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虜阿濟格的正黃旗兵圍朝鮮義州府時,寧邊大都護府元帥張晚有命令副帥李貴統兵兩萬相機援救義州府,可是自從在萬曆四十七年的薩爾滸之戰中,朝鮮都元帥姜弘立統兵一萬三千餘人兵敗後金投降,朝廷舉國上下對金國產生了恐懼,在隨後邊境衝突中朝鮮國對金國百無一勝,所以寧邊大都護府元帥副帥李貴的人馬還沒有出征就已經蔓延着嚴重的失敗主義氣氛。
副帥李貴趕着隊伍出了寧邊大都護府,隊伍走了兩天剛剛離義州府還有一半的距離,朝鮮軍前鋒五千兵馬被建虜正黃旗三個巡哨的牛錄打了一個衝鋒,朝鮮軍前鋒五千兵馬罷了下來,先鋒官陣亡,士兵估計被殺千餘人,最後李貴收拾到一千多殘兵,其他的士兵應該是當了逃兵溜掉了。
這下子李貴也泄了勇氣,只好據險死守,嚴防建虜八旗縱兵深入朝鮮腹地,一邊向寧邊大都護府元帥張晚求救,元帥張晚不過是朝鮮國王李倧寵信的文臣,並不會排兵打仗,得到副帥李貴求救報告,一時間驚慌失措,一面嚴令李貴嚴防死守,一面向大王李倧求援。
李貴在義州府與寧邊大都護府之間停留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纔得到大王李倧旨意,命令他就地駐防,等待明朝大軍的到來,然後東西夾擊,在義州城下聚殲建虜八旗。
李貴認爲這是大王李倧發出的夢囈,不過好像李貴的運氣不錯,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裡,好像建虜八旗遺忘了離義州城不太遠的這支朝鮮兵馬,於是李貴也樂得在原地拖延時間,期間除了寧邊大都護府送了兩回糧草物資之外,李貴這裡再無人打擾,彷彿成了遠離戰爭的世外桃源一般。
前段時間建虜正黃旗的兵馬無緣無故的就撤離了義州城,李貴懷疑是明軍遼東援兵到了,於是就想起兵去義州城下撈一個救援的功勞,可是手下將官害怕中了建虜的埋伏,都賴在原地不肯進發,一直拖到建虜去了明國遼東的確切消息後,李貴才帶着自己的近兩萬人馬一路拖拖拉拉的趕到了義州城。
李貴剛剛到了義州城就得到北面逃跑過來的官員百姓的報告,大明遼東軍打破了碧潼城,把碧潼城大小官員都抓起來了,李貴和義州府兵馬萬戶李石聽了都是一頭霧水,怎麼去明國請救兵,請到了一批煞神不成。
李貴和李石仔細的詢問了陸續逃到義州府的士兵、難民,纔多少知道了一些真相,原來是碧潼城的官員怠慢明軍遼東軍過江,明軍遼東軍可能是這個原因攻佔了碧潼城,可是李貴和李石等寧邊大都護府、義州城將領官員商議未定,又得到了昌城失陷的消息,而且碧潼城、昌城水師進入遼東明軍之手。
李貴和李石這些官員頓時懵了,明國是堂堂天朝大國禮儀之邦,從來就是隻會吃虧不會佔便宜的主,這回遼東明軍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成了一個不肯吃虧的潑皮無賴,這次恐怕是引狼入室了。
李貴和李石等官員商量了一晚上,最後還是決定封鎖明軍遼東軍南下義州府的道路,再派人去明軍遼東軍軍營去討個說法,可是第二天在派誰去明軍軍營的事情上又爭執了一番,不是去的官員身份不夠分量,就是夠分量的官員不願意去,最後李貴氣得發火了,決定自己帶兵以副元帥的身份去壓明國遼東軍。
李貴率軍在離義州府三十里的地方,碰到了南來義州府的明軍遼東軍,於是寧邊大都護府副元帥李貴,命令手下士兵就地紮下營盤,攔住南去的明軍遼東軍,以免義州府也遭到碧潼城、昌城一樣的命運。
接着李貴帶着手下氣勢洶洶的找明軍遼東軍首腦討說法來了,李貴被茅元儀、喻安性接進還沒有安頓好的中軍大帳裡,李貴就是一陣連珠炮般的話*問茅元儀、喻安性,關於明軍在在碧潼城、昌城發生的事情。
李貴一陣義正詞嚴指責明軍侵佔朝鮮國城池,強奪朝鮮國水師,燒殺搶掠朝鮮國官吏百姓的事實,要茅元儀、喻安性嚴肅處理這些事情,並追究犯事官兵的罪責,以及對朝鮮國賠禮道歉和賠償損失等等。
茅元儀被李貴問得理屈詞窮,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功,喻安性也是翩翩君子不善言辭狡辯,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喻安性只好一面跟茅元儀敷衍朝鮮寧邊大都護府副元帥李貴,一面暗暗派人去催促滿桂、趙率教、薛破虜前來遼東軍中軍大帳議事。
