慘!管家周曲偷偷看了看謝紫英,心中暗暗着急。
藍翎眼角的餘光瞥見周曲的小動作,微微勾了勾嘴角。
“清雅!”謝紫英怒喝了一聲,一把把上官清雅拉到了身後,急忙對藍翎道:“郡主,清雅胡言亂語,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手心被自己的孃親使勁掐了一下,又看着藍翎那詭異的笑,上官清雅這才感覺到了絲絲害怕,沒有敢再出聲。
“謝側妃,如果你殺了人,你跟衙門說,你當時神志不清,衙門是不是就要放了你?”藍翎說着頓時聲音一沉,“上官清雅目無尊長,先對王妃不敬,後又對本郡主出言辱罵,兩罪齊發,按照府裡的規矩,重打三十大板!”
一聽,上官清雅的心頓時顫了一下,她長這麼大不要說打了,沒有人碰過她一根手指頭,藍翎一上來就說要打她三十大板,她是想把她活活打死掉!
“娘……”上官清雅拉了拉自己孃親的手,開始後悔了,不該逞口舌之快。
謝紫英非常清楚,藍翎完全就是在針對她,她即使跪下來求她,她也不會放過清雅,只能攥了攥上官清雅的手。
“你去把府裡的板子拿兩條來,再搬兩條長凳過來。”藍翎看向管家周曲吩咐了一句。
“是!”周曲趕忙應了一聲,帶着兩名小廝快速去辦。
片刻後,周曲拿着板子,兩名小廝一人搬了一條長凳來到了藍翎的跟前,藍翎讓二人把長凳放好,看向謝紫英身後的劉媽媽道:“上官清雅的這三十大板就由你來打。”
聞言,謝紫英心中頓時一喜,暗暗對劉媽媽使了個眼色,這打板子也是有門道的,手法的輕重決定了被打之人受傷的程度,劉媽媽跟了她十六年,深諳此道。
劉媽媽會意,上前兩步,對藍翎應了一聲。
藍翎心中笑了笑,謝紫英,你高興地太早了!
“上官清雅,趴到凳子上去!”眸光從上官清雅的身上掠過,落到了站在最邊上的兩名丫頭的身上,藍翎接着道:“你們兩個來扶住上官清雅,不準讓她亂動!”朱雀給她的消息中提到過,上個月有兩個丫頭被上官清雅給打了,看她們眼中想高興又不敢高興的神色,藍翎猜想應該就是這兩個丫頭。
“是!”兩個丫頭也趕忙應了一聲,快速來到上官清雅的身旁。
上官清雅見是最疼她的劉媽媽打她,心中頓時就不害怕了,但還是磨蹭了一會,纔來到一條長凳上面,趴了上去。
雖然不用擔心劉媽媽會真的傷到她,但在衆目睽睽之下戰王府的千金小姐趴到長凳上被打,這對上官清雅來說絕對是一種羞辱,上官清雅暗暗發誓,今日之辱,她改日一定要討回來!
上官清雅趴好了,兩個丫頭一左一右把她扶住,劉媽媽接過周曲手中的一條板子開始打,雖然並不疼,但上官清雅配合地發出一聲聲慘叫。
剛打了五下,藍翎突然厲聲道:“劉媽媽,這是幫上官清雅拍灰塵嗎?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本郡主的面前徇私舞弊,來人,把劉媽媽給我重大五十大板!”
“啪地”一聲,板子落到了地上,劉媽媽臉色頓時一白,她本來就在徇私舞弊,而且又聽說自己要被打五十大板,雙腿不由地開始發軟,她又不是鐵打的人,她也怕被打。
“是!”
凌霜凌露早就想動手了,凌霜手一提就讓劉媽媽趴到了另一條長凳上,一腳勾起劉媽媽落在地上的板子,拿到手,快速往劉媽媽的屁股上打去,劉媽媽頓時鬼哭狼嚎!上官清雅更是心驚膽顫!但被兩個丫頭死死地壓着胳膊,她想跑卻跑不掉。
“娘,救我!”上官清雅哭喊了起來。
謝紫英攥了攥手,藍翎找了一個名正言順打清雅的理由,她根本無力阻止!
凌露一把奪過周曲手中的另一條板子,狠狠地往上官清雅的屁股上拍去,上官清雅頓時哭爹喊娘!
打在女兒的身上,痛在孃的心上,謝紫英頓時心如刀絞,同時,她也明白了,藍翎這個女人爲何讓周曲拿兩條板子搬兩條長凳,她是早就算計好了打劉媽媽,她不但用了一招請君入甕,更是用了一招殺雞駭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