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巡撫喻安性向薛破虜部發出增援被圍的遼東經略孫承宗大人的命令心裡其實很忐忑,薛破虜雖然對自己頗爲恭順,那其中也有薛破虜作爲客軍需要討好上司獲得支持的需要,現在命令薛破虜出兵就是考驗自己對這隻隊伍的影響力,如果薛破虜跟明朝一般的武將擁兵自重怠慢軍情的話,自己就再沒有時間和機會在遼東有所作爲,只好黯然請辭退出遼東,以後在官場也只有混混日子頤養天年了。
然而薛破虜的表現居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五千兵馬這短短的小半個時辰裡已經準備完畢,只等着自己的一聲號令就可以星夜出發了,喻安性一時間心潮起伏自己作爲一個文官,終於有了聽命於自己的軍隊,這樣自己在遼東說不定真能做出一番成就來,不又得對薛破虜更加另眼相看了。
喻安性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薛破虜說:“好,具體的情況本官路上與薛將軍詳談,薛將軍還是你下令隊伍出發吧。”
薛破虜不再客氣將手一揮大聲喊道:“出發。”
陸要金的人馬當先出了軍營,跟着的是餘大輝、李把總、麻把總等人,隨後是左明的火器營長槍兵隊伍,張三柱的騎兵斷後,薛破虜帶着喻安性的人馬走在左明步兵營的前面。
喻安性這纔跟薛破虜說起了事情的經過:“這次遼東經略孫承宗大人去錦州跟你薛將軍還有關係,孫承宗大人傳喚袁崇煥回山海關問詢,偏偏袁崇煥以寧錦防線吃緊爲由從寧遠去了錦州,孫承宗大人對袁崇煥關於後金兵入侵視爲推脫,今日一早帶領少數人馬輕車簡從沿遼東西線一路視察去錦州跟袁崇煥碰頭,在正午經過弘螺山被早已埋伏在山裡的建虜包圍發生激戰,衝出重圍的求援官兵也不知道具體戰況。”
薛破虜疑惑地看着喻安性問了一句:“孫大人帶了多少兵馬,大人去錦州的這個消息是怎麼被韃子知道的。”
喻安性:“孫大人只是帶了副將軍贊畫茅元儀的中軍和都督僉事加銜總兵滿桂本部兵馬一共五千人,不過孫大人決定去錦州是前天才定下來的,這支建虜軍隊應該是無意間碰見了孫大人的隊伍。”
薛破虜感到奇怪地說:“弘螺山在錦州的大後方中間還有大福堡、大興堡隔着,建虜在這裡埋伏一支軍隊我們明軍竟然完全不知道,還有建虜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喻安性嘆口氣道:“我們的官軍只知道死守城池,根本不願也不敢管城外的事情,這才造成如此大隊的建虜人馬入侵到我們明軍腹地,而我們的斥候、遊騎一無所知的現狀,至於建虜深入我大明軍防禦腹地的原因目前還判斷不出來。”
薛破虜問:“喻大人,現在有多少路兵馬前去營救了。”
喻安性嘆着氣:“山海關方面申時得到孫大人的求援文書,本官離開山海關來薛將軍處,支援孫大人的隊伍還沒有出關呢。”
原來山東按察使司副使、兼右僉都御史、遼東巡撫閻鳴泰以天色太晚軍隊不習慣夜間行軍,認爲明天一早進軍最爲妥當,山海關巡撫喻安性、兵部職方主事孫元化,山海關總兵馬世龍等人力主星夜馳援,雙方發生了一些爭執,最後遼東巡撫閻鳴泰同意山海關總兵馬世龍帶兵援救遼東經略孫承宗大人,可是大家還在爲出多少兵,派那幾個將在哪裡扯淡,喻安性知道救兵如救火心裡着急,突然想到孫承宗大人待薛破虜不薄,自己跟薛破虜的關係也很好,心想薛破虜的軍隊也許可以一用,就自己離開遼東經略府,帶了自己的親兵親將和幾百士卒直接趕到薛破虜部搬兵。
薛破虜:“喻大人,難道現在還沒有軍隊去支援孫大人嗎。”
喻安性有些尷尬:“據回來求援的官兵講,求援的士兵都是走的南面,除了山海關方面得到報信,寧遠城應該也接到了求援信了,至於大福堡、大興堡離弘螺山不遠,千軍萬馬的大戰他們着不知道就是活見鬼了。”
深夜在弘螺山中的一個小山包上,大明遼東經略孫承宗大人和手下的茅元儀、滿桂等人聚坐在一起,遼東經略孫承宗臉色有些憂鬱,韃子在亥時的時候開始大規模增兵了,自己的突圍機會已經很的小了,看來只有固守待援等遼東各部明軍到來才能解弘螺山之危。
白天正午過後,孫承宗率領五千大隊明軍正在過弘螺山,從山上衝出無數的建州韃子,羽箭像蝗蟲一般撲來,大批明軍將士中箭倒下,孫承宗的親兵們迅速將他拉下馬向安全地帶轉移。