最先到的總兵滿桂,滿桂見了朝鮮國寧邊大都護府副元帥李貴就是一頓亂罵,說碧潼城官員幾乎斷送了整個明軍遼東軍的性命,就是把碧潼城屠城也難解心頭之恨,這下子李貴傻眼了,真的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李貴本來就是色厲內荏,被滿桂一陣搶白羞辱,頓時像一個呆頭鵝木在那裡,直到總兵趙率教進了中軍大帳,李貴才找到了下臺的梯子,給趙率教說了起來,趙率教的態度比滿桂好多了,不過說到明軍不應該把碧潼城、昌城一片混亂時,趙率教一口咬定是碧潼城、昌城官員私通建虜,遼東軍是爲朝鮮國清除禍害,李貴不僅不應該責問明軍,而是好好的感謝明軍爲朝鮮國清除賣國賊。
李貴暗歎弱國無外交啊,明國的文臣還好打整,武將個個都是胡攪蠻纏,看來碧潼城、昌城的虧怕是白吃了,正在這時遼東薛家軍首領薛破虜到了,李貴覺得來硬的不行,就準備對薛破虜進行軟打整,希望能夠有一線轉機。
可是薛破虜開口就潑了李貴一盆冷水,薛破虜說道:“原來是李將軍啊,你來了正好,一會把碧潼城、昌城朝奸和建虜的交代材料給你,等你覈實了朝奸和建虜的口供筆錄之後,本將軍要把這些朝奸和建虜明正典刑。”
李貴大吃一驚說道:“薛將軍,這些是我們朝鮮國人,你應該交給我們朝鮮國處理,怎麼可以隨便越權殺人呢。”
薛破虜睜眼說瞎話道:“碧潼城官員勾結建虜阻擾我大明軍過鴨綠江,造成我大明遼東軍在鴨綠江東岸損失軍民三千多人,如果李將軍和貴國不同意誅殺朝奸和建虜,是不是可以認爲貴國默認了跟建虜的關係,我們遼東軍數萬軍民爲死難的同袍,一定回到南漢山城找李倧討個說法。”
李貴聽了薛破虜的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知道今天撞到鐵板了半響才說道:“薛將軍,可你們再怎麼也不能扣押我朝鮮國的水師啊。”
薛破虜聳聳肩說道:“我們遼東軍沒有渡船怎麼度過鴨綠江,又怎麼能夠救你們義州府呢。”
李貴說道:“薛將軍,建虜早就離開我們義州府了,現在你們根本不用去義州城了。”
薛破虜說道:“喂,你們朝鮮國是不是新人入洞房媒人甩過牆,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嗎。”
李貴說道:“薛將軍,我們朝鮮國素來好客,只是你們另一支明軍在雙臺子河以東,蓋州一帶損失慘重,你們還是應該去救助那些失敗了的明軍纔是。”
李貴的話還是引起了茅元儀、喻安性他們不小的反應,在明明知道遼東西路軍失敗的情況下,二人依然沒有控制住感情,倒是滿桂總兵和趙率教總兵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這讓李貴反而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薛破虜說道:“李將軍,你扯遠了,我們大明遼東東路軍必須到達義州城下,這纔算是完成了朝廷皇上交給我東路軍的任務,任何個人和軍隊想阻擾我遼東東路軍前進義州城下都是徒勞的,也絕不會得逞的。”
李貴臉色大變說道:“薛將軍,本元帥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薛破虜說道:“本將軍告訴你,就是誰阻擋我遼東東路軍去義州城下,本將軍就會消滅誰。”
李貴眼光掃向茅元儀、喻安性厲聲說道:“薛將軍,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明朝廷的意思。”
薛破虜說道:“隨便你怎麼理解都行。”
李貴非常無助的望着茅元儀、喻安性,茅元儀、喻安性雖然對薛破虜是說法不能苟同,但是也不會在李貴這個外人面前剝薛破虜的面子,於是二人跟滿桂、趙率教一起好整以暇聽任薛破虜跟李貴耍橫。
李貴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薛家軍,你能不能把我朝鮮國的水師還出來。”