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性進入馬車車廂裡面,裡面只有孫承宗一個人在,孫承宗對喻安性說道:“中卿,挨着坐吧。”
喻安性靠着孫承宗正位旁邊,坐在孫承宗側面的箱板上,等着孫承宗的問話,孫承宗說道:“中卿,說說中後所城發生的事情吧。”
喻安性把中後所城餘丁偷襲薛破虜輜重營,殺死兩名官軍燒燬一批物資,以及薛家軍進入中後所城的情況,孫承宗一直在聽,沒有插一句話。
孫承宗等喻安性說完了情況過後,沉默了好一會才說話:“遼東主客軍如此不和,實非朝廷之福啊,中卿,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喻安性說道:“大人,下官愚昧,還請大人提示一二。”
孫承宗苦笑道:“一向直言敢講的喻大人,怎麼也如此畏畏縮縮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喻安性說道:“中後所城被薛家軍進入,純屬是中後所城世家豪族的驕橫,致使已經死亡的潘總旗強開中後所城南門逃生引起的,不過薛家軍除了抓捕軍營縱火案的人犯好家屬外,對城裡的一切都是秋毫不犯,還解救了吳府一族,使吳府免遭亂兵的傷害。”
孫承宗說道:“雖然事情是薛破虜站着理,可是現在薛破虜驕狂得沒有譜了,他怎麼可以帶兵進入中後所城,這跟謀反又有什麼區別呢,這件事恐怕祖大壽也不肯輕易善罷甘休的。”
喻安性說道:“大人,薛破虜只是要抓捕軍營縱火案的兇手,並沒有其他別的想法,如果薛破虜對朝廷做出了誤判,那後果就非常的嚴重了。”
孫承宗問道:“喻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薛破虜還敢兵變不成,難怪薛破虜部已經退出中後所城,龜縮在前面的軍營裡了。”
喻安性說道:“大人,自從出了袁寧前、祖參將並軍事件過後,又出現了軍中麻把總、李把總、餘千總分軍的事情,薛破虜對朝廷已經非常不信任,大人,我們稍微處理不當,就可能引起薛破虜和他部下的強烈反彈。”
孫承宗嘆氣道:“這件事不論處理還是不處理,都嚴重的影響了救援朝鮮義州府的任務。”
喻安性說道::“大人,中後所城守將楊千總希望調離祖大壽部。”
孫承宗說道:“中卿,這件事非常敏感啊,嗯,能不能做工作讓薛破虜交出抓獲的中後所城的餘丁,最低讓他放回那五戶人家。”
喻安性沉默沒有說話,孫承宗嘆了一口氣說道:“中卿,跟不跟本經略進城。”
喻安性說道:“謝謝大人,下官已經在城外紮好了營盤,一會隊伍換防之後,下官就在城外宿營就是。”
孫承宗說道:“唔,這樣也好,明日中卿來城裡再議吧。”
喻安性退出了孫承宗的馬車,喻安性走向路邊等候經略大人的車駕離開,贊畫茅元儀走近喻安性,注視着喻安性說道:“中卿,你怎麼沒有勸住薛參將呢。”
喻安性說道:“破虜,最近情緒積壓得太久了,已經到了非發泄不可的地步了。”
茅元儀嘆道:“薛參將的確是一員將才,可惜不能爲經略大人所用,如之奈何。”
喻安性說道:“止生,你要好好勸經略大人,千萬不要有動薛破虜的想法。”
茅元儀笑道:“人說中卿跟薛參將私交深厚,看來此言不假啊。”
喻安性正色地說道:“止生,本撫雖然跟破虜將軍私交不錯,但是從來不敢絲毫忘卻國家大義,實在是薛破虜不可輕動,動則可能石破驚天。”
茅元儀問道:“中卿,你此話怎講。”
喻安性說道:“薛家軍名爲官軍,實爲薛府私軍,部下對薛府的忠誠度非常的高,除非經略大人準備撲滅薛家軍,分化招降這些招數恐對薛家軍怕不會有什麼效果。”
茅元儀嘆道:“學生也知道薛家軍是個私軍,只是沒想到薛家軍已經到了只知道有薛家,不知道有朝廷皇上的地步了,經略大人原本有袢留薛破虜於中軍的想法,現在看來有些不切實際了。”
喻安性搖搖頭說道:“止生,如果你和經略大人認爲拿下薛破虜就可以控制薛家軍,這樣的想法就大錯特錯了。”
茅元儀說道:“拿下薛破虜之後,就是不能完全收復薛家軍,也可以利用薛家軍羣龍無首之時,一一分而制之。”
喻安性說道:“止生,拿下薛破虜固然可以打擊薛家軍,但是這支薛家軍的骨幹力量,經過弘螺山大戰後已經基本上是大同軍薛雲的人馬了,恐怕你和經略大人都要大大的失望了。”
茅元儀沉思良久說道:“還是中卿瞭解薛家軍,其實學生也非常感激當日薛破虜在弘螺山的救援之義,好在這次鹿善繼留守山海關,不然學生就是去經略大人那裡說情也是無用的了。”
喻安性說道:“止生,遼東的驕兵悍將不止是薛破虜一人,袁崇煥、祖大壽的危害恐怕更大一些吧。”
茅元儀點點頭說道:“中卿啊,經略大人對遼東軍謙讓得有些過分了,說起來薛破虜除了跟袁崇煥、祖大壽的仇怨之外,其他方面倒沒有多少大毛病,先生最佩服薛破虜的是他面對建虜敢戰。”
喻安性說道:“止生,保住薛破虜就是保住大明的血氣啊,大明朝經不起大的折騰了。”
茅元儀問道:“中卿,你說實話,現在薛破虜在做什麼。”
喻安性嘆道:“止生,薛家軍現在做什麼還需要問嗎,不過只要經略大人不追究,本撫相信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茅元儀帶頭看見孫承宗大人的車駕已經過了護城河,就連忙對喻安性說道:“中卿,學生儘量勸勸東翁吧。”
喻安性說道:“止生,不是儘量勸阻經略大人,而是必須勸阻住,你提醒大人莫要忘了薛雲這個人。”
茅元儀聽了喻安性的話臉色一變說道:“中卿,學生知道了,你請留步,學生一定竭盡全力爲薛參將周旋。”
喻安性說道:“本撫就替薛破虜、替遼東軍民、替大明百姓謝謝你了。”
喻安性一直看着茅元儀消失在中後所城南門的城門洞裡才轉身離開,喻安性的軍營跟薛破虜部比鄰相連,喻安性的帳篷裡只有幕僚楚翊一人在,喻安性招呼楚翊跟自己一起坐下,家僕立刻跟喻安性送來了晚餐。
喻安性讓楚翊一起用飯,楚翊也不客氣就合着一起吃飯了,很快兩人就結束了晚餐,喻安性坐到了鬆軟的簡易鋪上,來解除自己一天的疲乏。
喻安性問道:“楚先生,破虜那面有什麼情況。”
楚翊低聲說道:“東翁,薛家軍箭上弦刀出鞘,防備得非常緊啊。”
喻安性問道:“我們自己的營裡沒有什麼大事吧。”
楚翊回答:“沒有,就是先前的時候楊千總帶了八十多人投靠東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