孫承宗率領大部分明軍將士退下斜坡,又被從南面兜過來的韃子一陣猛殺,明軍損失過半被*進了一處窪地,兩路韃子軍會合困住了孫承宗的殘部。
孫承宗被韃子打蒙了,直到被*進窪地才勉強組織起了軍隊的抵抗,這是的五千明軍剩下不足三千人,在山腰間中伏明軍陣亡最多,下山來被另一股韃子伏擊跑散了不少明軍將士,等退到窪地時發現韃子隊伍的人馬並不多。
滿桂從抓到的幾個韃子那裡得知,這弘螺山埋伏的建虜是屬於三貝勒莽古爾泰手下正藍旗的總兵官阿布泰、巴篤禮率領六千兵馬埋伏在這裡,據說有非常重要的任務,剛纔山上殺下來的就是阿布泰的人馬,在坡下圍攻的是巴篤禮的人馬。
滿桂把情況彙報給孫承宗大人,孫承宗聽了暗道自己前天才決定去錦州,泄漏消息一說肯定不成立,難道建虜算到自己要路過弘螺山去建州,這也太神奇了吧,如果建虜有這個本事可能早就打到北京城去了。
孫承宗認爲建虜一定是有其他目的才埋伏在弘螺山的,看見自己這個遼東經略改變了計劃來進攻自己,遼東經略孫承宗看着自己手下的官兵死傷慘重一時間羞憤難擋。
孫承宗吩咐手下派人四處突圍搬救兵,一邊命令茅元儀、滿桂固守待援消滅這股深入大明軍縱深防禦體系的孤軍,可是茅元儀、滿桂等人認爲敵將阿布泰、巴篤禮敢於貿然出手,相信韃子們必然會有後招準備着,力勸孫承宗突圍撤退。
孫承宗不是沒有想過撤退,也不是沒有想過韃子還有後招,只是韃子深入的明軍寧錦防線的大後方,視大明軍隊如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打掉這支韃子隊伍,將來韃子的膽子會更大遼東的軍民是永無寧日。
另外一層原因是自己沒有倒向魏忠賢一方,閹黨一直對自己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發難攻擊,如果自己在損失一半人馬的情況下退回山海關或其他地方,相信魏忠賢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就算自己身爲帝師一個撤職罷官是免不了的。
孫承宗這次吃了大虧一下子牛脾氣上來了,自己準備作爲魚餌拖住正藍旗阿布泰、巴篤禮,只要錦州、寧遠派出援兵消滅或打敗這六千韃子軍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情況危急自己可以退入附近的大福堡、大興堡,那時候山海關大軍一到明軍內線作戰,只要後金不是傾國之力來攻,遼東明軍打個勝仗是沒有多大的問題的。
孫承宗對茅元儀、滿桂說:“你們不要勸老夫了,本座決心在弘螺山等待遼東各路援軍會殲後金三貝勒莽古爾泰的餘孽阿布泰、巴篤禮二部。”
贊畫茅元儀說:“各路援軍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趕到,如果韃子有後招天黑之前就會顯露出來,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恐怕難以對抗建虜的新生力量。”
孫承宗:“大福堡、大興堡就在眼前,錦州、寧遠也離此不遠,得到消息天黑之前寧遠的人馬肯定能到,只要堅持到明天山海關大軍和廣寧各衛來援我們就勝利了。”
贊畫茅元儀說道:“大人,我們這次是去責問錦州袁參政,現在寧錦一家,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孫承宗默然半響才說:“朝廷閹黨把持本座還能退嗎,我意已決你等不必再說了。”
茅元儀、滿桂自然明白孫大人是的意思,現在閹黨瞪大了眼睛找孫承宗的毛病,如果孫、承宗以損失兩千兵馬的代價退回山海關,魏忠賢是絕不會放過孫承宗大人的,可是袁崇煥、祖大壽跟大人正心生芥蒂,他們要是存點私心大人和這三千官兵就非常危險了。
滿桂說道:“前屯附近的薛破虜還沒有知會,大人應該命他前來支援,這次遇伏說起來還是因爲他的原因才引起的。”
孫承宗淡淡地說:“本座爲朝廷辦事,並非是示恩與薛破虜,他兵微將寡孤軍來了於大局無補,想來山海關方面自然會通知於他,我們就不必畫蛇添足了。”不過孫承宗在內心裡還是想看看自己中意的這員虎將的忠誠和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